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尚也食肉

一声巨响，无颜将锡杖向侧方一晃，巨蟒的头颅重重落地，尘土飞扬。
  无颜双手环抱蟒蛇，猛力一挣，从蛇身的束缚中挣脱出来。随即，他伸手指向蟒蛇腹部，掏出一块墨绿色的物体。
  “张嘴。”无颜吩咐。
  尽管不解，王霖还是照做。一开口，无颜便将那黑绿之物塞入口中。一股苦涩瞬间在王霖口中扩散，他面露痛苦，不知如何是好。
  无颜左手轻拍王霖背部，右手沿着王霖颈项下滑。咕咚一声，王霖已将口中之物咽下。
  “大师，这是蛇胆吗？太苦了。”王霖满脸愁容。
  无颜边答边走向被困的村民。“这是妖蛇的精髓——苦胆。快去河边泡一会儿，等身体适应了再回来。”
  话音刚落，王霖便感到额头沁汗，仿佛体内燃烧起熊熊烈火，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来不及询问无颜缘由，灼热感迫使王霖奔向十几米外的小河，他感觉自己再不找水冷却，就要被烧成焦炭。
  王霖奔至小溪边，无颜悄然来到村民们身旁。
  “感激神仙佛陀拯救我们松山村落数百条生命。老朽无以回报，唯有给您行大礼。”一位头发蓬乱的老者说完，便向无颜俯首跪拜。
  “老丈切勿如此，普济众生乃我佛教宗旨，解困济难是我等修道者的天职。”无颜疾步上前，扶起老人，防止他真正下跪。
  然而，无颜能拦住一个老人，却挡不住其余数百人。在扶起老人的同时，其他尚能站立的村民都含泪向无颜跪拜，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感谢佛祖，感恩活菩萨。”
  “谢谢仁慈的神仙。”
  “唉，施主们不必如此，如今世道动荡，你们受苦了。”无颜慈悲地说着，伸手虚托，那些下跪的人都被轻轻扶起。接着，他走向那些倒在地上气息微弱的人。
  他们有的为了保护妻儿免遭残害，被妖兽撕裂肢体；有的因伤重失血过多而昏厥；有的只是骨折，但有的却永远闭上了双眼，眼神中充满强烈的不甘与愤恨。
  无颜逐一为骨折者接骨，手抚过伤口，微光闪烁，那些伤痕在光芒中渐渐消失，片刻间恢复如初。
  那些尚有生机的，都被无颜救回，亲人们激动落泪，欲再次跪拜，却被无颜一一阻拦。
  而对于那些无法挽回的生命，无颜只是静坐在一旁，低声诵读《西方净土往生经》，超度他们的灵魂，祈愿他们在来世能生于和平之地，不再承受这样的苦难。
  逝者家属满怀期待地看着无颜，然而得到的回应是无颜轻轻摇头和脸上无奈的神情。除了送别亲人离去，他们别无选择。
  超度完毕，无颜组织未受伤的村民合力安葬逝者。
  当一切处理完毕，已是月色皎洁，星光稀疏，然而众人皆是饥肠辘辘，整整一天未曾进食。
  于是，大家重新燃起篝火，没有使用家禽肉类，而是直接取下周围的野猪、虎、蟒蛇等妖兽的肉，烤熟后撒上盐，成为一顿丰盛的大餐。
  然而村民们无法尽情享用，多数人咬着未经烹调的生肉，仿佛要借此宣泄满心的愤怒。
  话说王霖来到河边，毫不犹豫跃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即便身在水中，他仍感到自己像被炽热蒸汽包围的包子，无处可逃。
  “热啊！热死啦！大师让我吞下的那妖蛇胆果然不凡！”王霖的身体藏在水面之下，只有头部露出水面。
  “快不行了，要熟透了，要熟透了。”片刻后，王霖大声喊叫，把头也潜入水中，待到难以忍受时又冒出水面呼吸，如此反复。
  当无颜与村民事务告一段落后，王霖的身躯逐渐平息下来，尽管体温依旧炽热，但那股燃烧的痛苦已不再刺骨。
  滚烫的身体沉浸于清澈的溪流，王霖体验着无尽的舒爽。他仰卧在潺潺的小溪中，任由流水推着他游荡，远离又游回，仿佛在自然的怀抱中摇曳。
  在水面上漂浮，王霖的脑海反复播放着无颜与凶猛妖兽激战的画面。他从未想象过世间竟有这般残忍的生物，竟以人类为食。
  然而，无颜带给王霖的震撼更为深远。之前，为赶行程，无颜施展法术凌空飞行。但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一只妖兽能与他比肩，显然，这些妖兽远远不是无颜的对手。
  "大师，您究竟是何方神圣？拥有这般神通，又为何传授我技艺？"王霖对无颜带他离开乌蒙并教授他武艺之事始终困惑不解。
  "无论如何，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像大师一样强大，那时就能行侠仗义，解救那些像我童年般孤苦无依的人。"王霖满心欢喜地思索着，对无颜的本领满怀敬仰。
  待体内炽热消退，体温恢复正常，王霖回到了岸边。
  "感觉全身充满了活力。"王霖握紧拳头，惊叹道。他觉得自己现在足以与一头壮牛较量而不落下风。
  呼噜噜...，王霖嗅到一股诱人的肉香，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毋庸置疑，那是村民们正在烤肉。王霖疾步走向篝火。
  周围的妖兽尸体已被集中，村民们手持利刃，从野猪精和巨蟒身上割下肉块，放在篝火上翻烤。
  看着那片片兽肉在火焰中变为金黄，油脂滴落，王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口中唾液也加速分泌。
  "小伙子，来尝尝这个。"一位大叔从篝火上取下一块熟透的兽肉递给王霖。
  王霖伸手欲接，但立刻想起自己已向无颜承诺，虽然不是佛门弟子，但在二十五岁之前要像僧侣一样，戒除欲望。虽然不清楚具体有哪些戒律，但酒肉肯定是其中之一。
  "谢谢大叔，我还是等会儿和大师一起吃些素食吧。"王霖遗憾地缩回了手。虽然心中恋恋不舍，但他答应的事不能食言。
  "哦，好吧，已经有人去准备红薯饼了，很快就能享用。"大叔以为王霖是无颜的弟子，理解他不能沾荤腥，于是自己继续享用。
  于是，王霖一边看着大叔大快朵颐，一边强忍着吞咽口水。望着大叔嘴角闪亮的油渍，王霖内心愈发挣扎。
  实在无法忍受，再这样下去，就无法向无颜大师学习了，王霖心想。于是，他将头转向一旁，眼不见为净或许是对的吧...
  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只见无颜正从火堆中抽出一块香气四溢、油脂滴滴的野味，随后撒上神秘的调料，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不可能，大师是僧侣，这怎么可能，肯定是我看花了眼。”王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忙伸手搓了搓眼睛。
  就是在这一眨眼间，无颜手中的野味已所剩无几，他又盯着篝火，显然在寻找下一块猎物……
  王霖哑口无言，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无颜尽情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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