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走出意糕馆后,两人站在街角处,那里来来往往的人本就多,有两人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明显是在挡道,林纯伊时不时被挤一下,推一下。心中那股烦躁的情绪也立刻被牵动了起来。
“你真是磨蹭!这用想这么久吗?”林纯伊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站直,对元亭喊道。
“算了,我自己走吧!”从这里到临水坊最近的路程要往前走,林纯伊半躬着腰,费劲向人群中钻去。提着一口气,终于等人稀疏了不少,她整了整衣服,本想继续提步前行。
“朝服?”买完衣服后,便一直拿在元亭手中,刚刚走得太急了,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想着只能等回到府后,叫人去东厂拿一趟了。
自从淼淼这件事过后,她对元亭的态度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至少没有在强迫他做些什么,她想让自己冷静,也想让元亭活得随他自己心意一些。所以现在即使他们两个还是有着婚姻的关系,但其实接触并不多。
“王……爷。”是元亭的声音,他竟然跟了过来。林纯伊被他的话拉住了脚步,心口怔了下,转瞬回首,将眼神锁定在他的身上,有些讶然的问道:“不是不愿意送本王回府吗,还跟上来干嘛?”
元亭敛眸下垂,提了提手中包好的朝服,向她递了递,双唇不自觉的抿了一下,看着有些无辜。林纯伊假意轻咳了一声,半眯着眼,故意用冷冷的语气说:“辛苦你送过来了,本来我还得特地派人来取。”她使劲的从他手中将那包衣服转了拽了过来:“好了,东西送到你就走吧。别摆出这副表情来,好像我强迫你一样!”
元亭抬眸看了眼揣着手的林纯伊,试探性的询问道:“那……我走了?”
林纯伊没有回应他,但她也没有转身,就把眼神斜着注视一旁,虽然心血涌动,但还在故作镇定:“要走便走,还同我说一声干嘛,原来可不见得元厂公那么会多话。”
说罢,元亭眼尾下垂,做了个了揖后,便转身。本要提步之际,忽然回首淡淡道:“王爷可是在生气?”
说出口后便后悔了,他这一天一直在反复拷问自己,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从与她结亲开始便一切都是虚假的阴谋,不论是在她小时看见自己为她受罚,还是她在边关时故意派人查自己的消息,这一切他都知道的彻头彻尾。
他明明是最清楚这些事的人,但现在却要在她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利用她的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不知为什么,他仿佛将在自己一点点往这个泥潭中带,逐渐失去方向,其实从淼淼那场漏洞百出的谋杀行动中,他便察觉自己可能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像淼淼说的一样,会背叛朱乾。
这句话他不该问,与林纯伊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她微微偏头,压在心上的那块巨石,仿佛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便土崩瓦解了,阳光将昙花照得绚烂,她皓齿微露,脸颊上天生的梨涡也在阳光下泛起了涟漪。
林纯伊瞟了眼元亭,强行收住了脸上的神情,轻抬下颌道:“我为何要生气?不过是回趟府罢了,本王自己可是好好的长着腿。”
“要是……你实在是过意不去,那就勉强让你一起回去吧!”她将揣着的手放了下来,转身之际,把拎着朝服又递回到了他面前。
元亭看着她手中的朝服,其实陪她回府并不是一件值得为难的事,只是他怕这次如果接下的她手中的衣服,以后便将会越来越没有勇气去拒绝她。
“……公子。”是琏二的声音,从身旁的人群中传来,打破了元亭纠结死寂般的思绪。
他跑得很急,见到元亭之后便横冲直撞的往他在的方向赶来。两人的眼神都一顺往琏二那儿看去。如今是寒冬腊月,他的额上却附着层汗水,在阳光下有些发亮,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何事?”元亭顿时眉头微微泛皱,不咸不淡的问他。
“厂公……公子……”他上气不接下气说道,环顾了一下四周,故意将声音放低说道:“皇上派人给您送了封信,送到东厂了。”
元亭心尖一寒,虚握了一把拳头,眸光中仅存的悦色,瞬间被琏二的话浇灭,他闭上了干涩的眼眸,轻叹一声,再度睁开时,周身被一股无法藏匿住的阴戾包围。
脸上的神情经过几番变换后,最终还是用了平静的一面转向林纯伊:“王爷,东厂有急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一趟!抱……歉。”
林纯伊再度将手中的的朝服垂下,微微颔首后,旋即便走了……
元亭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自己听着嗓子中低哑断断续续的呢喃交织着无奈的叹息,一同消失在她已经模糊的背影中。
跟着琏二一同回到东厂后,他便立即从书房中将朱乾交给元亭的信拿了出来。看他兴奋的样子许是又以为是什么好事,元亭脸色的阴沉的接过信后,独自走进了一旁的里屋。
信件用了特定的加密处理,一般人即使拆开了也不会理解其中的涵义。因为这种加密法,是朱乾和他之间一直用来传递任务的方式。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这次的任务是要杀前几年因贬官而流放文官幸绍元。当年他在朝中时曾位任三品,因与老煜王一派都支持前太子,最终遭遇贬谪的结果。
此人原先在朝中称得上一号人物,不仅学富五车,还敢于谏言,当时先皇在世时本有意将他放于太子太傅的位置上,虽然最终未能如愿,但可想而知这幸绍元是不可多得的一个人才。
将他流放还是在群臣的强烈要求下争取到的,要是按照朱乾起先的想法他早已经化为黄土了。
原本要是他老老实实待在外面,其实也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本就年事已高,但还他就在近期偷偷回了京。要是不闹出什么动静,朱乾倒也不必特地将他赶尽杀绝,只是这幸绍元偏偏往刀尖上撞。
祸从口出,他回京的消息很快就在他原来的待的圈子里传出,有些欣赏他才学的人,还私自去拜访了他。这么一来二去,一段时间后,便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说是幸绍元散布了一些具有煽动性的言论,闹得人心惶惶,大多还是评论朱乾的治国之策有多么荒谬不堪,甚至还传出他与前太子暴毙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国朝在朱乾的统治中,虽然林家的兵权一直是他心中的倒刺,但不管怎么说他原来至少是有自信能管住眼皮底下的这群文官的。
登基这些年来,他费了多少心血,明面暗地取了多少人的性命,才让这群文官惧他,畏他。如今这幸绍元一来,朝中有些官员已经开始递些让他整顿制度的折子,实在让人心烦。
要想朝堂上没有动荡,杀了幸绍元便是最好的方法。虽对元亭有些芥蒂,但他毕竟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擅长干这种事,利落,干净。
只不过这幸绍元恐怕现在在煜王的府中……
幸绍元与老煜王一直走得很近,与林家的交情也颇深。元亭曾记得那时林纯伊在宫中时,老煜王因身在边关,常常拜托他来照看林纯伊。所以这幸绍元算得上是她亲近的人了。自从煜王妃也过世之后,元亭知道林纯伊还派人特地去寻过他,只是那时没找到罢了。
现在想来,朱乾的心思可能还往林纯伊身上转了一下,才觉得元亭更适合这次任务。
要杀幸绍元就必须要留在煜王府,只是刚刚与林纯伊分开时候的氛围并不适合再去找上门,可是要是不去的话……总而言之,去王府便是最为快速接触幸绍元的途径。
元亭将信塞进了信封中,放进了袖袋中。
“琏二!”听到元亭叫唤后,在外面的琏二即刻便小跑了进来。抱拳道:“厂公,有何吩咐?”
元亭睃了他一眼,暗提了一口气,故作随意的说道:“那个……你知道什么东西能哄女子开心吗?”
“啊?”琏二猛然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算了,我真是病急了乱投医。”元亭嫌弃地看着他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来气。
“厂公!唉,你这可是问对人了。”琏二竟出乎意料的自得,直起身后,挪到了元亭的身边蹭了蹭,轻轻的说道:“厂公,可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还是说惹她生气了?”
“滚开!”元亭一脸冷漠的表情不动如山,但语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狠劲。
琏二唯唯诺诺的退后了几步,无用的转念一想道:“厂公!这……恐怕不行吧,王爷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在外面找女人……”
要不是元亭一直以来忍耐惯了,琏二估计已经被他攥紧的拳头打飞了,他闭目沉声道:“闭嘴!”
元亭不想再说同他说什么了,旋即便携风向门外走去,抬手道:“备马!”
虽然林纯伊不说,但元亭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今天煜王府是非去不可了,但他先还是去了街市一趟,纠结一番后最终选了块桃花纹水滴状的和田玉佩送予她。这玉温润纯粹,浑然天成。
煜王府的小厮看到元亭的骑马而来,便立即跑去迎接。虽说这位不来王府,但名义上还是王爷的丈夫,不可怠慢。
“厂公。”两人作揖,元亭微微颔首:“我来见王爷,她可在?”
“回厂公,王爷一回府便出去了,一会估计便回来了。”
元亭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不咸不淡道:“我进去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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