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窦乐低着头，感觉自己仿似悬在了半空，这穹顶很高，距离宴会大厅至少有五米以上的高度，还好她不恐高，否则真的会腿软。
窦乐：“你说，咱们会不会掉下去？”
秦央毫不在意的拉着她走到了玻璃玻璃穹顶的正中央。
秦央：“放心，这是顶级的钢化玻璃，再牵上一只大象上来也是不会塌的。”
窦乐：“不会掉下去，你能不能先松手？”
秦央：“……”
他这才发现自己抓着她的手竟然没放，他俊脸一红，猛然松开她，侧头尴尬地咳了两声。
窦乐没在意他的反应，只是低头出神地看着脚下变幻莫测的银河星海，她俯瞰着宴会厅中谈笑风生的人们，仿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凡世间的浮躁繁华。
这感觉，很奇妙。
“心情好些了吗？”
二人几乎同时发声。
说完，他们皆是愣住，随即，相视而笑。
秦央的失落非常明显，但窦乐没想到，他能看出自己平静面具下微微波动的情绪。
“我心情看起来很糟吗？”她问他。
秦央点头：“肖唯出现的时候，你的脖子，稍微，动了一下。”
他当时就站在她身边，她微微变化的小动作，在他的眼中被放大了。
窦乐抬眸看他，仿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秦央，我发现你这人只是表面神经大条……其实心思挺多的。”
秦央本来不太爱听这种先抑后扬的评价，但后半句四舍五入也算是夸他，心情莫名飘了起来：“对不在乎的事，何必花心思？累不累啊。”
他的话很幼稚，但窦乐十分羡慕他的幼稚。
不在乎的事，真的不必花心思……吗？
她小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妈妈告诉她，如果那样做事待人，是交不到朋友的。
上高中时，肖唯告诫她，她再这样封闭、冷漠，就会偏离普世价值观。
大学毕业前，教授对她说，她需要找到那个“在乎”，才算真的解脱。
她曾以为，她对谢欢和母亲是在乎的，但其实不是。
可秦央的话，点醒了她。
也让她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差异。
“怎么不说话了？”秦央觉得奇怪，侧头看她。
“秦央，你有……在乎的人和事吗？”
“当然有啊，亲人、事业、朋友，还有……”他下意识扫了眼窦乐，抿唇轻声道：“很多求而不得的东西。”
“我真羡慕你。”窦乐垂着的眼睛，木然盯着脚下，仿佛一尊毫无感情又悲悯众生的女神像。
“我没有在乎的人和事，却要强迫自己在每件事、每个人身上花心思。”
无力感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睛：“每件事的是非对错，每个人的喜怒哀乐，我都要解析、分辨，我知道，我天生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做一个正常的人，即便只是看起来正常。”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却字字如针，扎进秦央心里，又酸又麻。
“可是我真的，很累，很累。”
话音刚落，她只觉胳膊上一紧，一股力道将她拉进了温柔的怀抱，她还没回过神挣扎，只听到头顶的微微轻叹，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疼惜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也可以试着在乎我的。”
窦乐心头一颤，那陌生的感觉再次袭来，令她头脑发热，脉搏加速。
“你真是醉了！”
她连忙推开他，惊讶地看着秦央，下意识倒退三步，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秦央瞬间清醒，痛恨自己的一时忘情。
他这样想着，忽然僵住。
忘情……
他对她什么时候有情了？？？
这个想法非常危险，必须及时扼杀在萌芽里！
不！连萌芽都不能有！
“你，你可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也许我可以帮你。”秦央连忙改口挽尊，眼睛凝着窦乐探寻着她的反应。
窦乐仿似没在听他的解释，眼神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死死盯着宴会厅内的某处。
秦央蹙眉，走过去随着她的目光向下看。
宴会厅里如旧，没有异常。
“怎么了？”他问。
窦乐没答话，转身跑向了楼梯口。
秦央没多想，一路跟了过去。
窦乐从天台疯了一般跑下来，正巧看到宴会厅里那个推着餐车的高瘦男人跟着肖唯进了西庭一处闲置的休息室。
那个男人的背影，即使从俯视的角度，她也绝不会认错的。
他是窦展鹏，那个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
他来这里要干什么？难道是知道她也来了，所以过来威胁她的吗？
可他来了为什么不找她，而是去和肖唯见面？
他们……怎么会认识？
太多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纠结成一团，混乱如麻，她蹙着眉，在休息室门口停住。
西庭还在施工，休息室并没有装门，但因为没人会过来，这里相比其他休息室反而更加私密安全。
休息室没有灯，两个人站在窗前，借着月光才能看清彼此的脸。
窦展鹏靠在满是灰尘的墙上，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似是想起什么，抽出一根递给肖唯。
肖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出奇的平静：“谢谢，我不会抽烟。”
窦展鹏咧嘴一笑，将烟收回烟盒里，道：“哦！差点儿忘了，你们这些金贵人，哪会抽我这破烂货。我都懂，我都懂。”
肖唯对他误会自己丝毫不在意，眸色一暗，直入主题：“窦叔叔，咱们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债务问题吗？”
窦展鹏一顿，猛吸了几口烟，掐灭了还剩半截的烟，又塞回了烟盒里，笑道：“你小子，真是心急。看你这样子，肯定还没追到我闺女吧？”
肖唯神色一变，语气透着疏冷克制：“这与你无关。”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破事儿，老子才懒得管。”窦展鹏摆摆手，从裤兜拿出一张借条递给肖唯，“肖总是吧？我看你来这种地方也是有钱人，本来想先找你借50万救急，但你要是手头宽裕，能不能先替我都还上？”
肖唯拿着借条，眉头紧锁，简直难以置信：“150万？你竟然输了这么多？”
窦展鹏道：“本来也就借了10万玩玩，没想到最近手气特别好，赢了好几万。我就想玩次大的，要是赚了就金盆洗手。我知道乐乐她做了大明星，肯定赚的不少，就算我输了钱，也指定还得上，我就找高利贷又借了140万，凑了个整……”
肖唯只觉得脑袋发胀，强压下脾气，沉声道：“好！这些钱，我明天就打给你，但你绝对不能再骚扰窦乐。”
窦展鹏脸色一变，强笑着拍了拍肖唯的肩膀：“肖总你放心，只要钱到位，我立刻消失。”
“那是最好。”
“不过啊。”窦展鹏话锋一转，又道：“我这还有些其他有趣的东西，我觉得很有价值，我这手头实在太紧，要不你行行好，再开个价？”他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递给了肖唯，泛黄的浑浊眼珠里闪着贪婪的光。
肖唯打开袋子，里面都一沓精神科病例，内容全是窦乐少年时期的诊疗记录和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鉴定报告。
不过，这些都是复印件，原件还在窦展鹏的手上。
很明显，窦展鹏在威胁他，以获得利益最大化。
肖唯将那档案袋扔给窦展鹏，声音已经没了方才的温度：“你还想要什么，说清楚吧。”
窦展鹏嘿嘿一笑，毫不见外：“除了那150万，我还要1000万。钱到手，我马上走。当然，这些东西的原件我也可以给你。窦乐毕竟是我闺女，虎毒不食子，你说是不是啊？”
虎毒不食子……
站在休息室外的窦乐气得浑身发抖，她几乎要冲进去和窦展鹏鱼死网破，胳膊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秦央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面，再看看情况。
休息室里，肖唯的耐性已经被消耗殆尽，无耻这两个字，他无法对着一个长辈说出口，何况他是窦乐的生父。
他盯着窦展鹏的眼睛里泛着幽冷的暗芒：“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因为你是她父亲，我才会帮你，不是因为你手里那些构不成威胁的病例原件。”
窦展鹏一愣，“你，你说什么？”
肖唯满不在乎的笑着，却让人莫名觉得那笑容毛骨悚然：“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接手了盛世娱乐，窦乐她是我要力捧的艺人，如果因为某个事影响了她，就是损害了我们公司的利益，盛世集团最初在香江是青帮起家的，虽然已经不做捞偏门的买卖，但家底在，那些香江的旧部也都在，抽调一些回盛京养老，我想那些叔伯也是愿意的。窦叔叔这么精明，应当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好小子！你威胁我？”窦展鹏脸色十分难看，强自镇定的反问。
“不敢，只要窦叔叔拿到钱就能安分守己，我保证，香江那边的人，你永远不会见到。”
肖唯的话半真半假，十分不客气。
他当然没能力动用沈骆乔在香江的旧部，但他的身份，足以恐吓一个对盛世内部一无所知的平头百姓窦展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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