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病相怜
在柔和的月光盈照之下，在通身微弱白光的莹润的水中玉里，躺着两人。
一黑一红，望着天上那轮孤月发呆。
“哎，我怎么连师父的手指头都碰不到呢。”柳毓珄垂头丧气。
他把她骗得很惨，就算心中暗暗发了欺师灭祖的誓言，但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赢他。
“哎。”郗徽长长叹气，“元宗哥哥怎么喜欢客至山的妖女呢。”
为了快速增长修为，许师璧跟南渡山的元宗结成双修，这让一直倾慕满腹经纶元宗的郗徽闷闷不乐许久。
若不是崔九思把她关起来，她肯定要去客至山打了一架。后来她给崔九思连连保证不去客至山找茬，崔九思这才放她出山。
于是郗徽飞遍幽都，发现只有柳毓珄这里可以说说话。
“崔九思是白鹤，你是鸠，白悝是虎，陆必安是鹿，阳和是什么？人吗？”柳毓珄不知道怎么安慰失意的郗徽，找个由头分散下她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人。”郗徽道，“其实我觉得阳和也挺喜欢元宗哥哥的，她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容忍此事。”
在郗徽眼里，只要元宗保持独身一人，那自己和阳和倾慕他就没有问题，可现在元宗有了女修，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倒是柳毓珄最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震：这个许师璧真是不容小觑，居然能撬动郗徽和阳和看重的人。
“你不是说两厢情愿就好，感情这个东西向来是没缘由的。”
“可我还是很难过，以后不能随意找元宗哥哥了。”郗徽带着微微哭腔，“本来元宗哥哥对我很好很好的，现在总是避开我。”
柳毓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天下男子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偌大一个幽都，数万人里唯独元宗哥哥是个君子。”
“过两天我下山执行新任务，要不跟我出去逛逛？”
前两日客至山接到消息，位于大昭国北边的天境县，有亡魂以怨力化而为妖名曰霍蛊，为祸一方。
“好，你说的。”
她的变脸速度让柳毓珄恍惚，这丫头不会是想出去玩，所以才故意装委屈吧，“呃，你不是可以随意出入幽都的吗？”
“我喜欢白日里玩，崔九思他们都很忙。”郗徽可怜巴巴道，“上次出去还是一百年前陆堂主带我到章台。”
柳毓珄点点头，幽都能够无阻行于人间天光之下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个人瞎逛也没啥意思，而且郗徽这个赤诚的小脑壳，没旁人跟着肯定会被骗财骗色。
“我觉得那里肯定有鬼，这就是你我显露身手的好机会。”
由于情场失意，郗徽痛定思痛决定致力于为凡人荡除鬼怪的事业上，便从崔偃那里以柳毓珄的名义领了一个任务。
但柳毓珄表示有些害怕：毕竟没人愿意跟郗徽一起出任务。
“阿毓，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们联手肯定能除掉那个霍蛊。”郗徽看到她略带忧虑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不是，大姐，有你在我才害怕……柳毓珄心想。
怪不得崔九思不放心她一人下山，这丫头只顾高兴，丝毫不考虑她和柳毓珄实际实力，就把这个别人避之不及的任务以柳毓珄的名义接了。
“郗徽，下次你给我接任务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下？”既然这次已成定局，那下次她好提前拖住郗徽。
幽都的任务分为两种，一种是比较简单的，比如上次除掉缠着阿妍的亡魂，这种任务由客至山的画城发往各山处理。
还有一种是比较麻烦的，这种直接上呈到尚鸠山，由崔偃判断任务难易，然后按照实力分配给诸人。
比如这次任务是降伏危害一方的霍蛊，据消息来看，霍蛊以亡魂为食，迄今有五十年矣。
按照衔坞城和青丘在大昭国的布局来看，这个妖物不会肆虐这么长时间，所以对于这个妖物的实力，柳毓珄是有些担心的。
所以崔偃看到后十分发愁，要是派个明府去吧，可能大材小用了；要是派个稍微有些等级的弟子去，估计会比较凶险。
但郗徽考虑不了这么多，她掂量半天，觉得只有这个还算合适。
“可你又不喜欢来尚鸠山。”郗徽非常无奈。
柳毓珄心道：谁喜欢去尚鸠山呀，不是去领罚就是去领九死一生的任务，而且尚鸠山的任务补贴跟客至山是一样的。
能领到尚鸠山一份补贴的时间，早就领客至山十份了。
见柳毓珄不快，郗徽劝道：“可你不是跟客至山结怨嘛，你要是长久不做任务，她们肯定会举报你的。”
幽都肩负人间道义，需要经常做任务除掉人间邪祟，而有职级的弟子，更要义不容辞。
但弟子修炼不许间断，所以有职级的弟子会跟客至山或者崔偃搞好关系，在自己闭关期间不给自己指派任务。
但自从上次画城对她升任少府提出异议，加上许师璧找骆执秋双修未遂，石狻堂跟客至山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好吧，反正领尚鸠山一个任务，相当于客至山十个任务。”柳毓珄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两人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御风而行五千里，终于来到传说中的天境县。
她们在天境县绕了一圈之后，柳毓珄感慨道：“山清水秀，天选之地呀。”
“是啊。”郗徽点点头，“离这里不到五百里，就是烟柳繁华之地。”
听到她说烟柳繁华，柳毓珄表情有些不自在，道：“你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女子身份。”
“阿毓，你似乎有些女子包袱呢。”郗徽幽幽道。
是啊，好像是有些顾忌了呢。
两人沿着乡间小道继续向前走，不久就看到前方村落，柳毓珄赶紧摸了摸头上的珠钗，掩盖犀角痕迹，省得亡魂现世吓到无辜村民。
按照崔偃提供的消息来看，这个霍蛊在暗夜里会发出‘嚯蛊嚯蛊’的声音，引诱女子对夫家或是本家不满，当怨力聚集后，杀之以怨力炼制丹药，从而灵力大成。
两人夜间在霍蛊经常出入的地方寻找，白日里睡觉，如此持续半月，却没有发现妖邪任何踪迹。
“她不会听到动静跑了吧？”郗徽疑虑道。
“有可能。”柳毓珄认同道。
两人从幽都过来，自带幽都气息，亡魂或是亡灵嗅到气息就躲得远远的。
“要不我们找个凡间女子当诱饵？”郗徽提议道。
“不行，霍蛊凶险，若是伤到无辜就不好了。”
而且为了避免吓到旁人，她们行动时都是避开众人的。
正在两人焦头烂额时，忽然听到后面一个软软的声音，“我来吧。”
这声音十分熟悉，两人回头一看，正是横波和许师璧。
见到许师璧，郗徽快要跳起来，立刻走到柳毓珄面前，怒道：“这是阿毓的任务，有你什么事？”
“你看起来更加温柔了。”柳毓珄淡淡道。
确实，不管是声音还是举止，许师璧都不复那天晚上纵身一跃的潇洒无羁。
“阿毓。”许师璧对两人拱拱手，“此次任务我无偿帮忙。”
“你有那么好心吗？”郗徽道。
“现在是在大昭国境内，阿璧自然是以百姓为先的。”横波悠悠道，“包括我也是。”
柳毓珄摇了摇头，道：“不对，你俩也是从幽都出来的，霍蛊见到你们二人岂不是也要逃跑。”
“对呀，你们不要在这里添乱了。”郗徽道，“在幽都勾搭别人的……”
“郗徽！”柳毓珄立即打断她。
虽然她生气许师璧找骆执秋双修，但现在首要之急是先除掉霍蛊。
横波欲言又止，看向柳毓珄道：“要不借一步说话？”
“郗徽不是外人。”
“我跟骆执秋相识已久，你不信阿璧，总要相信骆执秋吧？”横波知道她们之间的隔阂，不得不抬出骆执秋转寰。
可这下反而激怒了柳毓珄，她那个便宜师父，不知道又在哪里鬼混了，一天到晚拈花惹草也就算了，随便什么人还要以长辈自居教训她。
入逍遥境了不起吗？
是的，了不起。
“可你怎么解决幽都气息的问题？”柳毓珄深吸几口气。
“阿毓。”郗徽拉了拉她的衣袖，可别被这对师徒的花言巧语蒙蔽。
横波道：“阿璧可自由行于天光之下，她身上无幽都气息。”
“什么！”郗徽瞪大了双眼。
柳毓珄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师璧：她是怎么做到的？
横波回头看了下一脸煞白的许师璧，继续道：“你们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不能再消磨时间了，若是霍蛊为祸其他地方，可又平添许多冤魂。”
“我怎么记得上次还是横副山主实地探访，画明府举报阿毓行事无端。”郗徽道。
她不能让柳毓珄被这对师徒蛊惑，客至山的宵小最擅长背后捅刀了。
“上次的确是骆长老处事不端，但索性未能酿成大祸，所以客至山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波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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