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窦乐蹙着眉,刚想要说话,只听蓝芩又道:“你不需要感谢我,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至于你签不签字,是你的自由。”
“蓝姐这么看重我,是我的荣幸。不过说实话,这份合约我不想签。”她说罢,眼神不经意瞟了眼床上的秦央,随即垂眼抿唇,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为了成双,我签。要挟的话咱们就别说了,伤和气。”
蓝姐有些意外,没想到窦乐这么好搞定,早知就不搞高压恐吓这一套了,反而落了下乘。
“好,合同先留在你这,你签好了给我。咱们合作愉快。”
蓝芩目的达成,没再久留。
套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窦乐哄了一会儿惊魂不定的成双,趁着这两天没有工作,又放了她三天假。
成双千恩万谢,这才摸着眼泪,委屈巴巴地走了。
暴雨已经停息,夜里一番折腾,窦乐困意全无,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遮光的落地窗帘。
天光半亮,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日出了。
窦乐拉开窗,雨后清新的晨风吹拂过脸颊,带着潮湿的气息,很是舒服。
“天亮了,别装了。”
她语气慵懒,像是玩腻了耗子的猫。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秦央爬起来伸了个懒腰,道:
“谁装了?我这不是刚睡醒。”
窦乐轻身坐在飘窗上,背靠着墙,侧头看向秦央,淡声道:“我已经由着你的意,表态不想续约了,你为什么不阻止?由着蓝姐用成双的事要挟我。秦央,我是学心理学的,但是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秦央得意挑眉:“我说过,我改变主意了。我想……换个玩儿法。”
窦乐微微一笑:“你想怎么玩?”
“没想好。”秦央随口道。
窦乐莞尔一笑:“想好了告诉我。”
对话简短无趣,窦乐看着秦央头上肿成馒头的大包,没了与他打嘴仗的兴致。
她打开医药箱,取出棉签和跌打药水给秦央上药。
蘸着药水的棉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秦央的心理建设失败,棉签冰凉,触到额上的伤处,疼得他微微一颤。
“嘶!”
窦乐:“有这么疼吗?”
秦央拧着眉:“怎么没有?”
窦乐嗤之以鼻:“矫情。”
秦央炸了毛:“我矫情?我是为了谁受的伤?”
窦乐:“这可不怪我。成双说见你衣衫不整才打的你。”
秦央:“我衣衫不整是因为衣服湿了,衣服湿了是因为给你买止痛药。不怪你怪谁?”
窦乐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理亏,随即敷衍他:“算了,看在止痛药的份上不跟你争论。”
秦央就当窦乐服了软,一反常态,安静由着窦乐上药,没躲也没闹,出奇乖顺。
破晓的天空犹如一张碧色与赤金交汇的水彩画。
赤金逐渐浓重,汇聚成璀璨光点,终于溢出画布之外,顷刻之间,挣脱束缚,光芒万丈。
耀眼的霞光似乎十分青睐窦乐的侧颜,将她线条优越的轮廓衬得格外瑰丽夺目。本来漆黑如墨的冷瞳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琥珀金色,宛若流动着摄人心魄的情愫。
秦央微微仰着头,望着她出了神。
窦乐感觉到他的凝视,抬头道:“怎么了?”
秦央被她的声音唤回了魂魄,某个瞬间,他承认自己被她的眼睛蛊惑了。
那是一种不受控的致命吸引,由不得他思考和反抗,一不小心就会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窦乐,你给别的男人上过药吗?”
看着窦乐疑惑地小眼神,秦央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咳咳!我是说,你这手法太不熟练了。”
似乎没什么说服力,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你看这里也肿着,你都没涂药。”
窦乐没理他,只是将棉签又蘸了药水涂在他的额角边缘。
“除了我弟那个皮猴子,你是第一个。”
“啊?啊……”反应了几秒,秦央突然懂了她在认真回答他不着调的奇葩问题。
“昨天晚上……谢谢你。”窦乐的声音很低,但足以让秦央为之一振。
他愣了一下,随即垂眸,摸了摸鼻子,城墙厚的脸皮有点儿发热:“没什么,一盒止痛药而已。”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止痛药。”
秦央:……
“你上次说的对,我患有很严重的ptsd。”窦乐说话的声音平静淡然,仿佛只是自己得了一场普通流感。
她将棉签扔进垃圾桶,收起了医药箱。
阳光刺目,她眯眸看向太阳,直到眼前发白,才重新挂上了窗帘。
“我的病情时好时坏,轻则昏倒,重则……”她停顿一下,唇角微微绷紧,声音沉了沉:“就像昨晚你见到的那样。”
秦央惊呆,哽住半晌,终于艰难发问:“你……记得昨晚的事?”
窦乐涩然点头,“不是记得。是我昨晚失去意识前给成双打电话,不小心按下了录音键。”
秦央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忽然玩味地看着窦乐:“你胆子太大了,得了这种病,你还敢进娱乐圈?”
“我缺钱。”窦乐直截了当,丝毫没打算掩饰什么。
“你还真是目的明确啊。”
秦央嘲弄一笑,却不知自己笑得是人间真实的窦乐,还是圈内满口仁义道德、理想抱负,暗地男盗女娼的大明星们。
“为了钱不丢人,谁工作不是为了钱?只要钱的来路是干净的,我问心无愧。”窦乐如实说。
秦央拨了两下额前刘海挡住了额头上的包,说:“刚才你和蓝姐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昨天的比赛,你是故意落水,配合我的剧本?”
“是。”
“窦乐,你知道昨天的湖水温度有多低吗?”秦央拧着眉,声音里带着责备:“我一个老爷们,掉进去都觉得吃不消!你身上还……”秦央想起昨天她痛经的样子,气得没再说下去,“窦乐,你对自己太狠了。就为了几万块钱,你至于吗?”
窦乐低头轻笑,眼中是令人看不懂的淡漠疏离:“何不食肉糜。”
秦央一听,也笑了:“你是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窦乐看着他,没说话。
秦央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他扶着床站起来,坐在了沙发上,拿起果盘上的苹果和水果刀,低头削起来:“你缺钱是因为那条恐吓短信吗?”
窦乐双瞳一震,还没等她否认,秦央又道:“还差多少钱?剩下的我出。不过你要告诉我那个恐吓你的人是谁。”
窦乐看着秦央,沉默了三秒:“大明星,你问的问题,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有权不告诉你。”
她乐得看秦央“诱供”失败的沮丧样,狡黠一笑,继续道:“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交换条件需要换一个。”
秦央来了兴趣,点头答应得爽快:“换一个?听着挺有意思的,你说来听听!”
“我听冯警官说,你是被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接到盛京的?那人是谁?”
秦央愣了下,似乎不懂她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窦乐:“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要知道这人是谁,这对我很重要。”
“我不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窦乐目光随即暗淡,她看得出来,秦央并没有刻意隐瞒,他是真的不知道。
“当时我的脸感染很严重,视力也一度受了影响。因为年纪太小,记忆也模糊了,我只记得他是穿着西服的,个子很高,不爱说话,或者说,很少跟我说话。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医院,一次是转院去盛京的时候。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
“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如果有机会,请务必帮我问一下。”
“嗯。”
秦央觉得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帮,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了窦乐:“我说完了,该你了。”
窦乐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秦央说了生父窦展鹏要挟她的事,继而解释了窦展鹏要挟的内容。
秦央大为震撼,他那时候太小,但因为窦乐和谢欢的姓氏不同,也隐约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父亲的事。
但窦乐后面说的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你是说……李阿姨杀了谢叔叔?”秦央一脸茫然,音调都变了:“这……怎么可能?!”
可看着窦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秦央表情也凝重起来,试探问道:“你的ptsd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吧?”
窦乐点点头,咬了一口甘甜的苹果,却只觉满嘴苦涩,“我隔着门上的玻璃……亲眼……看见妈妈杀了他,那个影子成了我的噩梦……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了。后来我学了心理学,也是为了给自己治病。不过目前看来……呵!是我学艺不精。”她低着头,涩然一笑。
“窦乐,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好丑。”
秦央觉得她快哭了,试图活跃下这死气沉沉的气氛,奈何嘴贱,效果不佳,得到美人白眼一枚。
“滚,你笑得才丑。”窦乐想也没想,下意识反驳。
两人抬头,目光相撞,忽而释然一笑。
他们都知道这一笑的意义。
昔日龌龊不足夸。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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