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不一样的“独眼金雕”
片刻,嘈杂的马蹄声与喊杀声,以及夹杂着惊恐的呼救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
随即,两辆马车狂奔着冲至坡底处,其后则有数十匹快马紧追不舍,纵马之人挥舞着兵刃,大声呼喝着,更有箭矢从追赶的队伍中射出,钉在马车的木板上“嘭嘭”作响。
就在马车继续疾驰时,在左侧的山林中,猛然间冲出十几匹快马挡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是一名大汉,只见他长刀挥舞,横着就劈在了拉车的马身上。
那匹马长嘶哀鸣,翻身倒地,牵拉的车身瞬间就歪倒在了一旁,车中之人皆被甩出了车外。
就在这时,又有二三十匹马飞奔而来,但看样子并非是追赶者。
因为,那些马匹奔行得有些慌不择路,见到前路被挡,有人竟跳下马背,向左右山林窜去。
果然,其后又紧随着冲来近百十号人,有的人骑马,有的人则徒步奔跑。每个人都是气焰嚣张,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大声地怒骂。
第一时间,徐清砚就认出了那两辆马车,他记得马车的样子,也识得驭马的老者。
此时,老者似乎已经负伤,可仍旧单手持刀,左右劈挡,护住倒地的三名少女。
第二辆马车上停下后,那名送汤的男子也持刀赶了过去,与老者一同守护着三名少女。
然而,两人的力量太过单薄,不多时便已伤痕累累,难以支撑下去。
徐清砚清楚追赶的那些人应该是山匪,而且人数绝不止这些。
因为,他看到远处的林木摇晃,应该还有人在山岭中,而且正向这边赶来。
徐清砚转头对韩晋吩咐道:“你从这边走,到东襄城带人来,务必在凌晨时分赶到,应该就是那里。”
说着,徐清砚指向远处的光亮处,又转头对章建标说道:“走,咱们下去看看。”
话音未落,徐清砚与胖子便纵马向坡下冲去。
韩晋未做耽搁,他并不担心自家公子的安危,仅凭公子一人,也会在那些贼人中杀个七进七出,更何况还多一个章建标。
因此,韩晋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从山坡的另一侧向东襄城飞奔而去。
★★★
唐婉珒的头有些发昏,素白的锦袍散落在一旁,身上的曲裙也沾染了泥土,臂袖与下摆处已然渗出斑斑血迹。
她用力地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适才,从马车上摔落下来时,剧烈的撞击让她的意识有些停顿,可多年来保持警觉的习惯,让她的意志尤为坚定,瞬间便恢复了过来。
不过,眼前的状况发生得太突然,突然的让少女没有一丝防备。
在冬日未落之时,唐婉珒让人将汤羹送给了三位热心人后,没有再作停留,即刻启程。
天色已暗,夜宿山林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如果时间赶得紧些,或许能在完全天黑前走出这片山岭。
因此,驾车人手中的马鞭不停地甩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啪啪声,马匹则在鞭响的催促下,奋力地向前奔跑,带动着尚未修剪的马鬃随风飘扬。
两辆马车疾驰了半个时辰,展伯远远看到了山路的转角,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过了那个转角,前面的路就会宽阔起来,再走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有村庄出现,夜间的住宿也便有了着落。
在村子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赶上一天的路,天黑前便能抵达十里亭,到了十里亭也就算到了洛邑,能把小姐安全地送回洛邑城,自己也就不负家主的嘱托了。
如此想着,老者又狠狠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长鞭,马车的速度又加快了起来。
然而,就在马车渐渐接近转角处时,展伯突然听到转角的另一侧传来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在这哭喊声中还夹杂着狠恶地怒骂声,以及令人心惊的金属交击声。
多年的阅历让老者心头一寒,急忙死命地勒住手中的缰绳,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将马车转了方向。
第二辆车上的男子与两名家丁正在疑惑中,展伯已将马车驶过他们的身侧,并压低声音吼道:“快走,前面有山匪。”
听到展伯的话,男子与家丁的脸色大变,急忙调转马头,跟随展伯的马车向来路狂奔而去。
坐在车中的三名少女也察觉到车外的异状,正在不解时,耳中便听到了展伯的低吼声。
一霎那,三名少女的心都揪了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煞白。
唐婉珒镇定了一下心神,起身挑开车帘,想要向驾车的展伯询问一下。
不成想,当车帘刚一掀开,她便看到几支羽箭贴着门板飞了过去,更有嘈杂的马蹄声与喊叫喝骂声从身后传来。
唐婉珒急忙退了回去,因为剧烈的颠簸,身子猛地摔回了车厢里的座位上。
小丫鬟云裳急忙扶住唐婉珒,颤声地问道:“小…姐,怎么办呀?”
云雯也扶住唐婉珒的胳膊,带着哭音道:“是…呀,小姐,咱们能逃过去吗?”
三名少女在颠簸的马车中靠在了一起,彼此的身体都在颤抖。
唐婉珒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牙,将两名丫鬟搂在了怀里,同时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那份恐惧强压了下去。
三人并非是没有经历过大事的人,临梓城被围时她们就身在其中。
那时,她们也惶恐过,也想到过不幸的结局,可那时还是心有期盼,因为有静王,有临梓守军,还有临梓城里的百姓。
可是,这里谁都没有,只有她们自己与四个家仆。
唯有拼命了,唐婉珒的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她知道在这条山路上,两辆马车跑不过山匪,短时间内便会被追上,而展伯他们也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击退追杀而来的山匪,死亡也将会是顷刻间的事情。
如此想着,少女不由地心下一横,只有拼命了,即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那些恶贼糟蹋自己和云裳、云雯。
正因如此,跌出马车的唐婉珒迅速恢复了神志。
她抬起头,眼前是展伯与家仆唐华正在竭力地抵挡着山匪,而两名丫鬟正趴在自己的身旁,一动不动。
少女急忙站起身,扶住她们,大声地呼喊起来。
两名丫鬟在唐婉珒的呼喊下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后,二人立刻哆嗦地把住了唐婉珒的胳膊。
唐婉珒依旧搂住她们,只是腾出了一只手,手中也多了一柄短剑,是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短剑。
此刻,锋利的短剑正指向前方,剑身在剧烈地抖动,却始终没有低下半分。
支撑到现在,展伯与唐华已是伤痕累累,殷红的鲜血染遍了身上的衣衫。
不过,二人仍在抵抗着,阻挡着山匪靠近护在身后的三名少女。
展伯虽是唐家的管事,却也曾跟随唐家二爷在沙场征战过。即便是上了年纪,但在疆场上留下的威势犹存,一把钢刀舞得凌厉狠绝,在众多山匪的攻击下,也没有落了下风,不曾后退一步。
然而,终究还是上了年纪,又是遍体鳞伤,在几番的劈砍格挡后,老人挥刀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展伯钢刀劈出,尚未收回之际,先前砍翻马车的大汉瞅准时机,挥刀劈向了展伯的右肩处。
大汉的刀势迅猛,而老人又不及回防,眼看着展伯便要在下一刻血溅当场,身死于刀下。
这时,大汉的刀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向前伸出半寸,也没有退后一分,就那样静静地停在了半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早已做好身死准备的展伯舒了一口气,狐疑地望了过去。
刀的停顿并非是大汉起了恻隐之心,也并非是他的力竭所致,而是他不得不停下来,又不得不将刀留在半空,不敢动弹分毫。
因为,在大汉的颈间咽喉处,不知何时横着一柄锋利的宽刃长刀,而长刀的寒刃正紧紧地抵在大汉的肉皮上,有几滴殷红的血珠正在刀刃处滚动。
展伯举目望去,长刀的刀柄正握在一位骑着白马的男子手中。
男子的脸上留有黑色的短须,薄唇微弯,一双深眸中满是笑意,只是那笑意中却透出冷冷的杀气。
“公子”
展伯只喊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心却不知何故地安稳了下来。
徐清砚看了一眼展伯,点了点头,随后又笑望向大汉,说道:“这位头领,不知能否听兄弟说句话呀?”
大汉没有作声,也没有做出其他的表示,只是将停在半空的刀慢慢地收了回来。
收刀之时,大汉的身子没有挪动半分,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知道只要自己乱动一下,脖子上的这颗人头便会不再属于自己,他绝对相信这个判断。
因为,他从出刀之人的眼中看到了死亡,在那人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见到大汉的动作,徐清砚笑着收回了朔刀。
随后,他并将朔刀横在两臂的肘弯处,双手抱拳,拇指向上,朗声道:“高山寻猛虎,深水觅蛟龙,山川相通情为路,江河相连义做舟,兄弟斗胆问一下,不知头领开的哪座山?封的哪片林?”
徐清砚的切口说得顺口自然,如同一位经年行走在路上的江湖人士,让人起不得半点疑心,就连护一旁的章建标都不由地偷偷侧目,满眼佩服。
大汉见了眼前黑须男子的动作,又听其一番说辞,知晓是遇到了同道中人。
他虽然心中有些狐疑,却也回礼答道:“兄弟乃是叠云岭青山寨的鞠大龙,今奉大当家之命,下山收些山货,不知兄弟身居哪座山?又受的谁家香火?莫非这些山货是你的褡裢之物?”
徐清砚再次抱拳道:“原来是鞠大哥,失敬失敬,兄弟不才,在凤鸣岭解甲寨中有把交椅,蒙各路豪杰抬爱,送了兄弟“独眼金雕”的名号,在下“独眼金雕”方顺,这些正是解甲寨受人之托送往京城的山货。”
徐清砚的这一番话说出,名叫鞠大龙的山匪顿时脸色一变,不由地上下打量着白马上的人。
“独眼金雕”的名号,他不太熟悉,可他听说过解甲寨的名号,行走江湖的人都听过这个名字,而且也都知道解甲寨的人惹不起。
不光是因为解甲寨的人狠辣善战,还因为大家都清楚解甲寨的背后是云州军,那是一支杀人无情的军队,是一群嗜血的魔头。
只要解甲寨的事,云州军必帮,哪怕是跨州越境,不死不休,有了这样的势力,谁又愿意招惹解甲寨呢?
可是,就这么放走了,鞠大龙又觉得回去无法向大当家交代。
总不能人家报了名号,自己就怕了,那样的话就太损山寨的名声了。
可若是不放,真动起手,虽然自己吃不了太大的亏可日后人家杀过来,那可是要灭寨的,自己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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