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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棋盘初现


清音寺,满园翠绿中突兀的飞来一只灰白相间的鸽子,它懒懒地停在一根树杈上,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

        一个扫地僧把手中的扫帚靠在墙边,步履自如地走到鸽子前面,取下它细腿上的小绸带。一指宽的纸条被他在手中展开,上面仅写了四个字——“瓮中捉鳖”。

        扫地僧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它便又扑扇着翅膀飞走了,隐入了夜色

        ·

        “将军,这是言副官派驿站的人送来的信。”

        一个小兵敲响了申屠烬的门,把一封信函递给他。

        “离了战场不要叫我将军。”申屠烬垂着眼皮再度告诫这些总是不长记性的属下们。

        “是,大人。”

        把小兵隔在门外,申屠烬随意地把信纸拆开,就着油灯扫了一眼,

        ——‘小郎君你走之后,有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拜访了开府,来人是开妧姑娘的亲姐姐。不知小郎君需不需要属下去听一下二人的交谈。’

        申屠烬还特意翻到了信纸的背面,看看有没有被遗漏掉的信息,然后他确定了整张纸就写了这么一段话

        不管他说需要或是不需要,等他回信到言青手里又是3天过去了,3天复3天,言青

        或许是和他切磋上瘾了?这是申屠烬唯一可以想到的可能。

        所以,后来等言青拿到回信的时候,上面是这样写的:“习武之人强身、锻体、轻生死,趁我回来前多练练。”

        言青倒水的手一抖,全喂给桌子了

        离京的第四天,申屠烬一行人总算到了明州地界。明州地处长盛国的东北角,出明州再往东北一直行几千里便是荣国,盛产宝石,又叫东石国。明州主要以产香料和制香料来与荣国进行商业贸易,是长盛国库的一条重要供给途径。

        街上的人们好似害怕申屠烬这一行人的阵仗,每当他们驭马行过,都会自动回避。申屠烬的眉毛一皱,意识到此处的人们恐怕已被贼匪迫害许久,才会有这样的下意识反应。

        明州州牧府,

        “报,京城派来剿匪的申屠刺史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

        明州刺史再也坐不住,几乎是一边说一边起身去迎接。

        申屠烬进来时,就看到一个长须灰发的清瘦中年人殷勤地迎上来,“申屠大人,下官可算是把您盼来了啊。就指望您能救明州出水火了。”

        “你不是明州州牧?”

        “下官是明州刺史,在州牧府任职。州牧大人先前去军部议事了,故下官在此等候。”

        待申屠烬向这刺史细细了解了一番情况后,才发现原来这些贼匪并不光光是抢劫官道上的货银这么简单,他们甚至已经到了光天化日下上街掳掠的地步了。不仅仅只是百姓的钱财,还有人!掳走的以妇女居多。

        申屠烬的眉毛一直到此刻就没有松开过,“举州之力攻不下贼窝先不论。城门关检、街上巡逻卫呢?怎么可能让他们这样来去自如?明州军部难道是个摆设?”

        明州刺史好似也感到汗颜,他擦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嗫嚅道:“这些都设了,州牧大人一早就把布防任务安排下去了。可是这些匪徒照样还是能溜进城,下官也是奇了怪了。”刺史好似想到什么,抬眼觑了申屠烬一眼,以一种谈论神怪的语气道:

        “大人你是不知道,那频频上街抢劫的贼匪中有一头目力大无穷,他底下人都叫他二当家。此人擅使一把大斧,每回都不等我们的人近他身侧就已被砍伤,死伤无数。今岁,州牧府光是贴补这些死伤兵卫的家眷就已花了不少银钱,哎“刺史长叹一声,饱含了无奈。

        申屠烬很快便提取出了重要的信息:明州的布防由州牧负责、二当家不好对付。

        “明州军部在哪?”

        “申屠大人舟车劳顿,不先歇一歇?州牧还特意让下官今晚在府里给大人准备了接风宴”

        “不必了,我这人向来喜欢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明州刺史忙连声应是,再详细地把军部地址描述给申屠烬听,末了问:“大人不需要下官再说下那匪窝的情况?”

        申屠烬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门外,唯有平平的语调传来:“负责人不是州牧么?”言下之意就是问你也没用。

        明州刺史低头恭送申屠烬出门后,才小小声道:“这申屠小将军果真是雷厉风行,希望他能打个胜仗吧。”

        未时,在明州的大街上已能感觉到午后太阳的热意了,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时段,申屠烬找上了明州军部的大门。

        把带有文书的证明给守卫看后,俩人立马抱拳低头:“参见申屠大人。”

        申屠烬给后面跟着他的下属打了个手势,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驭马进入了这州防驻地。一路上凭着天子文书,申屠烬畅通无阻地直接进入了最高议事厅,里面的几个人还有些不明所以。

        厅内一共有4人,只有一人在桌子的最前方站着,在讲解一份地形图,其余三人皆是坐着。

        还是站着的那人率先出声发问:“阁下是谁?擅闯军部重地可是要掉脑袋的。”

        申屠烬一边举起文书一边不卑不亢道:“在下申屠烬,受天子之命前来剿匪。”

        站着的老者接过文书一看,再把它传阅给下首的三人,打了个哈哈道:“误会一场,老臣是明州州牧全勇,欢迎申屠刺史的到来哈。”

        ‘申屠刺史’?申屠烬心下对州牧的这个称呼已有计较。

        另外坐着的三人也纷纷站起来向他打招呼,不过他们都和方才战战兢兢的的明州刺史相反,皆是落落大方的姿态。毕竟这里一个州牧,一个都尉,皆是和申屠烬一个品级的官。只有方才的刺史比他低两个品级。

        剩下两人一个是军师,另一个是都尉的心腹,也仅仅是维持了礼数上的周全。一看便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精。

        “废话我便不多说了,还请州牧给我讲解一下匪窝的地形。我明晚便要出兵。”申屠烬先发制人。

        “明晚?申屠小将军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了吧?打仗不是儿戏,更不是纸上谈兵。”州牧还未发话,坐着的都尉率先忍不住了,颇有些过来人教导无知孩童的口吻。

        “想必文书诸位都已经看过了,上面写的是由我统管一州兵力,意思便是我为将你们为兵。”申屠烬毫不退让,抬起的双眼犀利似兵戎。

        都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奈何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哈哈哈,老臣理解申屠刺史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情,但你尚不知这个匪窝当真是易守难攻,恐怕需要从长计议啊。”州牧继续当这个和事佬。

        “烦请州牧细细说来。”

        差不多讲了一个时辰,外面都已临近傍晚。

        申屠烬才梳理出,这个匪窝这么易守难攻的原因是因为其四面环山,除了正面有路外,其他方向都是天堑。偏偏正面还不设门,只有里面的人转动机关放木板下来,才能接人上去。

        申屠烬听完便发问为何不叫人守在门外,这样看到有人出寨或入寨的时候可以逐个击破。

        谁知都尉突然活跃道:“你以为我们想不到吗?这就要说到第二个令人头疼的地方了——吹烟术。当我们的人围上前后,他们便开始烧柴然后用风箱把烟吹到我们的军队里,将士们只需一会会便流泪呛咳,根本无法再作战。”说到末了,都尉气愤地一锤桌子,仿佛这就是那群山匪的狗头。

        “那可曾试过混几个人进去,断了他们的机关,顺便破了他们的柴烟大阵。”

        “试过,就是”说到这,都尉停了一下,在申屠烬不解的目光中才接着道:“就是打不过他们的二当家,所有混进去的兵士都被好一番折磨再丢出来,尸身都不全了。”都尉捂脸一叹,这一刻突然能感受到他的心痛。

        申屠烬静默一瞬,才站起身道:“我差不多知晓了。点五千精兵明晚子时从匪窝正面强攻。这是军令。”修长的食指赫然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说完后压根没管厅内的四人作何表情,直接大步流星去了校场。此刻正是日落时分,但大部分兵士仍在训练。

        申屠烬叫负责人把全员都集齐后,一问才知道这里总共才有四千九百七十七人。他不甚在意道:“那你们全员做好准备,明晚子时剿匪。”

        都尉喃喃道:“他这是来真的?”

        州牧叹了一口气,“哎,少年心性。”

        申屠烬交代完后,隔着老远冲州牧几人道:“告辞。”说完,便领着来时的队伍走了。

        军部,都尉目瞪口呆道:“匪窝的柴烟阵不解,带再多人去又有什么用!申屠烬他这完全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力气!”

        却不知一墙之隔的申屠烬老神在在地骑在马上,招了身后的一个兵士上前道:“去都尉府,把这封信连带文书交给门童,让他务必第一时间交给回府的都尉。”

        这封信上写的是:申屠烬今夜子时诚心到访,还请都尉撤走南墙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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