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鼎顺新材”的会议室里坐了五名西服革履的男人，彼此聊着闲天。忽然会议室的门推开，前台小姐走了进来：“人到了。”
五个男人遂站起身，可还未整好衣服，就见魏宇泰、乔诺和程律师走了进来。
一脸死灰的程律师开门见山：“叫王亚楠出来吧。”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问道。
“叫她出来！”程律师的嗓门明显大了许多！
就在五人不明所以、踌躇之际，会议室的侧门打了开来——王亚楠竟着一身精干的女士西装，款步走了进来。只见她眼影红唇，甚是妖娆，其精神状态较之疗养院，简直大相径庭！
但魏宇泰和乔诺却并不吃惊。
王亚楠来到乔诺的面前：“你好小姑娘，又见面了。”
“我们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魏宇泰说着，推了一把身旁的程律师。
程律师遂道：“……对不起王总，我……都说了……”
王亚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魏宇泰的身上，依旧面不改色。她随后来到桌前坐下，优雅地翘起了美腿。
乔诺随即上前一步：“你其实……”
未承想刚说了仨字，魏宇泰就用更高的音量剥夺了乔诺的话语权：“我其实一开始就看穿你了！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阴谋！！”
喂喂别抢我的词儿啊！乔诺很是不满。
魏宇泰却不管不顾继续道：“我之前去了易欣疗养院，特意找到院长来询问你的情况。他告诉我，你是在上个月，也就是七月份才住进疗养院，而所谓的强奸案则发生在五月，为什么不在强奸案发生之后就住进疗养院？还有，院长跟我说有时走过你的门前，能听到你接听电话的声音，讲得尽是关于生意上的事，对于一个茶不思饭不想的人，似乎也太敬业了！”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看这是什么？”魏宇泰于是掏出手机展示给王亚楠，“这张照片是在你朋友的微博上看到的，发布日期是今年六月份，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完全不像是被强奸阴影所笼罩的人，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去疗养院？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进入七月份就要开始打官司了，所以你需要扮演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来讨得公诉人和法院的同情！”
“这张照片是案件发生之前拍的，我的朋友为了鼓励我才发上微博。”
“你开始解释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王亚楠：“……”
“我去布尔乔斯大厦的附近观察过一段时间，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要想开进地下车库，就需要绕到大厦后面，而丁杉去见你也需要多下一层楼。可其实大厦的正门就靠着街边，你若接一个人，何苦要下到车库？那是因为，在大厦正门外的街上，没有监控摄像头！因为只有进到地库，你才可以拍到丁杉上车、以及落荒而逃的画面，你才有谎称自己被强奸的可能！！”
听到这里，王亚楠轻笑一声：“说我去接丁杉？有没有搞错，魏律师？我去大厦完全是赴董事长的约，停下地库也是他的要求，我完全不知道丁杉是怎么出来的！我真的希望你回去好好看看卷宗，看看郭申亮的证言再来我这里大放厥词！”
“用不着！”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范嘉怡竟带着郭申亮走进了会议室：“我把人带来了，现在就可以当面问他！”
王亚楠死死盯着郭申亮，而郭申亮则不敢看她。
“我没想到你的计划这么恶毒，所以我要把实情说出来。”郭申亮深吸一口气，“案发当晚，我没有约王亚楠去会所，更没有叫丁杉给她打电话！”
魏宇泰：“我就知道。”
“我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王亚楠授意！案发当天，确实是王亚楠主动打电话给丁杉，约他见面的！”
王亚楠：“你胡说！”
郭申亮：“王亚楠，你别觉得攥着我的把柄就可以胡作非为！”
魏宇泰：“把柄？”
乔诺：“郭申亮是个性无能。”
魏宇泰：“啊？！”
范嘉怡：“你怎么知道？”
乔诺：“郭申亮如果是个健全的男人，还有丁杉什么事？”
魏宇泰：“是啊，直接诬陷郭申亮强奸不就好了，何苦还要找第三人。”
郭申亮脸憋得通红，打断了他们的闲聊：“不、不管怎么样，我这个把柄和公司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现在都知道了反而更好，我再也不会任由你摆布了！！”
魏宇泰接过郭申亮的话茬：“王亚楠，你真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女人。你首先利用自己的姿色勾引上新入职的丁杉，让他死心塌地爱上你。之后借他生日之际约其在地下车库见面，再把自己打扮成礼物，让丁杉放下所有戒心和你发生性关系，但完事之后你却迅速变换嘴脸，继而用最恶毒的语言要挟恐吓他！丁杉涉世不深，在你一番恐吓之后仓皇离开，从监视器画面上看，他与逃离现场的强奸犯非常相似，这也正中你的下怀！随后你在车里用绸带将自己勒出道道血痕，再用其它工具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待一切妥当，你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哼，你真应该去写剧本！我凭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就凭你之前在庭上说的——我要摆脱小白脸？！”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
“我不明白。”
“那是因为……”
未承想刚说了四个字，范嘉怡亦用更高的音量剥夺了魏宇泰的话语权：“因为和你的最终目的比起来，那些小伤根本就不足挂齿！！”
喂喂别抢我的词儿啊！魏宇泰很是不满。乔诺却在一旁窃笑。
“把自己搞伤、造成被强奸的假象，还只是你计划的第一步！到了司法阶段，你又把自己扮演成身心俱疲的受害者，充分展现了一个弱女子的应有姿态，并成功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当然也包括我——我那时为了你一心想要打赢这场官司，可之后我才发现，在你内心官司的输赢无足轻重，你真正在意的，是要成为全社会都同情的角色！”
“天方夜谭！”
“这不是天方夜谭，而是事实。”魏宇泰说着看向程律师，无奈之下程律师开口了：“我之所以去找张铭起，叫他在网上公开案件，都是王亚楠授意的。给张铭起的支票也是她交代的。还有去丁杉家闹事的人，也同样是她花钱请的。”
听罢，王亚楠恶狠狠地瞪向程律师，程律师赶忙回避了视线。
范嘉怡接过魏宇泰的攻势：“这看似两败俱伤的一招，让我一度不敢相信这是你策划的。但当我想到你的真实目的之后，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试问，案件曝光之后，最受波及的是什么？不是丁杉、不是魏宇泰、不是法院、更不是你，而是布尔乔斯投资股份！在新闻曝光当日，布尔乔斯的股票大幅跳水，继而连续跌停！这对于郭申亮来讲是天降横祸，但对于一个意欲抄底举牌、争夺股权的人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王亚楠：“……！！”
“王亚楠，你的鼎顺新材在这次抄底之后占股18。21%，再加上你个人持有的7%，顿时跃居布尔乔斯第一大股东！你看重的并非是名誉、身体，你看重的是布尔乔斯投资股份在投资市场、融资市场的丰富经验，看重的是它的发展前景！通过这次股权增持，你不仅可以获得短期股权增值收益，还可一举掌握上市公司的控制权！！你的目的就和之前一样，为了钱！！”
范嘉怡道出的每个字都振聋发聩，以至于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室都像是沉入海底，安静得叫人压抑！
须臾，一抹鬼魅的微笑爬上了王亚楠的脸：“你说的没错，我是为了钱。可如果你的童年和我一样，也会这样。”
“我对你的童年没有一点兴趣。”
“可我对你却很有兴趣。范嘉怡，和你相处这么些天，我发现你对‘女人’的认知近乎偏执，这从你对我的同情上就可见一斑。也许是我的不幸唤起了你的女权思想；又或许是我的遭遇，让你回忆起了过去同样的不堪？”
听到这里，乔诺都为之咋舌！而范嘉怡却显得很是冷静：“王亚楠，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把“女性弱势”这一观念当成手段去达成自己的贪念！”
“不。你不能容忍的，是从我这件事上清楚的意识到——女性弱势——的确是当前社会普遍的认知，只不过大家嘴上都不说而已。最简单的例子，在最开始的时候你不假思索的对我报以同情，就说明了一切。”
王亚楠的一席话，顿时令范嘉怡哑口无言！然而魏宇泰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我觉得不是这样。”
范嘉怡：“……？！”
“你说女性弱势，就像是在佯装示弱，这不正是你一以贯之的做法？每个人都有长处短处，更何况男人女人？男人的地位不可能高于女人，女性也绝非一定优于男性，他们完全没有可比性。在我看来——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应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句话对范嘉怡来说再熟悉不过，因为李旭尧也曾说过，并且丝毫不差！她有些吃惊地望着面前这位看上去就很大男子主义的魏宇泰！
“……我们还是结束这无趣的话题吧。言归正传，你们要把我怎么办？”王亚楠说着两手一摊，“我的确是为了钱才要抄底举牌，但是——我犯法吗？”
范嘉怡遂道：“你犯下了诈骗罪！”
“诈骗罪？呵呵，抄底举牌属于正常的金融活动，你怎么能说我诈骗？”
“你通过制造一起强奸案人为拉低布尔乔斯的股值。”
“范检察官请你注意措辞，现在有什么证据证明强奸案是我人为制造的？”
“郭申亮刚刚的证词！”
“对！是你叫我做伪证的！”郭申亮说道。
“董事长，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反复了，你认为法院会采纳你今天的证词吗？”
郭申亮问向乔诺：“会吗？”
乔诺问向魏宇泰：“会吗？”
“……很难。”
王亚楠随即轻蔑一笑：“那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而且当下所有舆论都把强奸犯的标签贴到了丁杉身上——那我请问，事实，到底是什么？”王亚楠微笑着，终于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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