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壳有多硬，心就有多软
海伦抬起头看到他俊俏的下巴雕刻出“强烈求知欲”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该是一生下来就情感顺遂一帆风顺，从需要恋爱的那一刻起便接连不断地有人主动靠上来给予炽烈而且丰满的爱的人，却极不寻常地问出这么雷人的问题。她不明白一向流连花丛不受挫折的于沁南怎么就突然平民又情绪化了，居然会像普通男孩子一样关注起女孩子来，海伦像见着法拉利套进辕绳拉大粪似的好奇地直盯盯地望着他。
定睛一瞧发现于沁南也就一个鼻子两张嘴，什么风华绝代，也只不过是眼睛黑黝黝些，鼻子高挺挺些，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他神魂颠倒了呢？
海伦瞧着入神，愣愣地直视。于沁南被她这么一瞧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了，他吞吞吐吐地说话：“你……你……干嘛呢？”
“哦，没事。”
“那我问你的问题呢？”忍不住再次提醒海伦，于沁南问得认真。
“抱歉，于总，我是您的特助兼酒店经理，不是泡妞顾问。”海伦嗤之以鼻，踩着细脚高根咯噔咯噔地转身就走，走至门口又扶门笑了下，退进来两步，回头说：
“第一个问题，您都那么问了说明您已经遇到了，自然是有。”
“至于为什么，您得问她本人去。”
“如果您一定要以私人的名义问我，那么，我也以私人的名义回答您，这年头小白脸都被剩女收拾了，大叔都被萝莉扑倒了，有钱有脸的都公主王子了。剩下那些有脸没脑、无耻下流、闷骚2b的也都各有各主了，所以社会上适合蹭的其实也没剩什么男人了，于总您是挺好的，可是莺莺燕燕太多了，过五关斩六将杀到最里层都徐娘半老没戏唱了，所以挖空心思出点矫情新招出奇制胜也是可以理解的啦。”
“如果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您新欢，也无关莺莺燕燕，呃，要么您撞邪了，要么那是练童女功的，要么……”
“……是有深爱也有深怨的，压抑太久不小心喷发了。所谓壳有多硬，心就有多软。但大概没人能有这个荣幸被心软一把。于总，直觉告诉我，您有危险了，好自为之。”
“出门请带保镖，24小时与私人诊所保持联系。”
“要不电话吴局，叫他派个干警团队？”
“唔，我还是先帮您确定下各项保险，看有没有漏买的。”
“好你快去，受益人就写你名字吧，我简直要被你笑死了，真够危言耸听的。”于沁南捧腹大笑，笑完了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啊我知道你为什么老不找个男朋友谈恋爱了——社会上适合蹭的其实也没剩什么男人了！哈哈……哎海伦要不考虑下我这种人人渴求的肉色美食？我保证海伦你根本不用挖空心思，勾勾手指头绝对秒杀万妖国！哈哈……”
还别说于沁南本来就生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这么一笑整张脸更格外赏心悦目了起来，就像暗暗山崖背后立即像突然升起一轮明月，晃出一色迷离的炫影，醉人如酒。
海伦不自觉看得呆了。直到于沁南收了笑，哎哎地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他的眼睫毛都一根根清晰可见，她明白这并不是因为自己视力太好，而是他就刻在心里头，即使不用看，闭上眼也描绘出他的样子。
“哎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秒杀万妖国。”
于沁南又是一通爆笑，笑完了他立刻正色，若无其事地走近拍拍海伦的肩，说，“刚才我说着玩的，你可不许跟我生气啊海伦，你可是我最精明干练的特助兼酒店经理，我八成是一时被人拍疼了后脑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才会拿你跟那些妖精们列在一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他耸耸肩，潇潇洒洒踱回里面看文件，留下海伦苦笑站在当地，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恨于沁南的另眼相看。海伦如鲠在喉，艰难地吞咽了两下才又提醒：
“于总，今晚八点，您约了a城站的高远。”
咯噔咯噔的细脚高跟去远了，于沁南拿着文件夹勉强坐了会儿，还是静不下来。心情乱糟糟的。海伦不愧是老头儿是千挑万选的白骨精，一下就戳到了症结所在。唔，有深爱也有深怨，估计八九不离十，夏紫陌的心事数来数去也就只有慕珩一个。突然有些嫉妒。嫉妒慕珩。他一个穷酸，没有家世，没有靠山，能力平平，手段不屑，怎么就能让女人迷恋到这个地步？夏紫陌日子过得晕三倒四，苏心妍也揣着一怀酸豆角上赶着催他约高远颠颠儿地想掌握慕珩行踪，意欲何为显而易见。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呢？只会直盯盯地盯着他花不完的钱。感情。仔细想想对他来说是件好奢侈的事啊。
原本一切都让于沁南幸运地像积了八辈子救苦救难的德，这辈子才会好运到爹妈疼，女人爱，钞票可以任意打水漂。平日里习以为常也没什么感觉，今天陡然见到夏紫陌这样，震惊得太厉害，禁不住生出些烦躁。
他要是没钱了，会怎么样？
想了好久才很不情愿地磨出点答案来。
答案大概有如下几点：
莺莺燕燕各自纷飞，或者再不小心给上几个白眼踹上几脚。
法拉利是想都别想的，或者会过苏心妍偶尔调侃的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日子，吃几个月的榨菜米饭，住在七八个人拼租的白坯房，骑驴找马地换工作，40多度的夏天为了省钱不开空调差点中暑昏倒。
没空闲看漫画肥皂剧，或者想想那些东西里面王子和灰姑娘以及公主与打工仔的狗血桥段都觉得讽刺得想吐。
于沁南和自己闹起了别扭。纠结啊感慨啊复杂啊满脑子乌七八糟。文件夹心烦气躁地随手一扔，下楼钻进跑车，飙了两个钟头发个疯又转回来，飙车是消除坏心情的好方法。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但却是很好的镇痛剂。
可是转回来的时候，刚从高速下到二环，就在下班高峰期的长廊里，前进不得后退也不得。这使得他更为恼火了，飙车镇痛的效果顷刻荡然无存，他出气似地敲了几下喇叭，然后车子就发出了几声短促而刺耳的声音。车窗外热浪滚滚，纹丝不动。
他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叹了口气，点了支烟开起了音乐。
当他慵懒地闭上眼睛，却有人敲他车窗。眼睁一线，夏紫陌有棱有角的冷脸赫然放大在自己眼前，于沁南神魂飞散地让她上车，十万分注意地不挨到她一寸衣角，说话的时候竟然又结巴了，“你……怎么在这……这里？”
“搭错车了。你呢？”
“飙……飙车回……回来堵了……对……对不起。”
“是我该说对不起。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我太神经，吓你急刹车额头都撞破了。”
听夏紫陌表示了原谅，于沁南高高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落，讪讪地摸摸额头，傻笑着缓和气氛，“还好。我检查过了，这张祸害众生的脸一点也不会破相。”
夏紫陌没笑，她盯了盯于沁南欲言又止。
于沁南立刻举右手，“我发誓，这件事我要是泄露半个字，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是你说的，你记住。”
“嗯。”于沁南大力点头。
“那我先走了。”
夏紫陌说着就开门下车，这回借给于沁南二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违拗这姑奶奶，看着她穿着紫色纱裙和运动鞋穿过堵着的长长车队头也不回地走向公交站牌，于沁南怔愣地拧拧自己的脸，疼，不是做梦，这事真的揭过去了，虽然是有条件地揭，但总算是过去了，不用再提心吊胆。
心情放松下来，脑子也不断点了，很自然地便想到夏紫陌才刚说她搭错车，可是搭错车也不至于搭了这么远才发现吧，呃，瞧这恍神恍的。
于沁南抽着冷气想，夏紫陌一整下午都在魔怔？
天~~~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心妍在电话那头闷声闷气，“于沁南！我心情很糟！”
——
今天出去爬山了，累死偶的小蛮腰了，尽量二更，不行的话明天补。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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