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化魔
江李二人急匆匆地向楼上奔去，离李正郝家越近，摔东西和争吵的声音就越大。
突然，一声男人的惨叫贯穿整条走廊，然后一切都归于寂静。
江之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莫名地感觉不妙。
他用力敲击李正郝家的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答。他退后一步，狠狠地对着房门来了个连环踹，终于在把左邻右舍全部吵醒之前踹开了门。
门内，男人一脸惊恐的靠在沙发上，一把剪刀插在他的大腿上，鲜血汩汩流了满地。
在他对面，他的儿子，李正郝双眼猩红地望着他，身体剧烈的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江之淮喊了一声李正郝，男孩眼里的凶光减弱了一些。他慢慢向男孩走去，嘴里不断轻声细语地说着安抚的话，试图稳定住男孩的情绪。
离男孩只有两三步那么远时，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不知死活地来了一句：
“你是个害人精、坏种，当年那场车祸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就应该替你妈去死，你活着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空气。”
李正郝被他这句话刺激到，嘴里发出凄厉的长啸，这叫声甚是骇人，如猿猴悲啼，如虎狼哭吼。
李正郝死死盯住男人，男人伴随着他目光的运动被一只无形的手从沙发上提了起来，狠命地在房间里横冲直撞，撞到哪里，哪里就发出一声巨响。
在天花板上撞击了十几次后，一头砸进了衣柜里，把衣柜撞了一个大窟窿，头在窟窿里，身体悬在衣柜外一动不动，任由鲜血顺着柜门一条条地往下淌，如同一滩烂泥。
一切发生的太快，江、李二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从沙发上转移到了柜门里。
李康康离衣柜较近，她靠过去，一面捂住男人的伤口试图阻止鲜血肆无忌惮的流淌，一面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脉搏。
她不敢说话，以免再刺激到李正郝，只是满脸凝重地用眼神示意江之淮：男人没气了。
江之淮自然读懂了她的眼神，即便读不懂，他也明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躯，不可能在那样猛烈的撞击中幸存下来，人的身体再硬，也硬不过钢筋水泥。
李正郝跌坐在地上，手指插进头发中痛苦地嚎哭起来，先前他身上散发的那种狠戾的妖冶之气瞬间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他趴在地上痛苦地呢喃：
“我先是害死了我妈，又杀死了我爸……”
呢喃数十句，突然又猛一抬头，眼放寒光，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那股妖冶的气息又回到他的身上，本就苍白的脸更显病态。
“嘿嘿，我爸说得对，我就是个坏种。”
“不，你不是，”江之淮挺身而出，坚定地说道：
“你不是坏种，我相信我的眼光，你是个好孩子。”
“可是我杀死了我爸！”李正郝用力嘶吼道，他脖子红涨，青筋暴起。
“不，不是你。是魔元影响了你的心性，让你不能控制自己，不怪你。”
男孩一愣，又恢复了从前那种青涩、腼腆的神态，怔怔道：
“你知道了？我……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我看看见那只老鼠吃了那颗珠子……后来我又看到那只老鼠变得很大很强壮……我认得它，它只有半截尾巴……我想……我想也许我也能……”
是的，江之淮知道了，在上楼的那一瞬间，他就串联起了所有事。
海潮洪把画皮鬼的魔元放到自己家门口，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男孩就敲响了门，他很有可能看到了老鼠吞掉魔元；
杀死怪鼠那天，自己和海潮洪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在老鼠身上，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楼道里的，也许他早就在那里偷看了也说不准；
除了这个男孩，没有外人进过自己家，也没有别人见过那满墙的魔元，偏偏男孩家里有祖传的开锁手艺……
本来一切都只是毫无根据的推测，在他看到李正郝情绪失控释放妖力的那一瞬，他才确定是这个男孩偷走了自己家里半墙的魔元。
怪自己太疏忽了，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不，你不想。”江之淮坚定地说道：
“那些珠子，只能给你带来暂时的力量，它们会吞噬你的理智，残害你的心性，把你拖进无尽的深渊之中，从此你甚至不能算是一个人。你忘记你的梦想了么？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的，当一个锁匠，把你们家祖传的手艺发扬光大？现在还不晚，跟我走，我把那些东西从你身体里弄出来。”
他耐心又温和地劝导着男孩，慢慢向男孩伸出手，满怀期待地期盼男孩向自己作出回应。
而李正郝似乎也被他打动了，眼眶里噙着泪花，抬起自己的手，颤抖着想要放进他的手心上。
慢慢的，两只手越靠越近，在即将触碰到彼此的那一瞬，李正郝飞速收回了自己的双手，退到窗边，一脸邪恶地笑道：
“哥哥，我想你是被我骗了。我想做的，从来都不是无能的锁匠，我要杀光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做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强者。”
说罢，他化成一缕黑烟，钻出纱窗，消失在远方的晨曦里。
江之淮急得眼前一黑，但他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就想好了补救措施。
他吩咐李康康去自己家中，通过青铜鉴向东明说明发生的一切；随后召集来附近所有的驱魔人，守住李正郝的学校，防止他到学校里报复欺负过自己的同学；自己则去追寻李正郝的踪迹，尽量在事态无可挽回前把他劝回来。
与李康康分别后，江之淮一拍脑门，真是越急越错！
李康康只是驱魔助手而非驱魔人，她没有通过青铜鉴联系接引神的权限。
没有权限的人在青铜鉴里只能看见自己的前世，看不见别的。想当初自己刚做驱魔人，还没来得及开通权限时，在青铜鉴里看了一百六十遍自己前世掉进茅坑里被大粪淹死的场景。
也罢，东明早晚会知道这件事的，正好李康康只剩了半本命簿，关于前生事的记录全都遗失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她了解一下自己的前生。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李正郝追回来，别的事他暂且都顾不上。
江之淮循着李正郝留下的气息追寻了一天一夜，这个孩子大约也很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所到之处毫无规律可言，像是走到哪就在哪待一会。
追着追着，他意识到一丝不妙：这孩子好像朝着万象之眼去了。
也是，这孩子不知道吞了多少魔元，万象之眼魔气森然，对他有天然的吸引力，去那也正常。
江之淮火急火燎地赶到万象之眼，果然看见李正郝迷茫地站在万象之眼旁边，不知所措地向里面看去。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皮肤棠紫色，脸上尽是诡异花纹，头上生两角、口中长獠牙的恶灵，这是一只赤般若。
江之淮蜿蜒前行，悄悄地接近两人，把自己的身躯隐藏在一块巨石以后，听那只般若鬼给李正郝洗脑：
“你的魔力非凡，在魔界谁都不敢欺负你。跟我去魔界吧，在那你能有个好前程，你不是说你杀了你父亲？人类的世界无论如何都容不下你了……”
李正郝已是蠢蠢欲动，那只恶灵不知已经在这里蛊惑他多久了，再不制止，恐怕他再难回头。
“别信她，她在骗你！”江之淮一声怒喝。
他的突破出现，把李正郝与赤般若吓了一跳。
赤般若全力一推，将李正郝推进了万象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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