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假乱真，真乱假
熟悉的大宅，熟悉的小院，但院外的齐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阴沉着张脸，深吸口气才迈步走了进去。
啪啦！
院里房间的木门也在此时突然被打开，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跑了出来，脸上充斥着惊慌和迷茫。
“小空？”齐远呼唤道，声音无喜无忧，平静得很。
齐空一愣，慌张迷茫的眼神在注意到齐远时全部转化为惊喜，顿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哥哥！”
齐远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挣扎，而齐空也在此时扑到了他身前，抱着他的腿。
“哟，好不热闹，正好，一家人都到齐了！”却在这时，一道阴冷的笑声忽然自房内传出，接着一位中年男子押着齐远的娘亲走了出来。
“老匹夫！“当看到这中年男子，即便齐远心知这是幻境，一股可怕的杀意也不由自心底爆发而出，恶狠狠地瞪着大伯。
“我的好侄儿，别来无恙啊！”齐天雄冷笑着，并将手中齐远的娘亲朝前一递，突然冷声道：“想过这一关，就杀了你弟弟和娘亲！”
齐远目光一缩，其娘亲蓝凤更面色剧变，用最大的声音吼道：“小远，不可，这…”
但蓝凤的话没说完，齐天雄突然抬掌击在前者的后脑上，蓝凤两眼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老匹夫，你找死！”齐远怒吼，将齐空拉倒一边，灵力爆发就要冲上。
“好侄儿，想杀我，可以，大伯我不会还手，但我死了你也就会被淘汰！”齐天雄镇定的提醒道。
齐远身体一僵，双拳紧紧攥起，咯咯作响。
“还愣着干嘛，杀了你娘亲和弟弟，这才第二关，你要止步于此么？”齐天雄冷笑地提醒，并把手中的蓝凤往地面上甩出。
齐远身形一晃，顿时来到娘亲身旁，将其接住，然后轻轻地放到地上。
“老匹夫，将来再见，必将你手刃！”齐远瞪着齐天雄凶恶道，而后灵剑入手，他看了看身下的娘亲，缓缓举起手中的灵剑。
“哥哥，你疯了么，那是我们的娘亲啊！”齐空一愣之后恼怒的咆哮道，疯了似得向齐远这冲来，但齐天雄突然横到其身前，然后也给击晕过去。
“行了，现在没人干扰你了，抓紧动手吧，我想你也不愿多看见我一秒吧？”齐天雄冷笑着，催促道。
“娘，对不起了！”齐远紧紧地闭上眼，随着牙一咬，手中灵剑陡然刺下，对着蓝凤的胸口直刺而去。
但就在剑尖即将刺进蓝凤的胸口时齐远的手突然顿住，他人更猛地睁开眼，瞪着身下的娘亲，脸上瞬间冒出了密集的冷汗。
“我在做什么？竟然要对自己的亲人动手！即便这是幻境，这也不是身为一个儿子和哥哥会做的事！”齐远狰狞道，猛然注意到手中的灵剑，连忙惊慌地将其扔开。
灵剑“铛”的一声摔在地上，齐远看着身下的娘亲，嘴上突然浮现出一抹自嘲：“原来我只是个笑话，心心念念着为保护亲人而变强，如今却因为变强而要杀亲，竟然自己触犯自己的逆鳞，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啊，呵呵…”
讽刺悲凉的笑声，响彻这有些空荡的大宅子。
“齐远，杀了娘亲和弟弟，这里才第二关，你不想成为外宗弟子么，你想现实中的娘亲和弟弟再受我的折磨么，别忘了，这里只是幻境！”一旁的齐天雄忽然沉声提醒道。
齐远那自嘲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身下的娘亲，眼眶不由泛上自责的泪水，随后他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眼底流露出一股决然，起身去拿起了灵剑。
齐天雄见势嘴角掀起，说道：“这才对，成为了外宗弟子，我们之间的生死游戏才会变得更有趣！”
齐远抬眼看向他，目中没有一丝表情，直到他猛地从原地冲出，灵剑化作一道流光穿透齐天雄的身体时，淡然的脸上涌现出了一丝丝快意。
“你？”齐天雄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的齐远。
“潜龙藏渊，不出则已，一出惊人，若要弑亲，我齐远宁愿当一年潜龙，等待出渊那刻。”齐远抬起头，漠然的目光中却有种无形的威视，而后他将灵剑一抽，却并未飘血，而是见齐天雄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齐远转过头，望向晕倒的娘亲和弟弟，正要走过去，但这时所处的空间突然破碎，娘亲和弟弟也被一股奇异的能量包裹，随后消失在了视线中。
“后生可畏啊，你这小子让老夫都不得不另眼相看。”却在这时，一道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齐远一愣，转头望去，只见那破碎的虚空中，一道有些虚幻的苍老身影缓缓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名年岁已久的老人，长长的白发，扎成一捆垂到腰间，沧桑的面庞刻满了岁月无情的痕迹，但他那对深黑色的眸子却神采无比，似要将脸上的苍老都掩盖下去。
他手持佛尘，身披宽大的道袍，浑身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像是普通人一般！
道袍老人满脸堆笑，慈祥地看着齐远，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你是？”齐远打量着道袍老人，眉毛微皱，因为这副面容他有点印象，但却是想不起来。
“我么？”道袍老人一笑，告诉道：“要说老夫的名字，我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不过道宗后世的弟子倒给了我个尊称，代代相传，名为道宗老祖！”
“老祖？”齐远目光一缩，张着嘴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的惊呼道：“道宗创宗祖师？”
道袍老人拂尘轻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齐远见状激动得浑身都是颤抖起来，道宗老祖，惊艳一个时代的存在，他的传奇，让现今每一个北境人都引以为傲。
“您…还没死？”齐远迟疑了会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道袍老人轻笑地摇了摇头，苍老的脸上浮现愁容，轻叹道：“修为再深，终究难逃轮回，如今在你眼前得不过是老夫的一缕意念罢了。”
齐远点了点头，不免有些失落，然后问道：“老祖，你在这时候出现，不会只是让我看看吧？”
道袍老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其实方才这一关，不论你是否杀了至亲，都算过关，只不过杀与不杀会让你有不同程度的结果，杀了，你直接跨过十三关，而不杀，则只能跨过八关，到达第十一关。”
“这是为何？“齐远一怔，他考虑到了一个问题，杀与不杀既然都算通关，那这一关的意义又是何在？
“因为这一关，不能说全是幻境，只能说是半幻境！”道袍老人告诉道。
“半幻境?”齐远目光一缩，他似是意识到什么，脸色骤然难看起来，沉声道：“那麻烦老祖说说，哪些是幻境哪些不是！”
“这齐家大宅并非幻境，就是锦阳城的齐家，你的大伯倒是虚幻得，而你的娘亲和弟弟，是真实得！”道袍老人回答道。
“你说什么？我的娘亲和弟弟是真实得？”齐远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血来，那对双眼更变得血红，杀气凛然地盯着道宗老祖。
“没错！”道袍老人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方才我若是杀了娘亲和弟弟，他俩也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是不是？”齐远双拳紧攥，浑身在剧烈颤抖，询问道。
道袍老人依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祖，我敬你是先祖，可你做了什么，以假乱真，以真乱假，差点害得我家破人亡，这就是后世广为流传的道宗老祖？”齐远直接咆哮了出来，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道袍老人拂尘轻叹，说道：“孩子，你不是比老夫更清楚嘛，既然拿起了什么，就不得不放下什么，武道一途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古往今来，哪个惊世骇俗的大能，不是走得无情道，有情，在这武道为尊的世界，只会让你羁绊缠身！”
“别说了，别让我心底对你的最后一丝敬意也被抹杀！”齐远沉声提醒道。
道袍老人叹息一声，佛尘一挥，虚幻的身形渐渐消失，“孩子，望你谨记老夫教诲，无情道才是你该走的武道！”
老祖消失后，这破碎的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气氛无比压抑。
“帝尊，古往今来，真无一有情人证道么？”良久后，齐远忽然沉重的问道。
“臭小子，本尊虽然也看这秃驴不爽，但他的话不假，要知道本尊会落得如今地步，也全因一个情字！”帝尊惆怅地叹息道。
“那你后悔么？”齐远再问道。
“为何后悔？没有情，我们人类还是人么？若一生无情，到头来孤独终老，即便证道，又能如何？”帝尊回答道，语气决然。
齐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茫然的目光渐变清明，他抬眼望向那通往第十一关的光梯，忽然举步登了上去，“从古至今未有有情道大能么，那就由我齐远开创先河，叫世人看看，‘情’这个字的力量有多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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