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而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的乔诺，已然站在大大的“拆”字下面，仰望着苏家的院子了。
破旧的门面很是萧瑟。院门上还挂着锁，乔诺于是随地捡个根破铁丝，见周围没人，便上去将铁丝伸进了锁孔。
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只听“咔哒”一声，锁开。
乔诺悄悄走进了院子。
进到里面，见到几无下脚地方的脏乱院子，她着实吃惊不小。
“这么乱？！”
接着乔诺又透过斑驳的窗户瞅了瞅两侧的偏房，里面都已搬空。她于是踱向正屋。
刚推开正屋的门，乔诺就被里面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
地面上李旭尧的脚印还清晰可辨。乔诺也不管那么多，径直走进屋子。
吃饭的圆桌、木头衣柜、平板床、马札、脸盆、破毛巾、坏了的缝纫机、绿色的老冰箱、小小的等离子电视以及上面的天线，还有墙角处的老梳妆台，无不诉说着母子相依相守的艰苦岁月。
乔诺走在其间，默默感受着环境带给她的凝重感。
打开衣柜，里面居然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打开冰箱，里面的饭菜已经长毛。圆桌上的破碗飞着苍蝇。
床头则是各种各样的药瓶药盒。乔诺拿起几瓶瞧了瞧，发现其中除了治疗肝癌的药之外，还有不少并没有什么治疗作用的保健品，而且光看包装就觉得价格不菲，这多少令她感到有些意外。
“……保健品……可都不便宜啊……”
随后她又四下看了看，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玻璃已经发乌、桌面已经开裂的梳妆台上。
来到梳妆台前，乔诺并没有在上面看到化妆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破书、破报纸、破杂志。看来苏大可把它当成写字台了。乔诺随手拉了下抽屉，第一下居然没拉动。也许是卡住了，她用力再拉一下，抽屉这才打开。
只见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手电、旧电池、笔、灯泡、挂钩、钉子等等等等，而其中还有好几盒火柴。
这些火柴的LOGO都一样——GOODGUYS CLUB。
在这么一个时间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空间里看到这个，感觉有些突兀。
“鑫华地产有限责任公司”几个字在巨丑的前台小姐的映衬下颇为醒目。
魏宇泰来到前台：“你好，我之前给你们打过电话……”
“你是……”
“我姓魏。”
“哦，想起来了，律师是吧，你跟我来。”
魏宇泰跟着前台小姐走在办公区里。当他路过一个单间办公室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经理的谩骂声：“我操你妈！这他妈就是你这月的业绩啊？你他妈的还不如去吃屎！！”
被骂的是一个身材矮小、长相却还算说得过去的男人。此时的他低垂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魏宇泰遂问前台小姐：“你们经理都这么骂人吗？”
“不是，基本只骂那个人。”
很快，前台小姐就把魏宇泰引到了会客室。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负责的人很快就会过来。”说着她便出去了。
魏宇泰于是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透过会客室的落地窗，能够看到刚刚路过的经理办公室。魏宇泰见前台小姐正等在办公室门口。不多时经理骂骂咧咧地出来了，后面跟着那个小个子男，邻接办公桌的同事们嘻嘻哈哈地瞧着热闹。
前台小姐跟经理说了什么，经理便使劲推了一把小个子男，指着他鼻子又骂了几句后便转身走远。
魏宇泰静静观瞧，却见小个子男竟走向了会客室。
“不是吧？”
果不其然，会客室的门打开，小个子男唯唯诺诺地走了进来：“您好，让您久等了。我就是负责安置和补偿被拆迁人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名片。”
魏宇泰接过名片：“高树？”
“是我。”
魏宇泰也递出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高树毕恭毕敬接过：“魏律师您好。”
说着便坐在了魏宇泰的对面：“我听说您有事要咨询？”
“我就是想问问关于苏大可家的拆迁事宜。”
“苏大可，我听说他好像被捕了吧？”
“你在和他们母子交涉拆迁事宜的过程中有没有发觉一些他们的反常举动？”
“反常举动？”
“嗯。”
“怎么说呢……反常不反常我不太知道，不过他们家是那一片儿最难谈的。”
“能具体说说吗？”
“我们公司给他们拆迁补偿很丰厚，可他们不是觉得钱给的少了就是觉得房子给的少，总是不满意。搞得周边的人也一个劲儿地要高价，难办得很。”
“主要是谁不满意？苏大可还是他母亲？”
“是苏大可他妈。别看他妈瘫痪在床，脑子可没问题。谈价提条件都是她，苏大可倒没什么想法，总之他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噹噹噹”，李旭尧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
屋里很快就传来由远及近的拖鞋声，“咔哒”，门开，一个素颜的女人探出头来：“你找谁？”
李旭尧面带微笑：“请问你认识苏大可吗？”
“……我不认识。”女人说着便要关门，李旭尧赶忙用手撑住！
“蔡靖，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女人很是诧异。
“是苏大可之前的房客告诉我的。蔡靖，我是葭南检察院的检察官，今天来就是想问你几个关于苏大可的问题。”
“我好久没和他联系了。”
“可你终归和他交往了一年多，知道的一定比别人多。”
蔡靖家只是个一居室，空间显得很局促。把李旭尧和他的助手迎进来后，她便指着一个双人沙发说道：“坐吧。”
“谢谢。”李旭尧和助手双双坐下。
蔡靖则靠在门框上：“有什么要问的？”
“你和苏大可是怎么认识的？”李旭尧问。
“我那时候是推销保健品的，苏大可每次见到我都会帮我夸几句产品，所以他们那片有不少人都买了，我俩也就一来二去的认识了，没过多久就在一起了。”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是个好人。”
“交往的时候你们感情如何？”
“还不错，和他在一起挺有意思的。”
“能具体说说吗？”
“他虽然没有钱，但挺有心思，冷不丁给你弄朵花啊，送你张小贺卡啊什么的。”
“我听说之后他就带你去见他妈了？”
“是的。”
“你觉得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看她瘫痪在床，脑子一点也不笨。家里的事都她管着，苏大可无非就是个跑腿的。”
“……他母亲对你怎么样？”
“他妈对我没概念。”
“什么意思？”
“只要我对她儿子好就行。”
“家长没那么多事儿，其实也挺好的。”
“可苏大可却想让我和他一起照顾他妈一辈子。”
“你不同意？”
“当然，我要和苏大可结婚，不是和他妈结婚！”
“所以你就提出分手了。”
“嗯。”
“苏大可挽留你了吗？”
“他很爱我，当然挽留了。但我说除非你妈死了，否则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看来这女的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李旭尧继续问道：“那他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
李旭尧暗自思忖，少顷：“但是你觉得苏大可为了和你重修于好，会动邪念杀了她母亲吗？”
蔡靖脱口而出道：“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检察官啊，有些事你不知道。苏大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说一句话——和你相伴一生的不是家长也不是孩子，而是你的伴侣。所以不管苏大可有多孝顺他妈妈，在他心里那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才更重要。”
李旭尧登时觉得抓到了苏大可弑母的动机了！
“而且他还跟我说，十年前车祸的时候他妈如果不是被撞残、而是被撞死的话，也就没今天这么多事了。”
听到蔡靖的这番话，李旭尧终于被打了一针强心剂！
“你的话对我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可以出庭作证！”
蔡靖撇撇嘴道：“时间允许的话，可以哦。”
乔诺从苏家院子出来，见外面没人便松了口气。
她随后把院门关上，将锁扣好。然而当她回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站了一个戴着墨镜、身形消瘦的老大爷。
乔诺吓一大跳：“啊！！”
“鬼叫什么？！”墨镜大爷估计也被她那一嗓子吓得不轻。
“大爷你吓死我了。”乔诺说着便要快步离开。
墨镜大爷却拦住去路：“你撬门进去干嘛？”
“我、我什么也没干！”
墨镜大爷于是走近乔诺，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乔诺有些心虚：“……你要干嘛？”
大爷扶了扶墨镜道：“我知道你是干嘛的了。”
“我是……干嘛的？”乔诺越来越心虚。
“你——是警察对不对？”
“对我是警察特意到这里调查苏大可弑母案没错没错！”乔诺说完又要走，结果被墨镜大爷一把抓住了胳膊！
“查到什么没有？”他问。
“没有。”
“你咋这么笨？！”
“那您又知道什么？”
“你算找对人了！”
“哎？”
“住在这片儿的人都被苏大可洗脑了，根本不知道他真正是什么样的人！”
“您知道？”
“这么跟你说吧，就在阿芝被害之前的两个月里，我老能看到苏大可一个人大晚上的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儿？”
“大晚上出去？几点？”
“都是在十点以后。你想想，大晚上就留阿芝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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