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美好的向往

顾长风对我很糟。

        新建的度假村聘用十几个员工，我必须独自打理十几间宿舍，还要照料所有人的三餐，这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生来讲，工作量是过度了。

        可我甘之如饴，在打扫顾长风的房间时、在为他做饭时、在我看见他穿着我亲手洗烫的衣服时，我觉得好幸福。

        我在长风身边来来去去，偷空望他，看他专注工作时的样子，看他对员工发言时的神情，顿时，我的生活有了目标。

        我认真拚命，学校不去了，将所有精力用来让大家满意。

        清晨，天未大亮，我就醒来，从洗衣、晾衣开始，然后做早餐、洗碗盘，接着提着菜篮上市场，选购食材。

        我的动作可以用迅速来形容，买完菜，回到度假村，还能偷空整理几间宿舍，然后做中餐、整理餐厅、宿舍、煮晚餐，收衣服、整理办公室……

        效率让所有员工竖起大拇指！

        我很忙，忙得相当起劲，彷佛上帝赋予了我新的生命意义，尤其在第一个月底自他手上接到两千块薪水时，让我发觉，生活并不如想像中那般困难。

        渐渐地，生活周遭的善意，让我稍微有了自信。

        偶尔，我能抬眼正视人群；偶尔，我能主动对人打招呼；偶尔，我也能加入大家的热闹中。

        我的快乐看在顾长风眼里很不是滋味，那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带我回来，给我一个姓，是为了惩罚妈妈对他的欺骗，要妈妈即便在地下，亦不安心，哪里想到我却悠游自得、快乐如意得很！

        见我把工作打理得人人满意，他不爽；见我拿到薪水，眼底绽放的喜悦，他不爽；见我拉着阿强，要求他陪她到农业银行，他更是不爽到极点。

        于是，他不给我好脸色，把工作一件一件往我身上加，他不准我有时间与人玩笑，不准微笑在我脸上绽放。

        顾长风的“过分”看在所有员工眼里，知道原因的人保持缄默，不晓得的人则义愤填膺。再怎么样，我是牧场里的唯一女性，怜香惜玉是所有男人都会有的情绪。

        于是，有人偷偷替我分担工作，比如洗完澡顺手把自己的衣服洗掉；提早十分钟起床，把自己的宿舍整理好，不劳我跑一趟；或者动手帮我整理菜圃、花园等等，而这些分担，让顾长风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就这样，事情发生了－

        放假时，我把该做的分内工作完成后，央求没有回家的同事阿义载我到市区买东西。

        两千块薪水，一千七存进银行，支配金钱的快乐让我High到最高点，见我为了一点点钱开心成那样，阿义跟着开心地笑了。

        中午，我和阿义出去，直到黄昏才回到度假村。

        回程，我们说说笑笑，从度假村里的趣事谈到同事间的八卦，笑容在我脸庞，映上馀辉。

        “秋水，下次你做那个酱牛肉，可不可以多做一点，每次大家抢成一团，不够吃啦！”阿义说。

        “好啊。”我一口答应。

        “你的手艺越来越进步，害大家肚子上都多出一圈肥油了。”

        “不会啦，你们工作很辛苦，食量大是应该的。”

        “你不晓得，我们这个肚子摆出去，大家都以为我们怀孕半年。」

        他的话勾得我展颜，一串清脆银铃，在乡间漾开，十五岁的女孩，展露十五岁的青春。

        还没走进度假村，我们同时发现顾长风站在门前，冷峻的五官里写满严厉，我们相视，停住笑声。

        我紧抱纸袋，轻步向前，低头经过顾长风身侧时，他的大手拉住我。

        阿义在顾长风的瞪视下，快步往度假村里走去。

        讶异，我侧头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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