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谁人不是棋子
唐婉珒望着皱眉的义父，清楚义父的心中所想，她几番张口想要说出那封血书的事情，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唐婉珒知道那封血书所牵涉到的人与事过于机密复杂，知晓便已经是祸水，她不想将这祸水引到唐家。
唐渊也看到了唐婉珒欲言又止的神情，笑着摆了摆手，问道：“婉珒，只要他对你好，这就够了，爹也听说了慧山别苑的事情，到底死伤多少人呀？徐子墨又带了多少人走的？”
唐婉珒回道：“父亲，别苑中被杀的村民有一百一十八人，另有三十多人受伤，子墨走了快两日了，至于到底带了多少人？女儿还真不清楚。”
唐铎听了唐婉珒的话，吃惊道：“死了这么多人呀，那个温杰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啦！怎么如此地狠心肠！徐清砚砍了他倒也是一点不冤枉。”
唐渊闭眼睛沉思了一会，说道：“冤不冤枉，哪里是咱们说的算呀，徐子墨现在又杀向了武垣，死在他刀下的人也应不会少，这种不经衙司判罚的复仇会带来祸端呀！”
唐婉珒闻言，赶忙问道：“父亲，朝廷会处罚子墨吗？”
唐渊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爹也不清楚，陛下的心思岂是咱们能猜透，可从眼下的状况来看，皇上一直在都打压世家大族的势力。”
说着，唐渊望向唐铎，继续道：“老二，郑家的武威军散了，想来武垣温氏也会就此消亡，徐子墨对此也应该算是出了不少力。”
“可是，他别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徐子墨和云州军才让朝廷最为忌惮，有些事情很难说，福兮祸所依呀！”
唐铎迟疑地问道：“大哥，陛下真的会动徐家吗？”
唐婉珒也惊恐地望着义父，等待着义父的回答。
唐渊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等他杀完温的人就知道了，陛下将我官复原职，不会仅是念及旧情，其中应该是有些缘故呀！”
唐夫人闻言，亦是急声地说道：“徐子墨既是复仇，也是为朝廷除心害，怎么说也算是功过相抵呀？”
如今，婉珒嫁给了徐子墨，若是徐子墨出事，婉珒自然也要受连累，唐夫人因此有些心急起来。
唐渊苦笑道：“谁人不是棋子，哪里会有什么功过相抵呀！”
唐渊的话让大家都愣住了，唐婉珒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地发冷，不由地担忧起远行的夫君。
★★★
沧青山，位于沧华县与武垣的交界处，
山体南北走向，将两座县城天然地分隔开。
沧青山虽说带了个青字，可若称为土石山倒是更贴切，山体上的林木稀疏，便是当下的时节，也不见有过多的青草野花覆盖，因此也就谈不上漫山葱翠了。
一条土石路自山脚下缓坡而上，在山腰处转了两个曲折便直达山顶。
此刻，山顶上正有千余匹高马一字排开，纵马之人皆是红盔赤甲，远远瞧去，如同一条火龙横卧在山梁上。
徐清砚向山下望去，山脚下有一条不宽的小河蜿蜒曲折，小河向东是一大片田地。
正值夏末，田里的庄稼倒是长得极好，半人高的秸秆如同标枪般密密地排列，绿油油的一片。
视线望向东南，田地的边缘种了一排杨树，杨树的背后便是一座村落。
此刻，正是午饭时分，村落里家户的烟囱都有炊烟升起，更有不少的孩童在村中玩耍嬉闹。
村子的东南，约有里的距离是一座县城，县城的周围亦有村落，规模颇大，应该居住了不少人口。
那座县城便是武垣，而那些村落也便是温氏家族的居住之所。
韩晋也抬眼向前望了望，转头对徐清砚问道：“公子，咱们是先在山下的村子里休整，还是直接杀到温村？”
徐清砚望了一下山下的村子，说道：“先进村子，建标不是在那里等咱们嘛。”
说完，徐清砚一提马缰，纵马向山下奔去，其余将士见主帅先行，皆是依着队列打马跟随，赤红的火龙在山间游动起来。
村子名叫小甸村，人口不多，也就十几户人家。
原本，这里是佃户住的地方，后来几户外乡人迁徙而来，故此也就稍微成了点规模。
村口处有一颗古槐，三四人才能合围的树干支撑着巨伞般的树冠，枝叶之间挂满了串串白花，浓郁的香气随着微风飘动，弥漫在空气中。
此时，古槐树下的大石上，正盘膝坐着一个胖子。
胖子商贾打扮，一身贵气的丝绸华服与这乡村有些格格不入。
天热的原因，胖子略微地解开些衣衫，挽起衣袖，露出了结实的手臂。
胖子见到远远的马队奔来，赶忙站起身，抬手在口中打了一个呼哨。
片刻后，十几名紧衣打扮的人从村子里跑了出来，站在了大树下。
徐清砚的斩马刚一稳住，章建标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伸手拽住马笼头：“三公子，没想到你们来的这般快，还以为明日才能到呢。”
徐清砚翻身下马，冲着紧衣的十几人点了点头，又望了望村子，转头问道：“胖哥，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说着话，他向槐树下的大石走去。
章建标跟在身侧，边走边说道：“从慧山别苑出来，广云昌的兄弟们便一路追杀逃出来的那些人，杀了十几个，还有一些逃回温村了。”
徐清砚坐在大石上，点了点头。
章建标继续道：“现在，温家人知道事情败露，已经有了准备，距离村口处都安排了阻障和人手，族中的大户已经进了县城，驻城的守军也有所调动。”
站在一旁的韩晋问道：“温承风已死，现在统辖驻军的是何人？”
章建标回道：“是一名参将，也是温氏的族人，不过兵力不多，守军有大半守在城外的村子里，城中估计也就不到两千人。”
徐清砚皱了皱眉：“闭了城门，若是强行攻入，代价会不小。”
章建标闻言，咧嘴笑道：“三公子放心，我早早安排了人手在城中，武垣就是个小县城，工事没法与平阳临梓相比，就连上谷城都比不了，咱们里面有百十名弟兄，打开城门没有问题。”
徐清砚点了点头，冷眼向武垣方向望了望，沉声说道：“既然他们心惊有了准备，咱们就先杀了温氏的外围，让他们的心彻底凉下来，上马。”
话音刚落，千余名赤甲军整齐如一地踏镫上马，跟随在徐清砚的身后，如风般地向温村疾驰而去。
章建标与其他广云昌的弟兄也紧忙牵出马匹，策马扬鞭地跟了上去。
温村，并非是一个村落，而是由三个大村所组成。
三个大村又分上堂村，中堂村和下堂村，族人按照族谱的身份地位分别居住在各自的堂村中。
其他的几个小村庄虽也是温氏的祖地，可与大村居住的人相比，小庄中的人已经算是旁支了。
这次，刺杀抚远侯的事情是由族长温长谷谋划，人手也多是三个堂村的温氏子弟。
事败之后，温长谷望着逃回来的十几个子弟，看着他们惊恐万分的样子，知道这次温村有大劫难了，温氏即便是认罪，也逃脱不了灭族的危险。
经过一番询问与探查后，温长谷决定拼上一拼，他拼抚远侯不敢大开杀戒，他拼皇帝会顾及民言，不会赶尽杀绝。
另外，温长谷已经向各地温氏一族的官员与领兵之人送去了加急信函。
希望他们能向朝廷谏言，阻止徐青砚的杀戮，也希望温氏的军伍之人能为家族血脉而奋勇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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