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沈兰本以为,是偶像剧的剧情凭空砸中了她,内心雀跃不已。
纠结自己是要先咬嘴唇装羞涩呢。
还是展示出自己正人君子的本性,目不斜视地接过来呢……
只这么会想法飘过的功夫,沈兰小臂忽地被一只轻柔的手抓住,继而被懵懂地推到身后。
她甚是摸不着头脑地站在裴昭后面,看着他冷冰冰地对一名陌生男子说:“不必,多谢了。”
沈兰没顾得上疑心裴昭异常的所作所为,便也诧异地看向这名陌生男子,其人一张鹰钩鼻极其抢眼,在视觉上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空间。
她笑道:“请问您是——”
鹰钩鼻男也笑:“自然是来吃满月酒的。正巧路过,看见老板深受暑热之苦,便冒昧递上张新手帕。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沈兰和气地笑了一声,便转身走进了车厢中。
鹰钩鼻男:“……”
他看了一眼沈兰站过的空地,方要离开,便听沈兰热情地招呼,“这位客官莫急,这是待会酒席上订的奶茶,先与您一杯尝尝鲜。”
说着,便一同递上几张“传单”。
裴昭:“……”
待到男子笑着离去后,裴昭抱着奶茶桶,状似无意地对沈兰说:“兰姐,此人看起来,便像是心术不正之人。”
沈兰眼珠微圆地瞧他一眼,嗔笑:“世间哪有那么多正人君子。”
说完,她与裴昭便把几桶奶茶送到热闹的人家中。
沿路风景不错,远处的矮山,环绕的翠竹,鳞次的竹屋,如诗如画。不可方物。石板路,青竹巷,水流潺潺,竹林摇曳,风声清扬。
路上,裴昭几次三番——直到门口,还在与沈兰推辞奶茶桶的归属问题。
沈兰本来最讨厌人,尤其是男人,与她这般墨迹。
可因了人双标的本质,轮到裴昭时,她不仅没有任何厌烦之情,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滋味。
太阳刚出来没多会,日头已有些毒辣。沈兰便站在草屋门口,与孩子爹娘笑着说些闲话,拉些家常。
而裴昭,则像个沉默的吉祥物一般,站在沈兰身旁,只间或瞧她一眼。
董家庄人丁不少,尤其是壮年男子,几乎没占了人口之半。
虽是古代,但灵乐城中,已然有了些寸土寸金的腐败资本主义味道。
可沈兰没想到,只离灵乐城这样近的地界,便有了这样的世外桃源,叫人心旷神怡,不愿离去。
沈兰在村口时热得几乎汗如雨下,但到了村中,林木遮蔽,在现在的位置似乎不见天日,霎是凉爽。
好了,终极梦想,除了卖冰淇淋外又多了一条——
在董家庄卖冰淇淋。
客套了几句,沈兰看了一眼裴昭,便要告辞离开。
孩子娘哪里肯,只一味让沈兰留下吃满月酒,先是道饭菜管饱,吃不了;接着道这是赵阳姐的意思,她不敢忤逆;最后要走,就是不给她面子。
沈兰惦记着店中无人看顾,今日给柴宽的冰淇淋还未送,不知小蕙是否还记得;
临来时给萧宁煎的药,还有晚上那一副还未泡下,不知那几个有没点记性,出来太急,竟然忘记叮嘱了;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这几个兔崽子中午吃什么。
店中虽有些快餐,但不知吃不吃得下,尤其是少爷这个养尊处优总挑毛病的……
本想推辞,但看四处乱跑的孩子中,并未有先前迎她的那位。
她用眼神询问着裴昭的意思,看后者也并无反抗之意,索性装作惊喜地留下。
心想不吃白不吃,只离了一中午,大约也没什么事。
只恨古代交通不便,无法汇报实时动态。
沈兰心下幽幽叹口气,便热情地笑着问孩子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因还有人要招呼,她只急切地吆喝一声便走开:“沈姐姐,来者便是客,我姐今日也千叮咛万嘱咐的,您今日便歇着罢,大老远过来的。”
沈兰面上有些羞愧之色,但心中倒没什么负罪感。
便悠闲地拉了裴昭衣袖,朝他一甩头:“出门走走。”
二人走在石板路上,两侧是清澈无比的水流,头顶是大片翠绿竹叶。
村中的嘈杂似乎只聚集在了新郎官一家中,出了门,那些声音便被隔绝在内。
到处都很静,心也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一时只有脚踏在石板的轻声。
这样的关头,沈兰忽然道:“其实,我小时,并不住在灵乐城中。”
裴昭停下,晶亮的眸子看向她,里面是沈兰无法理解的情绪。
“因此,有些我所说之话,并非虚话,也不是说来唬人。”
“嗯,”裴昭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沈兰笑着问。
不会吧,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穿书的倒霉蛋?!
“因为……许是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兰姐不像一直住在城中之人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土?
古人交流真费劲,特别是裴昭这种持续性惜字如金之人,跟他说话,有时甚至像在做文言理解。
其实这都是托词。
沈兰知道,这是[因为爱情],才会因为对方的一句无心之言而惴惴不安。
恋爱包括恋爱未遂的人,最会做阅读理解。
她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裴昭更不必说,二人索性无话。
沈兰一直是暖场小能手,一贯没她接不来的话题,但遇见这样罕见的安静时,倒也分毫不觉尴尬。
行至一处老树前,上面挂了些红布条,风起飘摇。
沈兰随手拿起一个,看了一眼,看是一举中第,金榜题名。觉得有些意思,便又拿起别的一些,不外乎是求姻缘,求学业,求财运云云。
早先便说过,沈兰算是个比较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冒。因此只粗略看了几眼,便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铁制龙头上。
呦呵,这个村庄,有点意思。或许千百年后,便是一处名景点呢。
沈兰唤裴昭过来看,便见此人不知从何处撕下一条红布,正自挂了上去。
沈兰:“……阿昭,你这动作,也太快了些。”
她也知道古人都爱搞些迷信,便也不以为意。
见裴昭挂好之后,欣喜地叫他过来,“我以前曾听说过,‘摸老龙的头,一辈子不发愁。’你也过来试试。”
裴昭果真抬起纤细的手指,很给面子地摸了几把。沈兰看这老龙头都给摸得发亮了,便笑着调侃,“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发愁之人。”
裴昭也笑。
二人小转了一圈,便打道回府。
沈兰中午用饭时,热闹得紧。
裴昭道他不饿,不知何处去了。沈兰拦他不得,只好放他离开。
先是几个孩子给沈兰看了空空如也的手掌,吵着找她要零嘴。她便从车厢中,一口气拿出许多汉堡薯条与炸鸡,让他们与村中孩童一块分着吃。
再是村民们饭间,喝到奶茶,执意询问沈兰是如何做来,配方几何,话语间饱含艳羡之意。
可惜沈兰多年生意场上周旋,和稀泥的功夫不容小觑,所有超越边界的话,几乎都让她三言两语给塞了回去,打得一手好太极。
最后便是孩子爹来敬酒。
沈兰自然责无旁贷,从古至今,话皆在酒中。
这久违的味道她太过怀念,她一杯接着一杯,最后灌下去小半瓶白酒。众人疾呼,还要再劝,新郎官却已不大情愿,便客套一番,别桌去了。
自从知道裴昭这人不能喝酒,沈兰便很少在店中喝酒——似乎只有一次。许是久旱逢甘霖,那次也过头了。
半下午时,人群渐渐散去。沈兰看孩子娘一个人张忙得紧,也不吭声地帮忙收拾起来,直至太阳西斜。
孩子娘最后看到沈兰还在这儿,心中一暖,便要让沈兰一定留下,吃完饭再走。
沈兰看已到傍晚,便觉得再多留会,似乎也没什么分别——左右萧宁喝药也不差这些时间。
只与孩子娘说了千万不必再准备,二人吃些中午的剩菜即可,便出门去寻消失了一下午的裴昭。
这人……
沈兰暗自叹气,若不是自己对他有意思。
总是动不动就消失这点,还真叫老板吃不消。
可巧正瞧见满村子乱跑的初见的毛孩,沈兰一把抓住他,问看见那位同她一起过来的男子不曾。
孩子挠头,似乎在费心回忆着。
沈兰瞧他没什么希望,刚想说让他自去玩耍时,谁料他却忽然叫起来:“我知道了!姨娘,跟我这边走!”
夜幕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悄悄地降临。
索性今日无事,便跟着这孩子走上一走。
沈兰心想,这裴昭家,莫不是便在这里,这一下午,怕是去探亲了罢?
这样想着,便又稍觉安慰——自己这般想法,也从未觉得裴昭“土”过。
于是后知后觉起来,自己对他,好像是一见钟情哪。
行至河边,人声寥落。水平无波,静水深流,一艘木船,停靠在潮湿的水面上。
村中的灯火影影绰绰地照过来,天边云飘过几朵,今夜,似乎没有月亮。
“到了!就在这里!”孩子大叫一声,便登时不见身影。
沈兰四处寻他不得,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果然,熊孩子,一直都是熊孩子。
沈兰不信这孩子会骗她,但并不抱太大希望,只随意地叫了声:“阿昭在么?出来与我一同归家了。”
她看没人应答,只有回音融化在水中,便转头要走。
“我在。”
这样熟悉的声音,落在这样寂静的夜中。
沈兰转头,却看见略显破旧的船头上,一轮皓月就挂在正中。
朦胧的月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颇有些“商女不知亡国恨”,哦不,“烟笼寒水月笼沙”难以言喻的微妙感。
不对……沈兰仰头望天,今天根本没有月亮!
她定睛一看,这轮“圆月”却是纸糊的!这光,竟是背后一盏灯笼发出来的!
若说沈兰一个假性近视之人如何得知——
是因为,裴昭正取下这轮惟妙惟肖的假月亮,朝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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