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窦乐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谁啊?”
电话里,秦央的声音似乎距离手机很远,但还是能听出是他本人。
“不知道,你联系人显示的是【a】”
“啊,你别挂,给我给我!”
“哎!你能不能听话?别动了,再动伤口就化脓了!”
电话里,秦央和年轻女孩的声音清晰可辨,他们似乎关系很亲密,亲密到可以在秦央受伤时,亲自去照顾他。
窦乐垂眸一笑,她能听出来,那个女孩是孟南溪。
她突然觉得自己打这个电话有点儿多余,但既然打了,总不能怯场。
“你,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今天吗?”
电话里,秦央的声音有些嘶哑,而后闷咳了两声,但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透着欣喜:“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下午睡过头了。”
电话这边,窦乐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些,本来想问他的伤势的话,突然变成了:“我的备注为什么是【a】?”
“啊这……”电话那边的秦央话音一滞。
这真是个不错的问题。
反正他死也不能说这是因为方便找到她才这么设置的。
“是因为……我觉得……你比较a。”
窦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窦乐没再纠结那个a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说出的话难免略显生硬。
“秦央,你怎么也受伤了?”
“哦,我进火场的时候,腿烧伤了,没事!都是小伤。”
五天前,他将窦乐送到医院后,顾不上处理自己的烫伤,硬是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
窦乐病危了两次,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了两次。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icu里,满脸都是脏兮兮的,丑得很。
可是他竟生出了巨大的恐惧,他怕错过她睁开眼睛的表情,他更怕她永远都不会再用白眼睨着他笑他蠢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怕,是这个感觉。
后来,她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崩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松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蓝姐弄回了公寓,第二天搭档孟南溪,带病去拍了侠路相逢。
他的伤口严重感染,高烧烧了将近两天,到现在还没退烧。
只是这些,秦央不想对窦乐说。
他是个男人,有些事,他本能的不想让她知道。
“都感染化脓了,还小伤?呵呵,英雄可不是这么逞的吧?你不按时上药就算了,还发着烧去拍综艺,你再这么嘚瑟下去,我看这腿早晚得截肢。”
电话那边,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轻飘飘地在吐槽。
“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孟南溪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出去出去!”秦央急忙按住手机麦克风,有点儿不高兴。
窦乐一愣,随即了然一笑,原来除了孟南溪,冼翛那个活宝也在:“看来你有人照顾啊,那我就放心了。”
“嗯?”秦央本来无精打采的眸子突然点亮,活像一只看见肉罐头的小狗,“你说什么?”
在秦央看来,这句话的逻辑就是:如果没人照顾他,窦乐就会担心他。
这万年老铁树开花的事情,难道让他碰上了?
秦央这边空气都是要冒出粉红泡泡了,可惜窦乐坐在病床上,丝毫没感觉到。
“我说什么有什么重要……”窦乐垂眼看着自己已经被针头扎青的手背呆呆出神。
他为了救她,病得很严重。可是她一直在埋怨他,甚至没有真的在乎过他是否受了伤。
此时此刻,他需要的是能照顾他的朋友、亲人,而不是她这样一个,从始至终只会让他受伤的冷血怪物。
“你说的话……对我来说当然重要。”秦央老脸通红,干咳一声,又道:“毕竟你是学霸啊,懂得多。”
窦乐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眸中尽是空茫落寞:“秦央,我差一点儿,亲手杀了他。”
她的手紧紧抓着床单,静脉里埋着的针带来阵阵刺痛,清晰又细密。
秦央神色一紧,他没问也知道她说的是谁,随即肃声道:“窦乐,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窦乐漠然点头:“我知道,可是,我快控制不住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秦央声音急促,但是从未有过的笃定:“你能控制住的!因为你是窦乐啊。”
窦乐忽然被他的话逗笑了,以至于秦央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秦央,我爸他骂我是怪物。”
“……”
“或许他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怪物。我拼命活着,往好里活,可是最终呢?所有人都因为我,弄得遍体鳞伤。”
“你听说过蓝桉吗?”秦央的声音磁性好听,透着淡淡的温柔和抚慰,听起来十分治愈。
“蓝桉?”窦乐有些疑惑。
“蓝桉是一种孤独又霸道的植物,因为有毒,所以蓝桉生长的地方会变得寸草不生,陪伴着它的,也只有孤独和寂寞。但在澳洲,蓝桉又代表着一种在艰苦条件下生长进化、不畏艰难困苦、勇往直前的精神,被人所推崇。”秦央顿了顿,又道:“所以你看,再可怕的植物,都有可爱的一面,人也是如此。你不是怪物,只是一棵没有被人发现可爱之处的蓝桉树。”
窦乐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禁浅笑:“谢谢你花言巧语的开导,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秦央颇有些得意,道:“花言巧语只要用对了就是灵丹妙药,蓝桉再毒,总归还是有释槐鸟喜欢啊。”
“释槐鸟?”窦乐有些不理解。
“就……”秦央的调门突然提高:“啊!我有点儿头疼,先不聊了!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就去看你!”
忙音来的措手不及,窦乐也没想到。
头疼的这么突然吗?
她想起他刚刚说的什么鸟,十分好奇,用手机搜索了一通。
关于释槐鸟,她最终搜到了一首诗。
诗很短,是来自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
【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释怀来去无归期,梦回已逐浮云散,我愿为蓝桉。】
她虽然是个学霸,但毕竟是个理科生,外国诗歌领域,对她来说确实是盲区。
不过,这首诗她倒是看懂了。
“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
她机械地读着前两句,着魔一般的重复了三四遍,不觉间,眉眼舒展,唇角扬起了恬淡浅弧。
晚些时候,肖唯忙完了公司的事情过来看窦乐。
他将一个纸袋放在了她身侧的小桌上,道:“你下午托我拿的东西我拿过来了。”他说着又看了看纸袋里的东西,蹙眉问:“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跑进火场用命护着?”
窦乐将纸袋拆开,将里面已经被烟熏得黑乎乎的铁盒子打开了。
肖唯坐下来,看着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一个放着存着和银行卡的旧袋子,还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放着一团东西,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见盒子里的东西一样没少,窦乐松了一口气。
她抬起依然有些苍白的脸,看向肖唯:“学长,谢谢你替我爸还债,钱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会还你。”
肖唯没想到她会说这些,不甚自然的推了推眼镜框,“你……都知道了?”
他有点儿失落,他为她做这些并不想让她知道,那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窦乐点头,“那天你们两个在西庭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很感激,但是学长,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拖累。我自己的事情理应由我自己去终结。”
她说的很委婉,但肖唯听懂了。
她不想他插手她的事情。
他失落低笑,自嘲的说:“是我僭越了。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有负担,就当是我对我旗下艺人的一种投资吧。”
窦乐还欲说,肖唯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你老板我可还指望你给我赚钱呢。”
公事和私情,是两码事,窦乐清楚,肖唯也清楚,但谁都默契的没再细究。
“你把钱给他了?”
“是啊,上午的时候就给他的账号汇款了。”
窦乐脸色微沉,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咬着唇,似乎在做一件极其艰难的决定。
肖唯看她反应不对,眸光一沉:“怎么了?”
“学长,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尽管说。”
窦乐将铁盒里的黑色的塑料袋递给了肖唯,脸色肃然。
肖唯打开塑料袋,里面赫然是一件满是污渍的男士黑色t恤,那污渍似乎已经年代久远,成片的浸透了黑色t恤,泛着隐隐的暗红色。
“这是……血迹?”肖唯脸色唰地白了,拿着t恤的手不禁一抖,“这是你爸爸的?”
“对,不过这血不是他的。”
“豆子,这东西你哪来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太过突然,肖唯一头雾水,语速不禁加快了。
窦乐没说话,只是笑着问了肖唯一句话:
“学长,你觉得作为父亲,你爸爸和我爸爸相比,哪个更……”窦乐微微歪头,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下去。
“豆子,他再可恶,也是你爸爸。你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枉顾父女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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