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灭火
“客官，你们的菜齐了，请慢用。”
刚刚领几人过来的小二身后跟着人，给他们端上好酒好菜，摆完之后，他走出去轻轻掩上门。
昭帝给每人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道：“既然各位来了昭国，那便是我做东。”
这倒是跟传说中留恋教坊的昭帝不一样……柳毓珄心想。
骆执秋问道：“你来凉州，凉王知道吗？”
“没跟他说，这孩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昭帝言语中甚是无奈。
柳毓珄吃了一块搬黄瓜，随口问道：“他都干什么了？”
“暗中派人杀了个妖。”昭帝漫不经心道，“那只妖就等着赤色灵芝飞升妖境呢。”
“为什么杀？”柳毓珄再问。
“他想在武威山养几只兔子，然后再放一些老虎豹子之类的，说只有飞禽看着太单调了。”昭帝不咸不淡道。
骆执秋道：“所以他跟黄鼠狼谈崩了，就痛下杀手。”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个暴脾气，多年前在京都时，他就一箭射死一个鸿胪寺大臣，叫什么淳于婴的。”
‘淳于婴’，柳毓珄心里默默重复：这个名字好熟悉呀，对，就是当时清除霍蛊时，七娘提到的那个女子。
想到此，柳毓珄极力克制住惊讶的表情，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那不是太子杀的吗？”
“不是，他们虽不是亲兄弟，但感情胜似兄弟。当时太子也在场，就说是自己射杀的，我就把他赶到凉州来，谁知又杀了一个黄大仙。”
说完昭帝双手一摊，对着伯噙叹气道：“这孩子呀，等见到他，我一定好好罚他。”
表面看起来昭帝是要惩罚小王爷，但他带着伯噙一起来，明显是来护犊子的。
元宗夹了一块牛肉，嚼了两口，闷声道：“凉王年轻气盛，做事有些毛躁，但青丘不会找小王爷麻烦的。”
“我此次来凉州，不是为了给那个败家子收拾烂摊子的。”昭帝随即反驳他。
许是元宗曾经为臣，面对昭帝笑颜驳斥，他还是搁下手中的筷子，作聆听教训状。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柳毓珄好奇问道。
“看塞外风景，这些时日我谱曲一直没进展，想看看大漠风光，大约可以增添些许灵感。”昭帝微微一笑。
郗徽表示不相信他的鬼话，直白道：“那为什么拦下我们？”
“按照《昭律》，幽都弟子不得白日里行于昭国内。”昭帝抿嘴轻笑。
柳毓珄随即反驳道：“《幽都律令》里没这一条。”
“你可能入山晚，不清楚当年为了让幽都签下这条，衔坞城和青丘陈兵于朱雀门前。”昭帝笑里藏刀。
“你说得对。”柳毓珄点头认同，“我看到郊外有昭王庙，我们先离开吧。”
说完她站起来，示意另外三人一起走。
但骆执秋纹丝不动，元宗垂下头不敢看她，郗徽侧过脸看窗外的风景。
这个场景让柳毓珄想起一个人：苏意。
当初苏意也是费了老大功夫，就为让她看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之处境。
真是杀人诛心。
但这次柳毓珄并未感到生气，而是撇下三人独自离去。
我还正愁找不到机会甩掉你们呢……柳毓珄心想。
“别追了。”骆执秋制止要追过去的郗徽。
郗徽嘟囔着小嘴，委屈道：“可是……”
可是又让柳毓珄感到身后空无一人，她若是发怒会怎样？
但骆执秋并未看郗徽，而是转顾昭帝，生气道：“过分了。”
“可二皇子不是支持我过分吗。”昭帝反问他。
……
再一次落单的柳毓珄来到武威山，她随意的找个表面平整的石头坐下。
她拔剑本欲扔到半空，忽然想起来骆执秋曾说的‘我们的剑’。
于是她复又把剑放回去，从地上找了些许树叶，朝着树林猛地一掷。
原本平静无波的树林顿时狂风大作，不多时吉明从树林里出来，柳毓珄看到他浑身鸟毛，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这是去偷蛋了？”柳毓珄讥讽道。
吉明并未辩白，他拍拍身上的鸟毛，郁闷道：“灵芝没卖出去呀？”
“卖给小王爷了，卖了一千两银子哦。”柳毓珄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一沓银票。
吉明眼冒金星，怒道：“真是暴殄天物，能够增加五十年修为的灵芝，你才卖了一千两。”
说完他手中的软剑晃动不止，想了想根本打不多，最后选择不发作。
眼看着他的怒气渐止，柳毓珄轻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郎备的死因？”
“是。”
“干嘛让幽都的帮忙查？”
“把事情闹大一些。”
“然后呢？”
“然后借机把小王爷赶出凉州。”
“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另外你们是怎么跟小王爷闹翻的？”
“因为是郎备给小王爷出主意，在武威山引进豺狼虎豹。”
“郎备是你杀的？”
“对。”
“那些无缘无故消失的山鸡也是出自你的手笔？”
“对。”
柳毓珄忽然心叫一声‘不好’，继而眸子阴寒清冷，她看到从林子深处映照过来的微微火光。
吉明居然要烧了武威山。
“谢谢你刚才那阵风。”吉明留下这么一句就要跑。
但柳毓珄速度更快，她打了几个响指把吉明困在一圈幽蓝阴火中。
她纵身飞向高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念了个口诀，在周身画了个结界。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思虑怎么把火扑灭了。
本来她心中有点郁结，打算问清楚吉明他跟小王爷勾结的证据，好把这些证据传给青丘，然后看青丘反应。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有其他人来了，说自己推波助澜，加速火势都是轻的。
真是后悔呀！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现在首要做的是灭火。
她祭出红莲剑，想在偌大的树林子一通乱砍，就像当初挑战画城那样，灭了画城的三阳火一样。
但她立即收回了剑，因为这里是人间，不是幽都。
她的幽幽蓝火可以灭掉熊熊烈火，但整座武威山的数万生灵恐要毁于一旦，且三十年内寸草不生。
围绕着吉明的那圈幽蓝微火，也是悬在半空之中，未曾触碰人间生灵。
最后她无计可施，利用红莲剑从不远处的河流调水灭火。
正在她为火势渐渐变小稍稍松口气时，只听地下有人大骂她道：
“你要渴死凉州的百姓嘛！”
她遥望远处的方圆五十里内，好几条干涸的河流。
为了灭火，她似乎干了更不可饶恕之事。
她悻悻落于地面，看到是骆执秋他们站在山脚下，以及骆知诚和小王爷也在列。
刚刚骂她的正是小王爷。
骆知诚向她走来，并未责怪她，而是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似乎在安慰她。
但经过骆执秋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骆执秋不存在。
而后他飞跃在半空中，脚踩一朵乌云，双手交叉，两只食指并拢指向上方，轻轻念动口诀。
瞬间大雨倾盆而下，不对，不是大雨，是骆知诚不知道从哪里调来的水喷向树林。
水滴溅在柳毓珄脸上，沿着脸颊流到嘴角处，她伸出舌头舔了下，是咸的。
她回头瞥了眼骆执秋，心道：这个骆知诚是他请来的。
都说西海二皇子跟大哥争权失败被赶回来，文玉也讥讽骆执秋一世为臣，但似乎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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