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李正郝，有我正好。
不知时间不知黑白，江之淮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天一夜，突然感觉房门被人砸响，直接惊醒过来。
打开门，并无一人，整个楼道也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
江之淮心说这失魂草的后遗症真是厉害，整天困的要死不说，连做的梦也这么真实，躺床上都能感觉到门在震动。
躺回去没两分钟，房门又响了。
江之淮一掀被子跳起来：我就说肯定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一个十岁的瘦削男孩儿，长得白净清秀，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见门开了，愣了两秒，紧接着朝江之淮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谢谢你，哥哥。”
他认识这个男孩，正是楼上那家总挨打的那个孩子，他的五官比他那个酗酒的爸要精致不少，但组合到一起父子俩又莫名很像。男孩眼下还有一块乌青，应该是被打伤了还没有消肿。
江之淮心说你可别喊我哥，以我的年纪给你当祖宗都得嫌你祖宗太年轻。他赶忙把男孩扶起来，让进了屋里。
男孩眼光一扫门边，说道：
“哥哥，你家门口有个盒子，是不是快递到了。”
他这才看见门边有一个黑色的纸盒子，还被老鼠啃了个洞。
江之淮提起盒子，随手打开扫一眼，又飞速合上了：里面是画皮鬼剩下的那半截舌头和一张小纸条。
这可不能让小孩子看见，回头别以为自己是个专割动物舌头的变态。
他转身偷偷捏出那张纸条，飞速扫了几眼上面的字：
魔王养了一百只画皮鬼取乐，逃走的一只被你的老同事收服了害人，我替你除了这个祸害，算是赔我偷走火妖的罪。
是海潮洪的字迹，刚刚自己听到的第一声敲门声应该就是他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江之淮就觉得自己鬼火冒。宰一只画皮鬼就想给自己赔罪，他想得倒美，下次再见面非把他剁了不可。
江之淮把字条塞进衣兜，给男孩倒了杯水，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么？”
男孩很腼腆也很规矩，他板正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红着说道：
“哥哥，我是来和你道谢的。要不是你上楼制止了我爸，我就要被他打死了。”
这是个可怜的孩子，江之淮连忙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看他脸上那块乌青越看越觉得刺眼，转身从药箱里翻出了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自己基本不受伤，药买了一年多都没开封，幸好还没过期。
他边给男孩上药边和他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
“李正郝。”
“正好，”江之淮笑了，他感觉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正正好好，好名字。”
男孩腼腆地笑了笑：
“我爸姓李，我妈姓郝，所以我叫李正郝，有我正好。”
听得出来他的父母曾经很恩爱，可怎么三天两头地打孩子。江之淮不解地问道：
“你爸这么打你，你妈不管么？”
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因为男孩的脸像蒙上了一层阴影，本来闪着光芒的眼睛瞬间就暗了下去，低着头答道：
“我五岁的时候我妈为了救我被车撞死了，然后我爸就整天喝酒打人。从小到大，同学都叫我没妈的野孩子，他们欺负我没有父母管，我甚至都记不清我妈长什么样子。”
两人都陷入沉默，气氛可以说是非常尴尬，江之淮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光，恨自己这张臭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见李正郝的肚子咕咕叫起来，猜到他那个酗酒的父亲可能已经醉的不醒人事，这孩子今天大概连口热乎饭都没捞到吃，江之淮立刻掏出来两碗方便面和香肠，两个人面对面吸溜起面条——男孩活得实在是够惨了，就别用自己糟糕的厨艺为他本就难过的心情雪上加霜了吧。
家里那面五彩斑斓、嵌满了魔物们魔元的墙吸引了男孩的注意，他问道：
“哥哥，那是什么？”
“用夜光珠子搞得墙饰。”江之淮随口胡诌。
这时，一些不太一样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江之淮的耳朵里：
“哎呦，吃的什么啊，这么香。”
“两碗破泡面有什么香的，旁边那家正炖排骨呢，走，我们也去偷两口尝尝。”
“哎呦，可不能去，旁边那家在肉饼上抹了毒药放到地上，就等着我们去吃呢。”
他纳闷地看着李正郝，可男孩的嘴正在喝汤，根本腾不出说话的空儿，那声音也很尖细，一点都不像他的声音。
李正郝注意到江之淮在看自己，问道：
“咋了？我吃脸上了？”
江之淮问道：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男孩侧着头仔细听了一会，说道：
“吱吱吱吱的，应该是老鼠在叫，最近楼里的老鼠是有点多，昨天物业还上楼送老鼠药来着。”
江之淮不再问，职业的敏感告诉他事情好像有点不对。男孩听着是老鼠在吱吱叫，可自己听着分明是两个尖细的声音在不停地碎碎念。
送走男孩后，江之淮趴在地上挨个角落倾听，想找出那个对话的声音来自哪里。
“这人干什么呢？”
“不知道，可能是脑子有病吧。”
“别是找地方下药，要毒死我们呢。哎呦，可得小心点，我三大爷昨天在楼上吃了一口烂面条，不到五分钟就没气了。”
听清了，声音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江之淮从冰箱里掰了一块馒头扔到床底下，然后趴在床上听它们说什么：
“这人几个意思，一块破馒头就想把哥几个打发了？”
得，这几位爷还嫌上了。
他只好又掰了两块刚刚吃剩的香肠扔到床下。
“是香肠，我最喜欢吃香肠了。”
“别吃，小心有毒。”
“我就看看，我不吃。”
他把头探到床下，正好和一只半个巴掌大小、正在啃香肠的小老鼠对上了眼。那小老鼠吓得扔了香肠，转身就消失在床下堆积的纸箱子里。
还真是老鼠！
江之淮傻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竟然能听懂老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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