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死对头互斗千年
千万年以来，谁都没见过厄天显过原形。
厄天一直变化为人的模样，相貌不丑，也不凶神恶煞。
他看谁都是“你要死了”或者“我在注视着你的坟墓”的眼神。不论谁被他看到，都只会想：“遇到厄天是一辈子里最不幸的错误。”
要不是这样，他的模样会很和善。
不幸有时候会被说成罪过。可能因为那是非常严重的不幸，让谁都畏惧得失去理智，看不起成为弱者的自己或其他人。
很多人怕厄天。很多妖怪也怕厄天。
不想当人的涂玄明也怕厄天。变成猫头鹰的余小明更怕厄天。只因为“猫头鹰小明”被厄天的大手抓住后背和翅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跑不掉、飞不走了。
这可怜的小猫头鹰甚至不知道厄天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
厄天用阴森可怖的眼神看着他，说：“涂玄明，你想做什么？”
“猫头鹰小明”被他抓着现不了人形，成了一只口吐人言的猫头鹰，说：“我想活着。”
“猫头鹰小明”生活的世界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天理王法，被厄天抓着都没地方说理，太残酷了。
厄天装作没吓到猫头鹰，仿佛和老友聊天一样，语气轻快地说：“我听说威瑞山的飞清派丢了一个法宝。师弟，你听说了吗？而且还有一个只有我可以作证的事，许多年前，还没有飞清派的时候，步痴有过同样一个法宝，后来丢了。”
“猫头鹰小明”忍着恐惧转头看向厄天，说：“没听过，是什么法宝？什么蛋清派？”
厄天抓着师弟变的猫头鹰在仙人掌旁边的半空中飘浮着，看着猫头鹰的灵活脖子让脑袋转了半圈，鹰脸面对着背后，鹰眼睛在夜里发亮，忽然觉得想笑，但是他忍住了，飞着落到了荒漠里的一片可以俯视客栈的沙丘上。
因为笑不符合他的风格。
厄天说：“就是你表演决一死战用到的那颗红色的玉珠。只能施展低水准的天冥无常阵法。我还发评论了。飞清派，不是蛋清派。虽然你现在的实力比步痴差太多，但是我期待你将来能战胜他。”
猫头鹰仿佛凝固了一样地僵住，不敢相信厄天居然对他的实力有期待。
厄天又说：“师弟，我觉得你很有前途。”
变成猫头鹰的师弟忽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说：“谢谢师兄看得起我，快松开吧，我快吓死了。”
“记得把我说的话告诉步痴，再替我问一下，师父是不是被他谋害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出关？”厄天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师弟没来得及变回人形就迫不及待地飞回客栈。
厄天揉了一下脸，让一直憋笑的脸不那么辛苦。
猫头鹰飞回客栈的屋子里，见到步痴，变回人形，说：“我变猫头鹰，被厄天抓了。他说那颗血色玉珠很久以前是你的，后来丢了。他听说的传言里，前一段时间飞清派丢失了这个珠子。”
步痴语气不以为然地说：“那珠子是我用自身妖血炼制的，以前随手丢了，后来碰巧在荒山野岭里捡到了。飞清派？他们有过这个，要么是偷的，要么是捡的。血色玉珠属于认主的妖修法宝，飞清派好像是修正道法术的，那些‘名门正派’如果遇到它，有了贪念，会被抑制修为、夺尽灵力。”
涂玄明说：“所以，那个飞清派也可能是你的仇家？那个法宝认主，对我有害吗？”
头戴麻袋的步痴把麻袋摘下来，笑着说：“它认你，不是认我。那是我给你炼制的法宝。原来觉得不够好，所以丢了，后来再炼制别的，还不如这个。”
涂玄明的表情凝固了，缓了缓情绪之后，心里感慨着祸福相生，说：“谢谢师兄。我们以后都要小心点儿飞清派了。”
步痴没了呆滞、憨气的神态，眉飞色舞地说自己的绝妙计策：“我想一个主意，你去打入内部，收服飞清派，让那里表面上还是正道门派，实际上听你的安排，不用管闲事，让那些家伙想修正道就继续，想修妖法就支持。谁要是不听你的，你还有血色玉珠呢……懂不懂？”
涂玄明在这一刻发现自己不了解步痴了，因为步痴的性情、气质又变了，好像变得阴险狡诈了。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涂玄明用皱眉、沉默和一脸乏味表示了拒绝。
步痴话锋一转，阴沉着脸，说：“这一回厄天肯定又说了我坏话吧？”
涂玄明说：“不太想转达，万一你们打起来，死了一个两个的，传话的人也没好果子吃。你如果想说他什么，我也不会转达。”
步痴忽然更阴沉了，说：“多亏师祖创造了魂灵境……呵！我刚才在‘魂灵境’骂他，顺便问他说我什么了。”
涂玄明忍不住愁眉苦脸地抱怨：“天啊，你们怎么不早在‘魂灵境’对骂？这么多年让我不好做人。”
多亏了“魂灵境”，步痴知道了厄天自灵魂深处对他的鄙夷。
同样地，厄天也知道了步痴自灵魂深处对他的轻蔑。
这能忍吗？
人没法力，可能会忍。
妖怪法力弱的，也可能会忍。
可是恶鸦岛的妖怪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平时也不爱喝茶去火，遇到一点儿破事能你来我往地斗千百年也不腻歪。
厄天在去恶鸦岛拜师前就自行创造了一门法术“五觉灭”。
自从厄天把“五觉灭”施展得越来越出神入化，无止境地变强，他身边就没有生灵了。
“五觉灭”能灭掉大多数被厄天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感知到的生灵。
修炼“五觉灭”不易，施展也不易，想收住更不易。
厄天有时来不及收了神通，把不想灭的也灭了。
某一天，厄天与仇家斗法之后，摘了一颗野果，还想再摘一个时，看到果树已经化为灰烬了，手里的野果也消失了。
这就是强者的痛苦吧！
正经妖怪、正经人都体会不到。
可是，厄天却发现一棵豆苗还活着，这棵普普通通的豆苗居然没有被他“看死”。
厄天把豆苗连根带土挖出来，栽在自己妖怪洞府的院子里，想着每天给这棵豆苗输送灵力，让豆苗变成妖怪，以后有了豆苗妖怪，就不会有强者的痛苦了。
厄天那时不知道有一个叫步痴的妖怪在土里面变回原形“土遁”，一呼一吸之间就在土里翻腾、穿梭了数万里。
步痴想着到地上喘口气，一下子从土里窜出来。
一条大蛇落到地面上，砰地一声把小豆苗砸死了。
厄天和步痴的仇恨就这么开启了，过了千百年都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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