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踪迹
很快,就轮到了溪客。
烈炎上神检查得很仔细,读完妖牌里的内容,看了看溪客,又多问了好几句,见她对答如流,这才放她进城。
等溪客走出老远,城门卫中的一个小妖仙问烈炎上神道:“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烈炎上神眉头皱了皱:“有点不对劲,刚才进去的那个妖仙,身上还有其他妖的味道。”
小妖仙紧张道:“不会是夹带了什么吧?大人,不如让小的去,将她带回来再检查一次。”
身为青丘的城门卫,小妖仙虽然连上仙的修为都不到,说起这话来却极有信心。
在青丘,哪怕只是一个小妖仙,也是赤焰帝君的麾下。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神仙,敢在赤焰帝君的地盘,惹他麾下的小妖小仙。
烈炎上神摇了摇头:“暂且不必闹大,让小四看着点,只要她不惹出乱子,也不必管。帝君这段时间心情不大好,你们行事的时候,注意着分寸。”
小妖仙认真应诺下来,尤其是在听说赤焰帝君心情不好后,脸上的那股表现欲,瞬间就一散而空。
变脸的速度,比山体滑坡还要快。
青丘谁人不知道,赤焰帝君是个极好说话的神仙。但奈何,生了个最让人头大的少君。
这少君也不是不上进,就是行事颇有些荒唐,每每安分不了多久,就会闹出些事端来,惹得帝君大怒。上古有帝君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说法。赤焰帝君虽然不到那程度,但在气头上,也是不好说话的。没眼色撞在枪口上的神仙,下场一般不会太好。
也因此,赤焰帝君的心情成了青丘各处守卫妖仙的晴雨表,一听说他心情不好,众妖仙是能避开就避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溪客的耳力极好,听完烈炎上神对小妖仙的提点,不动声色地进了城中心一处极热闹的戏园子。
她点了酒水和下酒的菜肴,一边看戏,一边听看戏客人的窃窃私语。
戏园子里鱼龙混杂,什么妖仙都有,什么话都有妖仙敢说。如那烈炎上神所言,溪客再次听到了赤焰帝君心情不好的议论。
她心底一阵古怪,什么时候帝君的私事这么好打听了?到底是赤焰帝君性情温和,还是因为这是有人故意而为?
直到傍晚,她才醉醺醺地从戏园子里起身。往外挤的时候,被进来的人莽莽撞撞地撞了一下。
立时,腰侧一空。
溪客压下心底的暗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跌跌撞撞地出了戏园子。
小四捏了捏到手的储物袋,焉巴巴不说,收口上还有一条一条的毛边,他不由得一阵不屑。只用得起这种储物袋的妖仙,能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回去复命的他,自然不知道溪客趁着喝酒看戏的功夫,早就对那储物袋做了处理。
烈炎上神轻而易举地破了储物袋的禁制,翻检了一遍,从其中翻出一片鲜艳的鸟羽,嗅了嗅,面色一松,眼神一热,彻底放下心来。
“大人好灵觉,连这储物袋里的鸟羽都能闻到。”小妖仙拍马道。
烈炎上神的本体是一条烈炎犬,天赋神通便是嗅觉强化。但直言夸赞嗅觉,难免有骂人是狗的嫌疑。小妖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直接将“嗅觉”两个字替换成了“灵觉”,见烈炎上神果然露出满意之色,立时知道自己投了他的好。
小四见小妖仙抢了头筹,也跟着吹捧道:“贺喜大人得了这鸟羽,一看便是炼制火系法宝的珍贵材料。也不知道那妖仙是从哪里偷摸拐骗来的,如今到了大人手上,才终于不算明珠暗投。”
三言两语,就将偷抢得来的东西合理化。
烈炎上神更满意了,但还是顺着他们的话头,故作威严道:“不过是个小妖仙,哪里能瞒得过本上神?你们放心,待法宝炼成,本上神不会亏待了你们。”
这话,恩威并施,既承了两人的情,也将溪客当作那只“鸡”,儆了小妖仙和小四这两只“猴”。
小四和小妖仙对视一眼,心神一凝,面上露出开心之色:“多谢大人提携!我等一定尽心竭力为大人办事。”
两人极齐刷刷保证道,烈炎上神满意地点了点头,施恩般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两人偷偷摸了摸后背的冷汗,识趣地退了出去。
见此,烈炎上神放心地检查起鸟羽来,片刻之后,眼中盛满了惊喜。果然是好东西,是炼化火系法宝的绝佳材料。
他眼神一眯,不知那妖仙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存货?
他动了动心思,翻出城门口的入城登记名册,直接将溪客的名字划了去,等名册上的名字浮动结束,再看不出半点修改的形迹,这才卷上登记名册去往赤焰帝君府。
溪客还不知道自己惊险地走了这么一遭,她的名字看似跟路边的野花一样,但只要对冥界稍有些了解的,就难免不生疑。
当年之所以一帆风顺,是因为那时候她刚出归墟,六界众仙对她全无了解,自然只当她是个寻常仙人。
但经过幽冥司五万年的任职,她的名字不说如雷贯耳,该知道的神仙几乎都知道。更何况,她这段时间因为给元引庆生造势不小,更加入了很多有心之人的眼。
虽然更多人对她的认知是寒冰狱主,但难免不会有人去深究她的本名。
因为烈炎上神的私心,她在掉马的边缘横跳了一番,又顺利地避了过去。
她醉醺醺地走到一条巷子的尽头,被青石墙一撞,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略带迷离,抬头看了看附近的小客栈,一步三摇地走了过去。
伙计见她额上撞出来的大包,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同情之色。
“客官,是要住店吗?”伙计热心地问道。
也不知道是风水问题,还是因为那堵墙的存在,他这小客栈虽然位置偏僻,但是生意还算不错。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客源,便是那些喝醉了酒之后乱转,被青石墙撞晕了之后又清醒过来的神仙。
“住店!”溪客高声回道。
她面色绯红,浑身的酒意还没散。
伙计更热心了:“我们店里的房间有四类……”
伙计认认真真地介绍道,房型、优劣、价格一应都说了,最后才问:“客官想住哪种房间?”
“自然是最好的。”溪客大着舌子道,低头往腰间摸去,顺势发现储物袋被偷。
之后,露出恰如其分的失落之色。
伙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客官先等一等,我去问一下掌柜。”
伙计没想到,被撞晕的竟是个倒霉神仙。他看了看客栈对面的那堵院墙,好脾气地转身去了客栈里面。
溪客依言点头,低垂着头,摆出丧气的模样,眼角余光却悄悄瞟向客栈对面的院墙。
伙计回来得很快,对溪客招手道:“客官快进来吧!咱们掌柜心肠好,客栈后院墙角那里还有一间杂物房,客官今夜就在那里将就一晚吧!”
因为近日戒严盘查的缘故,城池同样开启了宵禁。但有犯禁者,莫不被城卫妖仙抓捕了起来,押入大牢关了起来。
溪客没有仙石支付房费,掌柜还能安排她住杂物房,着实算得上心肠好。
溪客感激道:“多谢掌柜,多谢仙君美言。”
凡人中精通人情世故之人,被称作人精。经历孽镜台打磨的溪客,则算得上是神仙精。她稍微想了想,就明白肯定是这伙计说了情。但掌柜毕竟是客栈的主事人,便干脆依次谢了。
伙计听她这么一说,心底的那点不快瞬间就被冲淡了。
谁人不希望自己的善意能被别人看到?
更何况溪客用的还是“仙君”这样的尊称,不像某些住客一样狗眼看人低地颐指气使。
他心里觉得舒服,哪怕溪客一块仙石也没给,做事也极尽心。领着溪客到了杂物房,帮着将东西整理了一遍,留出容身之地,这才重新往前院去。
临出门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了溪客一声:“院墙隔壁住的是少君外室,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你切记不要出门。”
溪客点了点头,额上的大包似乎更红了。
她躺在木板拼凑起来的简易床上,掏出花翎的本命翎看,果然识海中的指向更清晰,正是隔壁这座院子。
等到后半夜,隔壁院子传来断断续续细碎的声音。
花翎的那片本命翎,突然震动了起来。震动得又快又急,若非溪客一直捏着本命翎的羽根,它几乎就要脱手而去。
溪客心神一紧,没由来地生出几分慌张来。
不能再等了!
溪客在心底对伙计说了声对不起,悄悄从杂物房出去。
不知道是太过自信,还是权势地位带来的狂妄,隔壁的院子连结界都没有设。
溪客很轻松就翻入了隔壁的院子,甚至没有引来半点注意。
顺着本命翎震动的方向,溪客快速在这院落中穿梭,片刻之后,顺利地来到一间偏房。房内有低泣声,似乎抹泪的人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敢过度宣泄。
溪客悄悄将窗页推开一点,留出一道刚好能看见房内情景的缝隙。
入眼,是两女一男。
两名女子跪在地上,一人一边抱着男子的双腿:“少君,求求你,放过我们。”
她们似乎使动了毕生的力气,瘦削的身体,像两条竹竿,挂在男子的腿上。
被她们称作“少君”的男子,衣衫整齐,眼眸矍铄,看不出半点沉迷生色的执妄。
溪客愣了愣,这场景与传闻太不一样了。
无论是惜川酒楼的掌柜,还是青丘入城的妖仙,或者是隔壁小客栈的伙计,众妖仙对这位赤焰少君的观感都如出一辙——贪恋美色的花花公子。
而且是个依仗父亲,专爱年轻小妖仙的花花公子。
她以为自己翻墙进来,会看到传闻中的不堪入目。
然而,这少君的那双眼眸,让她不由得生疑。
被孽镜台的故事千万遍洗磨过的她,太懂人性了。这样的眼眸,绝不是一个色中淫/魔会有的。
神仙重名声更甚于凡人。
赤焰少君为什么不反驳呢?
溪客的心中疑虑不止。
屋内,在沉默很久之后,又有了话说声。
赤焰少君表情极复杂,他低头看着两女的头顶,语气冰冷:“你们求我,我去求谁?要我放过你们,谁来放过我?”
似有万年寒冰散开,两名女子被他问得面色发白。都是一样的人,谁能放过谁呢!
她们顿了好一阵,才继续哭着哀求。
听到抽噎垂泣不止,赤焰少君显然是烦躁了。他脚上一用力,直接甩开了两女。
两女被他摔得后仰,两张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脸,就这样清晰地露在溪客的眼底。
溪客心神一震,不着痕迹地把窗户扒拉得更开,流出一条足够显眼的缝隙。只见两女的面容与小全提供的留影成像如出一辙,右边手腕处的那道火焰状胎记更是异常显眼。
这是?溪客的眼眸中不由得透出难以置信的惊疑。
这两人,竟然是姑获妖城消失的小鸳和小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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