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奈
吴心蕊却一把拉住陈浩远，笑道：“莫……莫费力了……不如我们说说话吧，已经浪费了些许多年，我不想再浪费这最后的时光了。”
陈浩远一脸的急切懊恼，却不忍心拒绝吴心蕊的要求。
“呵呵呵，我是不是好傻，明明想起了，却扔装作什么都不记得……本以为这样会轻松些的……呵呵呵”吴心蕊说着突然凝视着陈浩远，问道：“这些年，你可好？”
陈浩远点了点头又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伤心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呢……无事的，于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吴心蕊不舍得看着陈浩远，眼睛一眨不眨：“我知道了，以前的事，都知道了，可是，我不想怪你，也不想恨你……但是却没有办法面对你……”
陈浩远有些不明所以，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吴心蕊却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仍是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想怪陈伯伯，只是心中又忍不住去怪他，毕竟我全家四十五口人，我总要找个人去恨，找个人去报仇啊……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想找到你，我想问问你……可是……老天啊，他总觉得我所受的煎熬还不够，哈哈哈……咳咳咳……呵呵……”
吴心蕊说着扭头看了眼左长老，轻声说道：“没想到，我以为自己的幸运才是不幸的开始，如果，如果我五岁那年没有遇到老爷子，也许我早就和家人一同去了，也就不用遭受这些锥心之痛了……”
左长老听了，急急解释道：“老爷子实在是爱才心切，当时那样的情况，他一时迷了心窍，随手而为，后来也是一直自责内疚，不然也不会早早的将堂手之位传给你！”
“堂手？！哈哈哈……”吴心蕊突然大笑，身上的伤口溢出了更多的血，“有没有人问过，我究竟想不想要？！”
吴心蕊一声怒号出口，似有些力竭，她不住的喘着气，缓了半晌，才虚弱说道：“无所谓了，如今，终于要解脱了，可怜当时没有失手误杀的那许多人，不知道到了黄泉要如何面对他们呢……还不是不见得好……远哥……”
听到久违的称呼，陈浩远一直压抑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五尺男儿，浴血沙场都不曾改色的将军终于落下泪来。
“小蕊……”
“远哥，我死后便一把火烧了吧，若是可以，没准还能去和爹娘哥哥们团圆，即使不能，我也不想入那黄泉轮回，人生真的太苦了……我不想再走一遭了……”
“小蕊，你别这么说，远哥一定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的！”
陈浩远将吴心蕊紧紧的搂在怀里，他惊恐的眸子看在吴心蕊的眼里格外的清晰，她知道他感受到了，她的生命正在快速的流逝。
吴心蕊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便用眼神一直看向陈浩远的胸口处。
陈浩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的掏出了那个随身携带的香囊。
吴心蕊盯着那香囊看了许久，似是积聚了许久的力气，才终于开口道：“没想到你一直带在身上。”
“娘教我绣的第一个香囊呢，虽然稚嫩了些，却是我做的最认真的一个。”吴心蕊说完，又喘了半晌，才继续说道：“你，你……你已经贵为大将军……何苦用往事框住自己……其实，我还是恨你的……可能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心里却一直在恨你吧……”
陈浩远虽没太明白吴心蕊之前的话，但在她的只言片语中却也察觉，似乎当面苏家灭门和他爹爹脱不了干系。
“是我不好，你恨我也是应该，不光恨我，你还要找我报仇才是，你苏家人的仇不报了吗？如此如何对得起你爹爹娘亲还有几位哥哥？！你一定要活着才能报仇！”
陈浩远不顾一切的将责任都扯到了自己身上。
吴心蕊却又笑着摇了摇头，她指着那个陈浩远手中的香囊，嘴唇轻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浩远见了，急的眼睛都红了，他见吴心蕊一直在他和香囊间游弋着眼神，嘴中一直喃喃自语，便急忙将头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了吴心蕊的嘴边。
“香囊旧了，换了吧……”
吴心蕊的嘴唇终于不动了，陈浩远抱着吴心蕊的身影也不动了。
那捕头见状，简单包扎了自己的肩膀，看了看陈浩远亲兵举在自己面前的腰牌，躬身上前道：“陈将军……”
陈浩远不等他说完便吩咐道：“他们我要带走，如何禀告随你。”
说完，陈浩远抱起吴心蕊便离开了。
侨城外，人迹罕至的一处河边，熊熊烈火燃的正凶。
苏沫涵不住的擦着眼泪，仍是不敢相信那个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小蕊竟然就这样去了。
赵子兴一直守着苏沫涵，轻声安慰。
苏嘉盛看着默不作声的陈浩远，叹了口气，低语道：“我知她身份不简单，见她有意回避，本想着在苏家给她一处清净之所安身，不成想竟会如此下场。”
陈浩远沉默良久，突然出声道：“她曾想嫁你。”
苏嘉盛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我心中有人，不会误人终身。”
“若是嫁了你，也许她就不会死。”
“有名无实，她有情我无意，岂不是比死更痛苦？”
“我只想她活着！”
两人正说着，突然在身后传来脚步声，众人一起回头，见是一黑衣人，不由戒备起来。
掠影却毫不介意，看了看那火光，靠在一颗树上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陈浩远和苏嘉盛听了，知是吴心蕊的旧识，也不多问，仍是默默的注视着火光处。
掠影却不顾他们，自顾说着：“我说那日怎么她那样奇怪，原来怕是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即使不是今日，怕也就是这两天了。”
说完，掠影踱步上前与陈浩远苏嘉盛并排而立。
火光映照，在三人的脸上映出了明暗交错的光影，如同吴心蕊的一生，光影交错，似幻如梦。
无论爱谁，她都无法逃脱往事的纠缠，无论何处，她都无法摆脱情仇的交错。
爱在恨中亦可生？情在仇中缘自断？爱恨情仇终何往？魂归之处离断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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