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值得尊敬的敌手
二十名夜袭者，每人都将手中的大环刀挥舞如风，劈砍之下极有章法，虽在几十把朔刀的围杀下，竟也未处于下风。
韩晋的朔刀凌空劈下，力量之大让抬刀相迎的黑衣人不禁身子一晃，脚下更是急退了一步，方才卸掉压在手臂上的力道。
不等那名黑衣人作出反应，韩晋快速地将握在刀柄上的双手前后交换，刀锋瞬间反转向上，斜撩而起，斩向那名黑衣人使刀的右手手臂。
韩晋的动作极快，手中的朔刀下劈与上撩之间没有半星停顿，一气呵成。
如此的速度，那名应战的黑衣人始料未及，仓促之下，他不得不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并挥刀向外格挡近身的寒芒。
然而，那名黑衣人没有想到，近身的寒芒并未继续上撩，而是极速地背刃交替后，刀身陡然间下低几分，横向抡起，厚重的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右胯上。
朔刀本就沉重，再加上韩晋的力道，黑衣人瞬间便斜飞起来，重重地摔在刀影之中。
其他夜袭者见有同伴被杀，并无任何胆怯之意，手中的大环刀挥舞得更是凶狠。
顷刻间，几名云州军卒伤在大环刀下，鲜血染红了半身。
突然，其中一名黑衣人高喊了一声，其他的人听到喊声后，即刻奋力拼杀挪移，竟在包围圈中列出了一个用以冲击的箭矢阵型。
随着阵型的组成，作为箭首的三名黑衣人将手中的九孔大环刀奋力向前劈砍，试图杀开前方的阻挡，靠近正房的房门。
韩晋听到了黑衣人的喊声，也听清了那句话的意思，那并非是中原话，而是北狄人的语言。
韩晋自小便居于北境，又跟随徐清砚在北境与北狄人征战数年，熟识北狄人的言语。
那名黑衣人的喊声刚起时，他便听了出来。
听到这许久未闻的话语，韩晋的心中不禁一震。
他没有想到行刺之人会来自北狄，更没有想到被歼灭的北狄竟还存有如此善战之人。
“你们是北狄人？是乞颜部落？”
韩晋将手中的朔刀挥舞，不禁地问了一句。
领头的黑衣人听到韩晋的问话，先是一怔。
随后，他将手中的刀斜劈向韩晋，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我们不是乞颜的人，我们是图云部落，你们杀了我的额祈葛,我便要杀了你们的狗皇帝。”
韩晋知晓图云部落，但他并不清楚在北境之战中，敌方究竟有哪些人属图云部落。
两军交战，伤亡之事在所难免，敌方尽数被灭，卫军也大有损失。
北狄兵败，乞颜部落被屠，其他与之相盟的部族也战役中死伤无数，可若要以此为复仇之念，恐怕这样的仇恨将会无穷无尽。
想到此处，韩晋冷笑道：“我不知你的父亲是谁，既然死了也就死了，你今日来复仇，倒是来的正好，如此有孝道，我便送你下去，见你死去的父亲吧！”
黑衣人闻言，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瞬间挥出十几刀，将韩晋罩在了刀影之下。
“左右退，起盾。”
刀影下，韩晋不慌不忙地接着对方的招式，口中高声地发出命令。
军伍之人的搏杀与寻常习武人大有不同。
两军对阵，讲究的是勇，必有的是狠，其次才是招式，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将对方置于死地便可。
夜袭的黑衣人虽说略通军仗中的阵法，但终究是寻常的习武之人。
他们未经历过万千兵马的厮杀，无论是临战的心态，还是交手的招式，尤其是以命取命的杀技，都要略逊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
当韩晋的命令下达后，身后一直临战守卫的十名盾牌兵即刻持盾上前，将身体的力量抵靠在半人高的藤盾上，生生地挡下黑衣人的劈砍，并将他们死死地向后挤去。
韩晋与其他老兵退到盾牌兵的身后，将手中的长柄朔刀该做使枪的招式，透过藤盾之间的缝隙，将锋利的刀尖捅向盾牌前的黑衣人。
盾牌呈长方形，由藤条与生牛皮编制而成，又因在制造过程中经过浸油与其他的加固处理，使得盾牌坚韧无比，寻常刀剑很难将其击破。
十面藤盾封堵了黑衣人的前冲之路，并将他们迅速挤压向后，再加之上不时偷袭而来的长刀刀尖，余下的黑衣人乱了阵形，继而向左右分别冲去。
这一效果正是韩晋所求。
起初，他没有命盾牌兵前冲，因为不知晓到底有多少人偷袭？是否还有人藏在暗处施以弓弩？
一番激战后，韩晋确定了偷袭者仅是这二十人，故此才决定速战速决，杀光这些黑衣人。
余下的黑衣人最终被分割开，数十名云州军老兵将他们围在三处，每处被围在其中的黑衣人均在藤牌与朔刀的攻击下，纷纷倒在了血泊中，丢掉了性命。
一切平静后，韩晋走到那名发令的黑衣人面前，扯下他蒙在脸上的黑巾。
黑衣人歪倒在花坛的旁边，一把短柄朔刀正插在小腹处，尚未拔出。
当浸透了血液的面巾被扯下时，染了鲜血且脸色灰白的一张年轻面容露了出来。
黑衣人并未死去，却也只是剩下了几分微弱的气息，他的眼神呆滞而迷离，似乎还有些不甘的神色掺杂其中。
韩晋望着这名十几岁的濒死少年，眉头不由地紧了紧，问道：“你的额祈葛是谁？叫什么名字？”
韩晋之所以要问，是他觉得这个为父复仇的少年值得尊敬，这个少年应该小自己几岁，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为父报仇的念头也曾一直存于心中。
“图…其…尔是我的…父亲。”
少年的话断断续续，不时有鲜血从口中流出。
韩晋是知晓图其尔，章建标和普承豪说起过。
当时，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章建标的眼中流露出感概与敬重之色。
战阵之上，无论是敌是友，为兵为将者都会敬佩那些忠心舍命之人。
不惧死，不偷生，说起来容易，却并非是谁都能做到，这样的人即便是敌手，也会被人在尊重与敬佩。
韩晋点了点头，蹲下身子，轻声说道：“我叫韩晋，识得你的父亲，虽然我未与他交过手，但我知道他是个勇士，是个英雄，你和你的父亲一样，也是个勇士。”
少年似乎听清了韩晋的话，惨白的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那是略带几分稚气的惨笑。
继而，少年的眼神开始涣散起来，口中低声地喃喃道：“他们…欺骗了…根本没援…兵…，欺骗……”
话未说完，少年再也没有了声音，没有了生机的眼睛半睁着，嘴角依旧残留着淡淡惨笑。
韩晋依然蹲在那里。
片刻后，他伸手合上了少年的眼睛，起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他找个地方埋了，剩下的尸首处理掉。”
【作者题外话】：到此，本书也仅写到中段的前部分，其后会有突厥的博日草原之战，朝廷的突变，徐清砚的无奈转身，太子与静王夫妇的身死，以及徐清砚率北境云州军的复仇。
想过很久，故事很长，也会有很多字。
都说坚持是一种能力，也是一种责任。
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也没有读者，更没有让读者为此破费，所以也便谈不上责任心。
虽然，自己觉得有些遗憾，文字也写得差强人意，却也只能如此。
书到此完结，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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