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直言不讳明人心
吴心蕊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领着苏沫涵一路走一路打听这来到了城东门口的一处小巷，两人探头向里看去，几户破败的人家传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苏沫涵本能的后退了些，用手帕捂了鼻子。
吴心蕊看着前面那几户人家，不确定的回想着刚刚问路时那老妪的说法，自言自语道：“那红色门板的和他斜对面的木栅栏，小姐，是了，应是最里面那两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拉了苏沫涵就往里面走。
苏沫涵虽有些抗拒，身子却也跟着她行动起来，只是捂在鼻子上的帕子一直不曾拿开。
吴心蕊来到那红色门板的人家，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回头看了苏沫涵一眼，抬手敲着门板喊道：“有人吗？可是薛家？”
苏沫涵之前的丫鬟之一便是姓薛，因到了苏府改了名字，如今反倒没人记得她的本名，只记得一个姓氏。
“谁呀！”里面传来一声带着愤怒的声音，吓得吴心蕊想要再次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苏沫涵也被吓了一个机灵，急忙后退了几步。
“我，我们是苏府来的…… ”
话未说完，红色的门板打开，一个黝黑的大汉趿拉着歇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根茅草。
吴心蕊急忙后退两步，站在苏沫涵身前。
那大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两人半晌，龇牙笑道：“小娘子什么事？这里是姓薛的人家。”
“你家里的姑娘可是在苏府当差？”
“是有一个，不过早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好事就跟我说，其他的事嘛，她如今尸首在哪儿都不知道，你大可以去找！找到之后想打想骂，都随你们”
那黝黑大汉耸了耸肩膀，颠嗒着脚尖，上上下下肆无忌惮的观察着吴心蕊和苏沫涵。
苏沫涵被她看的心烦，将身子往吴心蕊身后躲了躲。
“她父母可在家？”吴心蕊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心生厌恶，于是强迫自己忽视他的存在转而向院子里看去。
那大汉见他们手中提着东西，笑道：“我是她哥哥，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你们是苏府来的？不是已经给了钱了？你们还来干什么？怎么，我死了一个妹妹不够，你们还想让我们家再送一个去？”
那汉子说着，身子靠在门框上，一点想让他们进门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位是苏家小姐，她跟你家小妹感情深厚，不然你家小妹也不会如此忠心护主，我家小姐近几日总是心中不忍，便想着亲自登门拜访她的父母…… ”
“哦?苏家小姐？你是她的新丫鬟？嗯嗯，这大户人家还真是‘有心’呢！”那大汉起身绕着吴心蕊和苏沫涵转了两圈，把红色的门板一推，端着架子，笑道：“拜访了她的父母又怎么样？你们是想着磕头谢罪，还是想着来给他们养老送终？假惺惺的提着点东西来看看，说是心里过意不去来慰问家人，其实呢？慰问的是你们自己的良心吧！家人刚刚从丧女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你们这一来，岂不是让老人们再伤一次心？！不过，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又怎么会想到这些，只要你们自己舒坦了，哪里顾得了别人的死活？！请吧，你们随意！”
说完，那大汉转身离开，走路时仍是踢踢踏踏，可是吴心蕊看上去却总觉得这人多了几分洒脱之气。
吴心蕊还盯着那人愣神，苏沫涵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看着敞开的大门，有些退却：“咱们还是别去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
吴心蕊向院内看了看，里面静悄悄的，想来家中怕是只剩薛家父母了。
“小姐别往心里去，妹妹惨死，当哥哥的心中有气也是应该，咱们忍了他这一遭，也全了你上门探视之情，如今，咱们把这些礼品放到她家院中可好？”
苏沫涵听了，急忙点头，远远的躲到一边，催着吴心蕊快快去放好出来。
吴心蕊如同做贼一般，轻手轻脚的将东西放下，又轻手轻脚的出来，再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苏沫涵捂着嘴举着大拇指称赞道：“你这身手，做贼也颇为成功呢。”
吴心蕊心中一紧，这样的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想什么呢？”苏沫涵说完，看吴心蕊没有反应，跳到她的身前晃了晃手，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小姐是不是真的在拐着弯的赶我走呢，竟连我日后的营生都安排好了。”吴心蕊回过神来，笑着打趣道。
苏沫涵跟着笑道：“我是看你身手矫健，夸你呢！”
“说别人是个成功的贼人原来是在夸人，嗯，我倒是头回听说呢！”
“哈哈哈哈，反正我是小姐，我说了算！”苏沫涵被吴心蕊说的实在没了话说，插着腰一梗脖子，拿出小姐的身份来压她。
“是是是，你是小姐，自然说的都是对的，我的小姐，咱们去下家吧？”
吴心蕊玩笑着行了一礼，下巴一指对面的人家。
苏沫涵见了，为难的看着吴心蕊，小声嘟囔道：“还，还去？”
“都已到了门口岂有退缩的道理？无论如何，起码尽了心也就全了情谊。”吴心蕊看着苏沫涵，认真的说着，见她没有拒绝，拎起剩下的包裹，走过去敲了门。
“谁啊？”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响起，吴心蕊急忙说道：“请问是杨家吗？”
“是啊，找谁？”那个小丫头一面问着，一面开了门，看清了吴心蕊和苏沫涵，急忙对着里面喊道：“爹娘，来贵客了！”
吴心蕊好奇，问道：“你认得我们？”
小丫头摇了摇头，指着苏沫涵道：“我认得她，我姐姐在她身边当值，前年过年时候，我去府上找姐姐，她还给我糖吃来着。”
被小丫头指着的苏沫涵一脸的意外，她努力的回想着，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们快进来吧。”
小丫头说着，急忙将门开圆了，又一蹦一跳的跑去叫她爹娘。
吴心蕊拎着包裹和苏沫涵并肩而入，正好看到小丫头拉着她爹娘从屋里出来。
他爹娘不过三十多岁，一见来人，慌的将手在身上蹭了又蹭，想要行礼又不知如何做，干脆跪在地上叩起头来。
那小丫头一见，好奇的在一旁张望。杨家夫妇急忙一拉，那小丫头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沫涵急忙上前扶起他们：“快起快起，不用行此大礼。”
“苏小姐，快坐，快坐！”杨家夫妇起身也顾不上膝盖上的土，急忙将苏沫涵往屋里请，还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椅子，才让苏沫涵和吴心蕊坐下。
那小丫头也急忙转身去倒水。
吴心蕊将手里的包裹放到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笑着说道：“这是小姐给你们带的一些补品和日常用度。”
杨家夫妇见了，有些害羞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上手。
杨家大叔憨笑道：“苏小姐客气，苏老爷已给了许多银两，不成想小姐竟还亲自登门，大丫真是遇到了好人家，可惜她命不好…… ”
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眼里的泪又落了下来。
杨家婶子见状，急忙推了推缺了口的茶碗道：“喝水，喝水，您二位喝水。”
说完，又搓着手看向了杨家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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