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音入耳
“可她们并不是有意的，是无意间引起了火灾。”站在门口的苏雪妍反驳道。
虚影傲然说道：“无意间杀了人，就不用接受惩罚吗？”
苏雪妍又道：“戴雪和韩燕儿那晚根本就没来归雅寺，你却对她们也下了手。”
虚影仰天长叹道：“曾经这里香火不断，来上香的百姓络绎不绝，雅治大师保佑着这一方水土，如今却破败成这副模样。原来世上最大的孤寂就是被人遗忘，没有一个人记得。我剃掉她们的头发，教她们诵经打坐，让她们歌颂雅治大师的仁德。”
只有以这种方式它才觉得雅治大师还活在世间，否则它这几百年来的孤独等待岂不成了一场空。
“我无法忍受人们遗忘雅治大师，我留在这里想将雅治大师的佛法传颂下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归雅寺变得越来越破败，既然没有人来祭拜，我只能抓些人来。”
寻妖盘一共转了八圈，许铃兰冲霍谦川比了个八，提醒他要小心。
霍谦川叹道：“你可真是一只执拗的妖，在此地守护了八百年。你本可以一只在这里守护下去，但你伤了人。一旦你伤了人就触犯了我的律法，我不得不对你出手。我想那八个女孩现在应无性命之忧，不如你将她们放了，我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理。”
虚影说道：“她们的确还没有死，我也可以放了她们。”
霍谦川一拍手道：“那挺好，今天可以不用打架了。”
虚影又道：“但不是现在，二十年，只要她们为雅治大师诵经二十年，我就会放了她们。”
霍谦川额头顿时挂满了黑线，说道：“朋友，二十年对你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可对十八岁的年轻姑娘来说，是她们最美妙的年华。你让她们最青春时陪你诵经念佛，等人老珠黄了再放她们出来，这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虚影不松口：“二十年，这是对她们无礼的惩罚。”
“既然谈不拢，那只能动手了。”
霍谦川率先出手，一拳击向虚影，他的拳很快强而有力正中虚影胸口。虚影朝后退了两步，身影晃了晃。
“好强大的拳头，这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力量。”
虚影双手掐诀，一下子分裂成五个，朝霍谦川抓去。许铃兰从怀中掏出两张黄色的符箓，符箓上画着繁杂的符文。
她将一张符箓甩出，准确的贴在霍谦川背上，另外一张按在自己肩膀上。
五个虚影凝成的爪刚触碰到霍谦川的咽喉就像触电一样反弹了回来，它看了看霍谦川身上贴的符箓，没有再主动出击。
五个虚影开始快速转动起来，霍谦川和许铃兰的攻击每次都被它躲开。
许铃兰的拳头砸到墙壁上，一拳将墙壁砸出一个窟窿，这暴烈的力量看的苏雪妍目瞪口呆。
缠斗了十分钟左右，虚影的速度没有最初那样快。
合五为一，它双手合十，口中呢喃出深奥的佛法。
整间归雅寺仿佛与它产生共鸣，墙壁上烧焦的痕迹开始掉落，逐渐变得焕然一新。烧黑的桌案和破损的莲花烛台佛珠都恢复了原状，寺庙正中央的佛像发出一层金光，闪耀的令人睁不开眼。
墙壁上的壁画恢复了昔日的光彩，一幅幅描绘得精美绝伦的壁画浮现在众人眼中。若是被懂画的人看到，一定会高声赞叹日日痴心临摹。
一群群身着布衣的百姓来到佛堂中央，烧香拜佛虔诚地跪拜。
佛音一层层荡漾开来，悲悯的佛音此刻像魔音一样一遍遍撞击着苏雪妍的耳膜。
她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难受，除了佛音什么也听不见，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整个人昏昏欲睡几欲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一双纤细的手覆在她的耳朵上，耳边响起了聂流云温柔的声音。
“什么都不要想，放轻松点，有我在这点佛音伤不了你。”
温柔的声音仿佛穿过了一切直接到达她脑海深处，驱散了扰人的佛音，她的神智逐渐变清醒。
那纤细的双手比任何耳塞都有效果，仿佛能遮风挡雨，隔开一切伤害。
身处寺庙里的霍谦川和许铃兰就没那么幸运，恐怖的魔音钻入他们的耳膜，在他们耳中炸开，一遍又一遍地侵扰他们的神智。
他们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耳朵，但这丝毫没有用处，那魔音仿佛能穿云裂石，长驱直入脑海。
许铃兰看到刚刚在霍谦川身后贴的符箓周围开始燃烧起来，连忙提醒他。
“小心，你背上的驱妖符快撑不住了……”
一旦驱妖符燃烧殆尽就无法再保护他们，如今又深陷恐怖的魔音中，他们的神智会被妖物侵袭。
许铃兰捂住耳朵道：“霍处长，你只有两分钟时间，两分钟后驱妖符就会完全烧掉。”
霍谦川哼道：“两分钟，够了。”
将捂在耳朵上的双手拿开，霍谦川不在徒劳抵抗。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虚影大声的吼了出来。
宛如从丛林里走出一头猛狮怒吼，震天动地。
霍谦川周围的空气都颤抖起来，地上的灰尘都被震的扬起环绕在他身边。
虚影被忽如其来的怒吼震了一下，口中呢喃的佛音停顿了一秒。
趁这一秒钟的停顿，长久与他并肩作战，与他配合默契的许铃兰从腰间抽出一柄细长的软剑。
这剑与普通的剑不同，它的剑身是圆形的，通体呈绯红色。
剑身非常具有韧性，可以随意弯曲折叠，平时可以像腰带一样缠绕在腰间，关键时刻抽出给敌人致命一击。
绯红色的长剑并没有袭击漂浮在半空的虚影，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绕过虚影，直击向虚影身后的佛像。
这柄看似柔弱的软剑却异常坚韧，就算是钢铁也能一剑穿透，再加上许铃兰全力一击，根本承受不住
经历了八百年风雨的佛像被一剑穿透，从被穿透的地方开始慢慢裂开。接着越来越多的裂痕出现在佛像身上，它的身体一点点裂开轰然倒塌。
曾经陪伴了虚影八百年的佛像，就在一瞬间摔成了碎块。
“不……”
虚影痛苦的叫了一声，顾不上继续念佛音，它伸出手想接住这些碎块。
它虚无的手同佛像碎块接触时，佛像碎块瞬间化成粉末，这些粉末被吹散在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雅治大师的音容笑貌浮现在虚影眼前，他诵经的声音既温柔又好听，他给山下饥肠辘辘的百姓送去米粮，他默默为村子斩妖除魔守护一方安宁。
他做的一切不求回报，他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可惜在他死后不过几百年，山下的百姓就将他遗忘。再也没有人上山来看他一眼给他烧一炷香，这间小小的寺庙很快被人遗忘。
墙上的壁画恢复了被烧焦的样子，在寺庙烧香拜佛的百姓也都消失不见，一切又成了破败焦黑的样子。
刚刚的一切辉煌就像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不过那一刹那的美妙，也足以令人沉沦。
望着满地的灰尘，虚影呆呆地说道：“我日日守在这里，无数遍重现昔日香客不绝的场景，也不过是想留下一点念想。雅治大师，你终究是回不来了。”
耳边仿佛响起了雅治大师低语的声音，虚影闭上眼睛慢慢消失。
目睹了一切过程，苏雪妍心中感慨无限，她问出心中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我的室友呢？”
在寺庙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根本没有找到失踪的的八位同学。
霍谦川想了想道：“铃兰，看来你刚刚袭击的并不是它的本体。你以为佛像就是这个妖怪的本体，可你猜错了。佛像一毁灭，它心灰意冷躲了起来，这次就算我将整个庙拆了，它也不会再出来。”
许铃兰掏出寻妖盘晃了晃，寻妖盘没有给她一点回应。
“我早就说过跟佛寺有关的妖怪很难找，现在只能给竺道士打电话了。”
苏雪妍问道：“你们口中的竺道士赶回来要多久？”
许铃兰说道：“最快也得两三天。”
“要这么久啊，难道没有更好的办法？”
霍谦川摆摆手说道：“同学，你以为除妖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这间寺庙虽然不大，但古老的物件至少有数百种，很难判定是哪个物件成了妖。它受伤躲起来，肯定不会轻易出来，只有让道士来找。不过它刚说不会杀了那些失踪的女生，只是想困她们二十年。所以……不用着急……”
霍谦川拍了拍苏雪妍肩膀，惊讶道：“同学，你胆子很大。看到刚刚那些事，竟然没有吓到。”
这个世界上各个角落有各式各样的妖怪，有些妖善良，有些妖残忍，有些妖嗜血。
它们的数量与人类比不过九牛一毛，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遇见。
总有些地方会发生奇怪的事，流传出奇怪的故事。
这些故事有真有假，但新闻上从不会报道，人们听到也只会一笑了之。
故事里蕴含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守口如瓶，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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