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吃鸡碰上鸡精
昭国乡野的武威山，星夜。
山脚下一处空旷的地上升起了篝火，火上有一根铁棍子，棍子上面有两只快要烤好的山鸡。
由于柳毓珄他们漫无目的，便沿着小山村往人多的地方走，边走边欣赏沿途美景，结果翻了几座山，还是没有看到热闹的小镇。
于是几人决定在武威山停歇一夜，等天亮了再离开。
围坐火把的四人看着渐渐变得焦黄的山鸡，流出了没出息的口水。
其中以郗徽最甚。
“郗徽，你确定要吃吗？”柳毓珄关心问道。
郗徽不明所以，连连点头，道：“当然要，这还是我打的。”
只听柳毓珄幽幽道：“好歹是你本家。”
一旁的骆执秋和元宗默默往远离她的方向挪一点。
郗徽有些生气，指着架子上的两只山鸡，道：“我是鸠，生下来就是人形，尚鸠山以我名字命名，它俩才不配是我的本家。”
“说得好。”元宗赶紧拍掌叫好。
而且他还专门给柳毓珄使了个眼色，让她见好就收。
但柳毓珄丝毫不理会元宗，继续‘作死’道：
“可你们都是飞禽一族呀，人类是不吃同类的，这也是为什么禽兽是骂人的话。”
“错了。”郗徽一本正经道，“山鸡跟鸠不是一族。若是仅以外形区分的话，人类和猴子也是一族，人类可是吃猴脑的。”
一旁的元宗笑着摇摇头，他不认为人类跟猴子是一族，本想纠正她，但想到郗徽此言是为了反驳柳毓珄，便由着她去了。
倒是骆执秋朝郗徽竖起大拇指，笑道：“万物有灵，有灵皆平等。”
“可惜元先生不认同呢？”柳毓珄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指道。
元宗看着她在火光中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道：感情是在这里等我呢。神态自若，道：“山鸡好了。”
然后他起身把两只山鸡分成四分，分别递给三人，一人手里一只鸡腿。
郗徽一脸的茫然，原来在元先生心里，飞禽走兽不配跟人类相提并论。她有些难过，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
风从树林而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似乎在为地上跳跃的火苗助兴。
见郗徽面色不虞，元宗垂下头，大口大口咬着鸡腿，掩饰心中的慌乱无措。
忽然从他背后传出一个声音：“原来你们在这里！”
一听就是来者不善。
元宗立即扔了手里的鸡腿，起身回头看来人是谁。
借着火光看，来人是个年约三十的男子，身穿暗红色粗布麻衣，头发上那根羽毛簪子格外惹眼。
“你是谁？”元宗没好气问道。
他判断对方是来找茬的，不过修为不高。
刚刚他言语中无意惹了郗徽不开心，但又拉不下面子之前，迫切的想要解决面前的麻烦，以体现自己的愧疚。
其他三人也看出来来者修为不高，故而继续坐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听好了，小爷叫吉明。”吉明非常不客气。
元宗道：“来做什么？”
“你们杀了人，还问我来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吉明怒道。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元宗挠了挠头，不耐烦道：
“你少在这里污蔑，走，走，走，月黑风高的，赶紧回家，等鸡打鸣了再出来。”
谁知吉明忽然从腰上抽出一柄软剑，不由分说，朝着元宗就刺。
元宗见状，赶紧从袖口里拿出狼毫笔，毛笔见风之后，旋即变大，迎着吉明的剑锋就上。
软剑如蛇般蜿蜒，直冲元宗的胸口。元宗镇定自若，存心逗逗吉明，又想在几人面前炫技，笔墨挥洒丹青如画。
一旁看热闹的柳毓珄，念动口诀，设了一个结界，省得被元宗的墨水弄脏了衣服。
“他不是用箭的吗？”柳毓珄转顾郗徽。
那天她在咸池上练剑，被数以万计的箭头所攻击，她一直以为元宗的武器是箭。
郗徽摇摇头，道：“元先生手持狼毫笔，希望可以维护世间的公平和正义。”
“是人类的公平和正义吧。”柳毓珄纠正她道。
一旁元宗跟吉明过了几招，吉明就败下阵来，被元宗用牛筋困着，提到几人面前。
“你们这些上仙可真是出息，不仅杀人，还想把证人灭口。”吉明说完，脖子一扬，颇有视死如归之意。
见他大义凛然，元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
“我们下山不过一日，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杀人了？”
“你们就是杀人了。”吉明脖子往过一扭，再也不想理他。
柳毓珄抿嘴一笑，道：“鸡鸣，我若是把你杀了灭口，明天有人替你打鸣吗？”
“真是好笑，太阳升起又不是鸡叫起来的……”元宗正要反驳她，忽然反应过来，吉明是一只山鸡成精了。
他低头环顾四周，看到散落的鸡骨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哎，他们明明绕着青丘的地盘走了，明明打的山鸡都是没有任何点灵力的。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聚。
“我叫吉明，不是鸡鸣，你个没文化的。”吉明对着柳毓珄破口大骂。
忽然他看到慢慢往后移身体的郗徽，吼道：“你也是飞禽一族，居然狼狈为奸。”
郗徽停到原地，有些尴尬的笑笑。
“我为什么分辨不出来？”元宗问一只不说话的骆执秋。
为什么他看不出吉明是山鸡成精。
骆执秋嘴角轻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道：“有人禁锢了你们识万物的灵力。”
元宗默然不语，手心里沁出细细的冷汗：幽都是引渡亡魂之所，这里的亡魂包含了所有有灵性物种的亡魂。
但若是遇到活着的，除非是同物种，除非是飞升逍遥境，否则很难区分其他物种。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跟柳毓珄周游四方，他太需要一本《人间录》，这样才能断案如神。
“活着的不归幽都管。”郗徽替某人解围。
元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转顾柳毓珄，“为什么呀？”
不止隐匿幽都至宝《人间录》，还禁锢了普通弟子识万物的灵力，她难道不清楚这样会天下大乱吗？
怪不得被人下毒手呢，真是活该。
被绑住双手的吉明听到‘幽都’两字，一一扫过四人，最后在柳毓珄那里停下：“你们是幽都来的？”
“不像吗？”柳毓珄反问他。
吉明摇了摇头，道：“不像，幽都弟子出山，百鬼列阵迎接，我以为你们是衔坞城或者青丘的。”
‘列阵迎接’，排场还真是大，虽然我们动静小，但不至于不像幽都弟子吧……柳毓珄心道。
不过她眼珠一转，想知道其他人对幽都弟子看法，遂问道：“幽都其他人出山，为什么要百鬼列阵？”
“炼鬼丹增加修为。”吉明道，“所以每次幽都人出山，方圆百里都会……”
他没有再往下说，想着面前这人在幽都地位甚隆，省得她杀人灭口。
幽都曾经出过问题，游荡在人间的亡魂，除了有执念的，还有些是找不到通往幽都的路。
于是陆必安定期派人下山清理人间魂魄，从画城的记录看，弟子回来后，十有八九上报的是烟消云散。
原来他们是这样烟消云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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