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莫玉锦一句“不成”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叶连舟不禁有些尴尬，其余众人也都觉得脸上有些过不去，毕竟叶连舟给他们工作室投了不少钱，他的要求不过是想安排一个实习生进工作室，这无论如何不应该拒绝，但莫玉锦声音虽柔和，语气却很坚定，这些人大多都是莫玉锦带出来的，对于莫玉锦的话都不敢违背，便只好都噤声不言。
莫玉锦将众人扫视了一圈，收回目光沉思了一会，继续缓缓说道: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不是直接让你进工作室当什么实习生，我的工作室里每一个人都是专业演奏水平，你现在的水平是肯定达不到要求的。”
“那您说的机会是什么？”叶连舟连忙追问道。
莫玉锦盯着赵音芸，“我去向学校申请一个招生名额，你去考，考上了，我就收你为徒，考不上，我们就互相不要勉强，你觉得如何？”
叶连舟终于开始着恼，其余众人也暗暗摇头，这不是有意为难么？
赵音芸怔怔地向莫玉锦望去，她本也以为她无心收徒，但这一抬头却发现她的眼神流露出来的并不是为难，也不是轻视，而是期盼，深深的期盼，她忽然就懂了，莫玉锦是有意要磨炼她。毕竟已经生疏十年，她基础再好，也至少丢了大半，直接进工作室于她有害无益，她需要一步步从零开始的系统学习，重新将基础打牢，这样才有利于她日后更上一层楼。
“好，谢谢莫老师，我一定努力考上，明年拜您为师。”
莫玉锦欣慰地点了点头。
叶连舟见赵音芸一口答应了，还答应得十分开心，心中虽然着恼也不便再说什么，也就只好作罢，其余人里，有那么一两个倒是想明白了莫玉锦的用心，不由都将目光盯向了赵音芸。
“莫老师，我们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方才领路的那人见今夜的主要问题已经解决，便大声笑问道，一下将方才略显沉重的气氛打破，众人又活跃了起来。
莫玉锦也很高兴，站起来领着众人往餐厅走去，闲话道：“走，吃饭去，我家这个阿姨，在我家做饭十几年了，我就爱吃她做的菜，外面的馆子没有能比得上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接起了话。
“今天我们又有口福了。”
“确实好吃，每回工作室说要聚餐，我就指望能来莫老师家吃饭。”
……
叶连舟故意落后两步，留在赵音芸身边，悄悄问道：“音音，你一定要考吗？我还可以再争取一下，直接进工作室不更好吗？”
赵音芸此时已经大概猜到叶连舟为什么会认识莫玉锦，便道：“我可以考上的，能有这个机会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别再费心了。”
说着看了他一眼，叶连舟见她眼神很是坚定，便不再多说，与她一同走到餐厅里在众人留下的空位坐定。
酒菜上桌，众人齐齐动起了筷子。
就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客厅，有人随即喊了起来，“哟，清安回来了。”
赵音芸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从客厅里走过来一个瘦高的男人，戴着厚厚的圆框眼镜，手中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目光定定地朝她看过来，眼里尽是惊讶和欢喜，正是卢清安。
叶连舟一见是他，立刻便直起身体，见他紧盯着赵音芸，不由心生恼怒，目光跟着也朝赵音芸望去，见赵音芸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顿时心中泛起难言的酸涩，不想再去看她，却又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卢清安走进餐厅，朝莫玉锦又喊了一声“妈”，接着又跟其余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莫玉锦笑着道：“吃饭了吗？没吃就让张姨加一双筷子，坐下一起吃吧。”
说着末尾就有人挪开了位置，张姨来添了一副碗筷和一张椅子。
卢清安放下书本，径直便坐了过去，眼睛却始终盯着赵音芸，旁边一人发现了，便对他介绍道：“这位是叶氏集团的董事长，叶连舟，那位是他的朋友，赵音芸。”
卢清安点点头，笑道：“我们认识。音音，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赵音芸正沉浸在他那一声“妈”给她带来的震撼中，听见他跟自己打招呼，勉强回了一句，“是啊，好巧。”
叶连舟与赵音芸分别坐在莫玉锦的两边，而卢清安则恰好坐在赵音芸对面，他见卢清安跟赵音芸打招呼时一副十分相熟的样子，心中不由越发生气了。
莫玉锦好奇地问道：“你们都认识啊？”
卢清安点点头，“妈，我跟你说的那位很有音乐天赋的人，就是她，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你推荐她，这个徒弟你不能错过。”
此言一出，桌上其余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道：“看来这位音音小姐跟莫老师的师徒缘分是注定的了，连莫老师的儿子都出面推荐了。”
卢清安一脸雾水地看向众人，他身旁的人便将方才莫玉锦同意给赵音芸一个考试机会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终于恍然大悟，对赵音芸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赵音芸此时早已看见叶连舟那张越来越黑的脸，敷衍地朝卢清安笑了笑，“谢谢，我会努力的。”
话说到这里，众人安静了下来，继续埋头吃饭喝酒。
过了片刻，忽然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好事者，朝赵音芸问道：“音音小姐，我想冒昧问一句，您结婚了吗？”
这话问得赵音芸一怔，桌上其余人也感到一阵尴尬，但又都十分好奇答案。
赵音芸和叶连舟的关系很显然不一般，但好像又不是一般的不一般，卢清安一来，叶连舟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了许多，而卢清安的眼神也实在过于直白，众人心中不由都想看戏。
“我还没结婚。”
“那您有对象了吗？”好事者穷追不舍。
赵音芸又摇了摇头。
卢清安自一开始就始终盯着她，听见那好事者的问题心中十分忐忑，又害怕又期待她的回答，此时见她摇头，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喜上眉梢。
那好事者还没完，朝莫玉锦道：“莫老师，您不是总发愁清安的终生大事吗？我看音音小姐挺不错，跟清安配得很。”
赵音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人给套路了，心中不由有些生气，但她从没在这种场合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发作，此刻又是在莫玉锦家的饭桌上，也不好发作，于是只好尴尬地笑了一笑，埋头看向自己碗里。
众人里有些人虽想要附和，但还摸不清赵音芸和叶连舟的脾气，有些人觉得这好事者太过好事，担心场面尴尬不好收拾，于是一时便都持观望态度，默不作声。
莫玉锦偷偷瞧了一眼赵音芸，倒似乎有些动心。
叶连舟却是再也不能忍了，筷子一放，直接冲那好事者道：“音音跟谁配，跟谁不配，还由不着您来说，您这么关心什么配不配的，怎么不先给自己这张嘴配一副马嚼子！”
那好事者被他这么一怼，顿时缩起脖子不再吱声，有一两位年纪大点的开始出来打圆场，莫玉锦不便说话，朝卢清安望了一眼，卢清安会意，朝赵音芸举起了酒杯，“海哥也是开玩笑，他平时调侃我习惯了，没注意到分寸，音音，你别生气，这杯酒，我替他向你道歉。”
说罢一仰头喝完了，其余众人跟着也举杯向赵音芸和叶连舟致歉，莫玉锦这时趁机再打个圆场，众人逐渐又喝开了，将这一波尴尬翻了过去。
赵音芸没想到这一顿饭会吃出这么一场波折来，临走时，她连卢清安说了什么都没去听，扶着叶连舟就上了车。
叶连舟心情有些烦闷，多喝了几杯，脸上凝着红云，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仰躺着休息。
赵音芸见他有些晕乎，担心他喝多了不适，到了她家临下车，再三叮嘱小陈回去记得给他买解酒药，谁知叶连舟却自己下了车进了屋，留下赵音芸和小陈面面相觑。
“赵小姐您快进去看看吧。”
赵音芸连忙下车进屋，只见叶连舟又仰头靠在了沙发上闭目休息。
她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喝点水吧。”
叶连舟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道:“音音，要不我们换个老师吧？”
“啊？”
赵音芸看他满脸通红，双眼水蒙蒙的，正担心他是不是喝醉了，忽然听见他这么句话，大脑一时没反应得过来。
叶连舟干脆起身坐直了，“那个卢清安，对你不安好心，你别跟他妈学琴了，我另外再给你找个老师，保证比她好。”
赵音芸以为他在说醉话，但见他神情很认真，眼睛也明亮了许多，知道他这是真动了心思，想了想，反问道:“你给他们工作室投了多少钱？”
叶连舟眼神立刻闪躲起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道:“没多少，只是刚好解了他们一个燃眉之急。”
“你又花心思又花钱的，啥也没赚着就撤吗？这可不符合你老板的气质。”
“钱可以再赚。”
老婆要是被追走可就亏大发了。
叶连舟心里嘀咕着，嘴上自然不敢说出口。
赵音芸故作长叹道:“叶老板，你可真大方，我不行，既然你已经为我投了钱，那我就得证明自己值得你投资，我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你的钱打水漂，没有这么坑投资者的。”
“音音，我只是想帮你进他们那个工作室，那样你就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赵音芸打断他，继续道:“莫老师她是有心想磨炼我，不是为难我，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比直接进工作室更难得更有意义，你放心，我会考上的。”
叶连舟见她很是认真，便不再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到卢清安，心里不由又烦躁起来，一仰头躺回去望着天花板小声嘟囔着。
“可是那个卢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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