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击(2)
景深微蹙着眉头,看向景天成,似乎是希望他能替自己解惑。
其实并不是景深看不明白,而是他看到太明白了,显然的惠姨娘跟刘氏是在已经串通好了的,刘氏上演一桩苦肉计,看似抵死维护一个人,但实际上是在不知不觉中把景灼灼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景深看懂了,可是不便明说,只能用这种询问的方式将问题抛给了景天成。
景天成蹙着眉头,他自然也听出了这场双簧戏。
“刘氏,你很聪明,知道以退为进,现下是一种什么境况你也看得出来,那个人还能保你吗?”
景天成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寒意,让跪下下面的刘氏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悄悄的抬头,妄想利用最后一次机会再次将祸事引到景灼灼的身上,可是她飘向景灼灼的目光突然被她眼眸中的深邃吸引,只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景灼灼的眼眸似一汪深泉,在那泉底又似乎隐藏了诸多的秘密,刘氏飘向景灼灼的目光顿时那深泉吸引,一时之间叫她无法转移。
‘是谁让你说谎的?是你给诚儿下的药吗?’
“不是我下的药,是惠姨娘,是惠姨娘!”
刘氏突然回神,大声的吼道,身子节节后退,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景天成闻言盛怒,“砰”的一声拍在桌面上,桌角放着的笔架经不起震动,掉落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惠姨娘身子一抖,跪倒在景天成的面前。
“老爷,妾是听信了小人妄言,才会去大小姐的朝歌苑的,可妾确实是在为诚儿担心的啊,妾对老爷,对景家的心天地可鉴,请老爷饶了妾这一回吧。”
景天成阴冷的看着惠姨娘,半晌之后,才沉声开口。
“姨娘觉着这还要去请陈尚书过来吗?”
“老爷,您别相信那贱人的话……方才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都不知道……现下又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妾身上,妾冤枉啊,定然是那贱人受了谁的蛊惑……才、才会这般冤枉妾身。”
景灼灼看着惠姨娘哭的声嘶力竭,说的断断续续,只觉得好笑,又看到景天成那蹙眉微闭的眼眸,景灼灼的眉头皱了起来。
“爹,求你饶了姨娘吧,姨娘一定是被冤枉的,诚儿弟弟是姨娘的骨血,哪里有人会对自己的骨血下手?”
景楚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突然扑倒在惠姨娘的身边满脸泪痕的看着景天成。
景天成眼眸微张,眉头依然紧锁,但是可以看出,他已经动摇了。
景楚楚搂着惠姨娘,目光突然触及到跪在一边的刘氏,她狠狠的瞪一眼刘氏,猛然开口道:“你这恶奴,居然敢陷害主子,来人,拖下去仗责三十!”
“奴婢冤枉啊,老爷饶命……饶命,都是姨娘……”
“还不来人,将这满嘴谎言的恶怒拖出去!”
景楚楚怎么可能给刘氏开口的机会,她再次大声的吼道,同时递了眼色给一边站着的两个婆子。
这两个婆子本就是惠姨娘手下的人,这会自然看懂了景楚楚的意思,慌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刘氏,同时捂上了她的嘴。
“爹……”
景深想要阻拦那两个婆子,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他怎么能让刘氏就这么被拉走。
“大哥……”
景深的话还未开口就被身侧的景灼灼拉了一把,她冲景深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景深疑惑的看着景灼灼,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追问下去。
明显就是惠姨娘串通了刘氏,想陷害景灼灼,眼看着戏唱不下去,景楚楚突然闯入让人把刘氏带走,这样一来,惠姨娘岂不是可以摘了个干净?
景灼灼心里自有盘算,这事继续闹下去只怕景天成的脸也挂不住了,方才景楚楚进门替惠姨娘求饶,景灼灼就已经看出来景天成有些动摇,现下景楚楚叫人拉走刘氏,景天成也无异议,他明显想要放惠姨娘一码。
其实这事景灼灼也能理解,景天成要真是冷血到不管榻上同眠十几年的姨娘,这样的父亲,也着实无法让自己敬仰,景灼灼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毫不顾及情面的人,所以才会阻止景深继续说下去。
既然景天成有心放惠姨娘一码,这个时候景深要是不知好歹的跳出去帮自己说话,恐怕会惹恼了父亲,表面上景天成或许不会跟景深计较什么,可是间隙一旦生出,只怕日后景深是要吃亏的。
对付姨娘这件事,原本就不急于一时,是以景灼灼拦下了景深,任由景楚楚唱起了主角。
刘氏被带走之后,书房里就陷入了沉静,景天成沉着脸看着下首跪着的惠姨娘,他不开口,书房里也没人敢开口。
“哼,今日之事,你还有何要说?”
“妾……”
惠姨娘眼泪如滑落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打在地面上,她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身边的景楚楚拦了下来。
“爹,姨娘也是受人挑唆,还好并未犯下大错,爹你就念她也是心系诚儿弟弟,饶了姨娘这一回吧。”
景楚楚搂着惠姨娘,红着眼眶于景天成对视,她的眼中带着祈求,景天成又岂能不懂。
“也罢,念你也是关心诚儿,这事就不同你计较,但你可要记下,日后不可再犯,惠云啊,你要知道,家和方能万事兴的道理,我将景府后院交于你,你可要保它安稳才是。”
“是,妾身谨记在心,日后一定事事以景家为先。”
惠姨娘眼中含泪,似满怀真情的说道。
“都退下吧,灼灼你留一下。”
看着众人慢慢退出书房,景灼灼低着头站定在景天成的面前。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鞋,良久,才听到景天成的声音。
“灼灼可知为父为何轻饶了姨娘?”
“为了后府祥和平静。”景灼灼低声回答道。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景灼灼以为景天成不会再说什么了的时候,他的声音醇厚而又悠远的传来。
“是啊,为了后府平静,我景家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宫宴在即,为父是不想你在多沾染是非,你姨娘这次着实做的有些过分了,可她为景府付出了十几年,还生下楚楚和诚儿两个孩子,为父要是太过责罚与她,于心不忍啊。”
“爹,您别说了,女儿都明白,女儿不怪姨娘,姨娘也是太过挂心诚儿弟弟了,关心则乱才会听信谗言的。”
景灼灼低着头,柔声的说道,语气中满满都是委屈。
理解是一回事,被委屈了又是另一回事,景灼灼此番的用意全然都在她方才的话里了。
她景灼灼能理解父亲要顾忌情面,顾忌后府祥和,可她景灼灼受了委屈那也是实打实的,所以话面上可以说不计较,可语气中却不能表现出不计较。
听闻景灼灼的话,景天成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还是灼灼看的通透,你是景家的嫡女,也该有这份心胸,有空劝劝你大哥,为父知道他对你也是关心则乱,可他是我景家的嫡长子,不应被后院杂事牵绊,凡是还因看的长远才是。”
景灼灼顺着景天成的话说下去,“是,女儿明白,大哥也是怜惜灼灼才会这般。”
景灼灼这话其实也确实说到她自己的心底了,她也不希望大哥只关注后院之事,她明白大哥此番全然是因为关心自己,他的关心让景灼灼动容,可大丈夫志在四方,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大哥成为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从景天成的书房出来,景灼灼径直去了景深的晚枫院,可却扑了个空,景深并不在晚枫院内。
原来从景天成的书房出来之后,景深就去了朝歌苑,朝歌苑被惠姨娘的人折腾乱七八糟,景深是去给自家妹妹拾掇院子去了。
差了芭蕉去寻他回来,景灼灼觉得有必要跟大哥好好聊一聊了。
景灼灼站在晚枫院的西厢房内,这是景深平日里看书的地方,案上还摆着几本史记,摊开着的是一本《谏言》。
景灼灼拿起书,默默的看了片刻,当即露出了笑容。
《谏言》这本书,景灼灼在上一世也是看过的,当时看这本书,只是想看看古人如何应对朝中之事,当然景灼灼会看也是因为重轻墨,现下再看这本书,露白处有些清秀的字迹,是景深对一些事情的见解,从这些蝇头小字中,景灼灼可以看出,她的大哥依旧是一个心胸豁达之人,他的很多见解竟让景灼灼有一种茅塞顿开之感。
放下书,景灼灼缓缓起身,看来今日自己是白来了遭。
景灼灼正准备出书房,却正好景深准备进书房,两人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景灼灼微怔一下,冲景深露出清浅的笑颜。
“大哥,您回来了。”
看到景灼灼脸上淡淡的笑容,景深也微怔了一下,他看着景灼灼,她的容颜颇有母亲倾城郡主的风姿,对于那个早逝的母亲,景灼灼并未有什么印象,可是景深却是记忆深刻的。
当年倾城郡主虽为京城第一才女,但实际上更多的人称她为京城第一美女,在景深的记忆中,母亲常常带着浅笑站立在朝歌苑的桃花树下,他远远的看着,心中便会生出聘婷这个词来。
现下景灼灼的脸上带着的正是那种淡淡的笑意,聘婷这两个字便也卓然的出现在景深的脑海中。
“灼灼找我可有事?”
半晌,景深才从景灼灼的脸上移开了视线,柔声问道。
“本来有事,可现下又无事了。”
景灼灼回头看了一眼案上的书,轻笑着说道。
景深的目光顺着景灼灼的视线移了过去,自然也看到案上那本摊开着的《谏言》上,当即景深明白了景灼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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