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李旭尧拿着电话坐在椅子上：“……知道了赵鹏，帮我谢谢乔雅。”
说着便收起手机。此刻在李旭尧的身后的玻璃里，正坐着一言不发的方健。而在方健身后，那名狱警依旧站着。李旭尧望向他，狱警立刻回避了视线。
李旭尧懒得理他，遂向前挪了挪椅子，尽可能的离近方健：“方健，你很喜欢看动画片吗？”
听李旭尧这么问，方健触电一般望向了他！李旭尧顿感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案发当日，你并没有在俱乐部。”
“……”
“据法医鉴定，沈宇娜的死亡时间是4月27日晚八点，而仙女小寇打败弥诺陶的时间则是在8点18分。因为这部动画没有网络同步，你得知这一情节的渠道就只有首播的电视，可俱乐部里并没有播放这部动画，那么你是在哪儿看到的这部动画呢？”
“……”
“而且就在刚才我询问了几个你的手下，他们一致声称你在8点40分离开之前一直都在俱乐部，所以不管你在哪儿看到这部动画，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你的那些手下在串供、在撒谎、在陷害你——因为身在俱乐部就不可能看到你一直在说的那个“仙女小寇打败了弥诺陶”的情节！所以我问你——你是在哪儿看到的这部动画？！”
“……在家。”
“从俱乐部到你家开车需要四十分钟，假设你八点杀人，8点18分就根本不可能到家！如果你真是在家看的，那只能说明——你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沈宇娜不可能是你杀的！！但直到现在你都不为自己辩白，而只通过极其阴晦的方式向我和法庭传递信息，方健，告诉我为什么？！”
方健没有吭声，而是把眼睛转到了狱警的方向——这与李旭尧的猜测完全吻合。
李旭尧于是掏出手机，按了一个键。
很快，手机的铃声由远及近而来。
“哐”，方健那侧的门打开，只见陈杰带着助手走了进来。
狱警忙问：“你们是……”
陈杰却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走！”
转眼之间会面室里就只剩李旭尧、助手和方健三个人了。
李旭尧遂风轻云淡地收起手机：“来吧，从头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看动画片吗？”
“……谈不上喜欢。”
“那为什么要看，而且——偏偏要在案发当日看。”
“……我其实，不止那天看了，之前也一直在看《小仙女大冒险》。”
“为什么这么关注这部动画？”
“因为……我女儿喜欢看……”
“说说吧，你女儿现在在哪儿？”
经李旭尧这么一问，方健竟俯下身子抱头痛哭起来！他压抑多日的悲伤和愤懑，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少顷，方健发疯似地站起身，他双手紧贴玻璃，泪流满面的向李旭尧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方健脸上的热泪消解掉了他外表带给人的“可怖”之感，这或许才是他本来的面貌吧。
坐在出租车里，乔诺望向窗外，回忆着老太太的话语——
“他家的小女儿啊，别看才小学四年级，又会照顾人又懂礼貌。我腰不好，她每次见到我都会搀，我为了谢她就给她买了些吃的，可她死活不要，说帮助奶奶是应该的，多好的孩子！我现在好多天都没看到她了，之前她爸爸好像被警察带走了是吧，那小丫头现在怎么办啊，跟谁住你知道吗？”
乔诺双眉紧锁、忧心忡忡，她实在不愿再袖手旁观下去了！
这里很暗，从高处缝隙间投下的日光，有如一把剑插在地上。
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小女孩正在瑟瑟发抖。她的身上脏迹斑斑，唯有怀中的一个物件还闪耀的光芒。
那是一个小小的魔法棒，仙女小寇的魔法棒。
方健平复了一下心绪，便将他所知道的和盘托出：“我的女儿叫朵朵，案发当日我像往常一样五点半下班，回家给朵朵做饭。吃完饭我就陪她看《小仙女大冒险》，等差不多54集快完的时候我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门打开的一瞬，一把刀就抵在了方健的脖子上！紧接着一个戴着耳钉的男子开口道：“别说话。”
他便是此后前去旁听方健案的那三名旁听人中的一个。
方健见状后退，而后一连五六个打手迅速入内，将房门关闭！
朵朵正拿着魔法棒，看到这一幕遂吓得站起了身：“爸爸？”
“没事朵朵，他们是爸爸的同事，你回自己房间去……”
话虽这么说，但懂事的朵朵还是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迟迟没有挪步。
方健于是急切地喊道：“快回屋！”
朵朵顿时一激灵，扭身跑向自己的房间，谁料刚要进去，一个打手便横截而出，将她一把抱住！
方健顿时害怕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方经理，你爱你女儿吗？”耳钉男问道。
朵朵使劲挣扎，打手却越搂越紧！
“你什么意思？！”
“爱她，就听我们的话。”
朵朵的嘴被牢牢捂住，泪水从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中流出。
“我听！我听！！”
“他们告诉我一会儿警察就会来，之后让我承认……自己杀了人。我不知道是谁死了，但当我问起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说——‘至少现在不是你女儿’……我害怕极了，于是一口答应。随后他们就把朵朵带走了……”
讲到痛心处，方健再次流下了眼泪：“之后……他们告诉我——只要我认罪，就一定不会伤害朵朵，反而会对她很好，所以当警察来了之后我就乖乖被捕了，并且也按他们说的，承认那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女的是我杀的……”
“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报警！”李旭尧说道。
“……你没有孩子吧？”
“……”
“朵朵在出生的时候她妈妈就去世了，我们父女一直相依为命到今天，所以你根本不了解她对我有多重要，我怎么可能拿她的生命做赌注？！”
“但结果呢？先不管别的罪名，单单沈宇娜被杀一案就足够你赔上性命！还有，你当初为什么要成立马尔斯扑克俱乐部？你如果不涉赌，也许就不会引火上身！”
“俱乐部不是我成立的。”
“不是？”
“我是2016年才到的马尔斯。”
“……！”
“我之前是一个图书馆管理员，收入很低，朵朵一天天长大，看着她的同学们生活得那么好，我就觉得很对不起女儿。为了朵朵，我决定换一个工作，可接连应聘了好几个工作都没能成功，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则招聘启事。”
“马尔斯俱乐部？”
“嗯。他们要应聘一位经理，月薪一万，可这还不是最吸引我的——最吸引我的是他们对经理这一职务的要求几乎没有。所以我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去应聘了。我记得当时应聘的人不少，就一下子觉得自己没戏了，谁知道他们在见到我之后居然没怎么问就把我给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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