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掌门召集终梦派全部弟子至正殿前,宣布应别离包藏祸心,按照门规,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温渡雪是执刑长老,所以,应别离的刑罚由他出手执行。
迎着应别离直直的眼神,温渡雪一掌打在应别离身上,废了他的修为,再按规矩,拔出腰间配剑,利落的挑断了应别离的手脚筋脉。
终梦派正殿前,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上,应别离趴在地上,周围一群人将他围着,跟看热闹杂耍一样。
应别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应别离!还不快滚!”
“包藏祸心的废物,快滚!就算被废了手脚筋脉,你不是还可以爬吗?还愣着干什么,爬下去啊!难道你连爬下去都做不到吗?”
“哈哈哈哈哈,我看他就是一个废物!连自己爬下去都做不到,我得帮帮他,谁让我们同门一场呢,我还是很顾及师兄弟情谊的。”
少年一脚踢在应别离身上,将应别离踢下了他身后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
应别离顺着长阶一路滚下去,从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一直摔到长阶的一半,然后停了下来。
顷刻之间,天上竟下起了雨。
大雨中,应别离在长阶上,慢慢爬着,一道台阶,一道台阶,慢慢爬下去。
雨水模糊了温渡雪的眼睛,将他浑身淋湿,他站在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之上,垂眸看着慢慢爬下台阶的应别离。
狂风暴雨中,应别离爬了多久台阶,温渡雪就站在台阶上看了多久。
……
应别离跟了上去。
演武台,是弟子们互相切磋,比试剑术,以及前辈们传授弟子剑招的地方。
此时,演武台附近,熙熙攘攘,人声嘈杂。
温渡雪出来时,四周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
“啊啊啊啊!好帅!”
“这是谁啊?终梦派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弟子!”
女弟子们都站了起来,激动得放声大叫。
应别离耳膜都差点被震破了。
温渡雪走上台。
他的对手是柳画。
演武台下热闹得很,尖叫声划破天际。
柳画道:“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
温渡雪不语,等着对方先出手。
柳画也没墨迹,直接出手,提剑便砍,“你输了,便得让出峰主一位!”
面对柳画的攻势,温渡雪不闪不躲,正面相迎,直到柳画的剑距离他的咽喉不足半寸之际,他才忽然出手,竟用双指,夹住了剑尖。
挡住柳画的攻势之后,温渡雪闪电般抬起另一只手,一掌打去。
“砰。”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柳画被击飞,差点落下演武台。
但他好歹也是终梦派内门弟子的存在,有着金丹期的修为,不至于那么容易败下阵来。
柳画爬起身来,抢先发动了攻击,提剑砍去。
一剑斩下,利剑掀起的剑风,便如钢刀利刃般凌冽。
温渡雪面不改色,右手一抖,袖口便见一道青光闪现,迎向柳画。
龙吟声突然响起,青色剑光震动起来,万千剑芒闪烁,犹如神龙抖甲。
袖里青龙,如龙腾起。
“啪。”
一声脆响伴着剑芒与青芒一起消散。
柳画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得后退两步,手中的利剑竟然裂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他看着手中的利剑,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狰狞,瞪视着温渡雪。
利剑上的裂痕细细一条,清晰可见,瞧着像是被温渡雪用不知什么东西,生生抽出来的。
温渡雪双手背负身后,平静的看着柳画,也不说话,无声中似乎在说他废物。
柳画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发出一声怒喝,再次扑上。
青光再现,龙吟再起。
“啪!”
一道脆响在四周响起。
台下的弟子,此刻全都膛目结舌。
只见一开始还意气风发的柳师兄,手中的利剑已断成了两截。
要知道,剑修对于剑而已,有着特别的意义,输剑便是输人,如今剑断,这场比赛,输赢已经注定,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
毫无疑问,温渡雪胜。
柳画被打得昏头涨脑,双目变得血红。
他鼓足全身罡气,全部聚集与双掌之上,向温渡雪攻去。
这一击,他完全弃自身防守于不顾,只攻不守,将攻击力提高到巅峰,纵使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将温渡雪打死当场!
温渡雪斜睨他一眼,右手再抖,一剑正面迎上,直打向柳画的身子。
“砰!”
四周响起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柳画被打飞数十米远,落到台下。
弟子们看着从天而降的柳画,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让他顺利的砸到了地上。
柳画被打晕了。
四周瞬间响起了一道道喝彩。
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疑惑的目光。
温渡雪一甩袍袖,袖口露出一截翠绿。
众人定睛看去,这才看清一直以来,温渡雪使用的武器。
但结果却是大家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那并非剑器,而是一根纤细翠绿,不堪一握的竹枝。
温渡雪右手握着竹枝,左手则捏住另外一端。
饱满翠绿的纤细竹枝,在其双手中微微弯曲出一个弧度,上面甚至还有几片新鲜的竹叶轻轻摇晃。
看着这一幕,众人脸上尽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无数念头在众人心中起伏。
“这根竹枝,难道是神兵利器?”
有人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便见温渡雪白净修长的手搭在竹枝上,轻轻一折。
竹枝在他手中断成了两截。
观者目瞪口呆。
“竟然真的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翠竹枝?”
温渡雪视线一扫,一双眸子漫不经心的从台下的应别离身上掠过。
花舞楼前,红梅成林。
红梅树林中,温渡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应别离见温渡雪停下脚步,也停了下来,站着不动。
四周一片寂静。
温渡雪蹙起眉,垂眸看着应别离,似乎在说,你跟着我做甚?
应别离仰头,看着温渡雪,道:“我想拜你为师。”
温渡雪道:“为何要拜我为师?”
应别离道:“因为你看着很强……”
而且还很好看。
温渡雪面无表情,又接着问:“为何修仙?”
应别离道:“因想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修仙。”
这话,答得还算合他心意。
但……
温渡雪背在身后的手掐算了一会,随后凝目,打量了一下稚气未脱的少年。
应别离见温渡雪不想收他为徒,道:“你一日不收我为徒,我便一日不放弃。”
温渡雪冷不丁地说道:“你母亲唤何名?”
应别离一愣,不知温渡雪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诚实的说道:“我无父无母。”
温渡雪眉头紧蹙。
应别离仰头,看着温渡雪。
温渡雪站在门口,淡淡道:“十一,奉茶。”
“是!”
楼内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走到温渡雪身旁,将手中摆放着茶杯和茶壶的木托盆端到温渡雪面前。
应别离伸手,抓住了温渡雪的一根小拇指。
温渡雪亲自斟了一杯茶,倒得满满当当,递给应别离。
应别离伸手接过。
却不料,茶太满,接过时,一滴滚烫的茶洒在了他手上。
烫得应别离手抖了抖,手上更是传来一点灼热的痛感。
温渡雪道:“因妄成执,以何放下?”
应别离有些迷茫,想了想,答道:“不知。”
温渡雪站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应别离。
漫天红梅吹雪中,应别离仰头去看他,就像在膜拜一位神明。
弱冠之年,天师之尊,宛若谪仙,惊为天人。
应别离道:“q
你可知,再往前走一步,便是万箭齐发。”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白衣男子站在风雪中,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红衣男子站在温渡雪身后三四步远的距离处,直直的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
千言万语在喉间,最后全被他咽了回去,“我知道,可我,走定了。”
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
应别离站在人群中,见他在纸上书写,十分好奇,伸头一瞧,眼睛一亮,盯着纸上的那一行诗句,低声念道:“那一世,我不为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这一世,我不为成仙,只为护你平安喜乐。”
……
终梦派,位于一座高足三千丈的巨峰之上,直入云霄,是修真界界数一数二的大派,弟子多得自成一国。
今天,掌门唤温渡雪去凌天峰,询问他不久前闭关昏迷的事。
花舞楼内外种了一片梅花树。
几名弟子看着走在梅树林中的温渡雪,见其长相绝美,眼前顿时一亮,眼神之中情不自禁露出浓浓的迷恋之意,心中生了邪念,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看着看着,眼睛就挪不开了。
当几名弟子的目光接触到温渡雪身上的一瞬间之时,温渡雪顿时蹙起长眉,心中有些厌恶。
因为这样的目光,他从小到大见到的太多了,自然能够明白此刻这些弟子心中的想法,这让应别离心中一阵恶心,以至于紧蹙的眉头一直未展开。
“好帅!”
“天啊!简直就是谪仙下凡!”
“啊!受不了了,我可能已经爱上他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他是谁啊?终梦派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哼,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罢了。”
人群中,有些弟子认出了温渡雪。
温渡雪喜静,常年闭关,几乎不出门。
因此,虽然温渡雪入门已有数十年,但终梦派内见过温渡雪的人并不多。
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温渡雪。
耳边传来阵阵尖叫声。
随着身旁的行人越来越多,落到温渡雪耳中的议论之声也越来越多。
温渡雪依旧面无表情。
这时,一个人朝温渡雪走去。
男子一身紫色华服,衣衫微乱,睡眼朦胧,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走路摇摇晃晃,似乎是醉酒还没醒。
紫衣男子伸手去抓温渡雪的手臂,含糊不清的说道:“鲜花配美人,请允许我表达对你的爱意!我喜欢你!我要……”
温渡雪一个侧身,避开了紫衣男子。
“啊!”
一道惨叫声划破天际。
紫衣男子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他的手指边,插着一根纤细翠绿,利如刀刃的竹枝。
紫衣男子看着自己手指边插点戳穿他手的竹子,吓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众人看着温渡雪,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美则美矣,却太凶悍,令人不敢靠近。
从掌门待的主峰凌天峰出来时,温渡雪便看见了一个跪在正殿门口的人。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跪在正殿门口,头上顶着一杯茶。
许是跪得久了,少年身体有点摇晃。
前世的记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温渡雪记起来了跪着的那人是谁。
正是沈误筝。
前世,他偷东西被罚跪顶茶。
温渡雪不明情况下,见其可怜,想让他起来,没想到,管事弟子却说,他是因为偷了贵重物品才被罚。
偷窃可耻,理应责罚。
所以,温渡雪也不好说什么。
思绪回来。
温渡雪目不斜视,越过少年,离开。
温渡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的人。
应别离道:“我要拜你为师。”
温渡雪道:“我为何要教你?”
应别离道:“你一日不收我为徒,我便一日不放弃。”
大雪纷飞。
应别离在雪里跪成了雪人。
一直跪了七天七夜。
最后,应别离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终梦派内传言四起。
“听说应别离惹怒了温渡雪,被温渡雪罚跪。”
“据说跪了整整七天七夜。”
“应别离得罪了温渡雪,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一个月后。
慕炎曦发现,师尊修为虽然已经很高深了,但他却仍然异常的勤奋,这让慕炎曦很是感慨。
师尊都这么努力修炼,他这个做弟子的,看来要比师尊更加刻苦才是。
终梦派,后山,一处清幽的所在,绿树成荫,繁花似锦,鸟叫虫鸣。
两人打起来了。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跑到后山围观,迅速占满了后山的场地。
“你个废物,怎么配跟我争!”
“都是我的错,让师兄误会了。”
“哪里误会了?再说一遍试试!”
喧嚣声渐上时,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向声音来源处。
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男子立刻松开对方,往旁边一躲。
利箭从两人中间穿过,钉在一棵大树上。
随着这一箭射出,四周顿时一片安静。
四周不知何时人都已经散开了,一身终梦派白色弟子服的林秋宴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桃花眼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男子。
她看了两个人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陈卓身上,“你怎么能欺负听雨!”
陈卓气得脸色白了白,开口道:“好!你们一伙的!”
说罢,转身离去。
林秋宴看着夜听雨道:“你没事吧?”
夜听雨站在门口,心中不知是何感觉。
夜晚,狂风暴雨,寒风凛冽。
夜听雨走进终梦派的正厅。
应别离坐在椅子上,正喝着酒。
夜听雨抬眸,看着应别离,低低道:“仙君。”
应别离看着眼前的夜听雨。
夜听雨如今已有十五岁,隐隐可见成年后的模样。
他长发如墨,简单的用玉簪挽起,剑眉斜飞入鬓,漆黑的眼眸深似寒潭,蕴藏着一股通彻生死的寒凉,薄唇轻抿,显得冷清而残酷,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宛若黑夜中的鹰,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应别离道:“不叫哥哥么?”
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而这个兄弟,就是夜听雨。
夜听雨从小在他母亲身边长大,而他母亲,是青楼女子,之前是应别离他爹的情人,应别离他爹和夜听雨他娘缠绵后,夜听雨他娘怀上了夜听雨。
但夜听雨他娘是魔族中人,而应别离他爹是正道大侠,自古正邪殊途,两人便不可能在一起,因此,夜听雨他娘虽然生下了夜听雨,但却无名无份。
夜听雨他娘生下夜听雨不久后,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夜听雨嫁入夜家。
几年后,夜家被灭门,夜家全家一百三十人口丧命,仅夜听雨一人侥幸逃脱。
后来,夜听雨十三岁时,被人追杀,一直逃到青竹林。
应别离在青竹林救下夜听雨。
事情到这,几乎都和前世差不多。
有些事,即便应别离重生了一次,仍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终梦派掌门寿宴,大宴宾客。
扑通一声。
河面上水花飞溅。
一个女子在应别离眼前,掉进了河里。
女子在河里挣扎着从水中浮出,带起一片水花,乌黑的长发湿漉漉披在肩上,如玉般的脸颊带着点点水滴。
这个女子,正是应别离的师妹,唐盈盈。
“救命啊!”
唐盈盈在水中翻腾呼救。
“救命啊!”
呼救声越来越大。
应别离目不斜视,离开了。
前世,他见师妹落水,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结果,本来奄奄一息的唐盈盈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竟然在水中与他厮打,一面大声呼救,声音凄厉,凄惨,惊惶之极!
在那一瞬间,他才赫然发现,唐盈盈身上衣衫竟然是破碎的!仿佛是被人用手强力撕开的。
他本能的感到了不妙。
就在他将唐盈盈救上岸的时候,岸边已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唐盈盈被救了上来!然后当众哭诉了她被应尘霜欲行非礼,自己坚决不从,而应别离恼羞成怒之下将她推入湖中的过程。
身上被扯碎的衣衫便是强力证明!而此时湖边不下五十人的阵容则全变成了人证!
证据确凿!应别离行为不端,强辱师妹,竟然意图指染自己的师妹,行为恶劣,令人发指!禽兽不如!
掌门亲自会合了五大长老,对应别离进行了审判!
应别离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字也没说,事实上也已经不需要他再开口了。
因为本来就是蓄谋已久的阴谋,是这些长老们有意为之的陷阱,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正大光明除掉应别离的借口罢了。
这般情况下,解释,是多余的,因为真相压根就不重要,说了也白说。
皇宫。
夜皇后心里的火气怎么能消得下去,她夜家的清名,夜岚的脸面,她的脸面,尤其是还是被应别离抖露出来。
他刚刚还想毁了应别离的清名,可是转眼间,她夜家的清名就被夜听雨玷污了,夜听雨的母亲早就和人有染,而应别离却一直顾念着兄弟情分没说,现在当着新帝的面,抖落出来,这将她的老脸丢了精光,如果不狠狠的教训一顿夜听雨,她就要活活气死了。
皇后看了身旁侍卫们一眼,怒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今天她定然要活活打死这个野种,省的传出去,日后累了应家的名声,累了应傲雪的脸面。
一群侍卫对夜听雨拳打脚踢,一脚接着一脚踢在夜听雨的身上,大半儿都是打在夜听雨的头上和脸上,他们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往死里打。
皇后暗道,夜听雨他娘既然不要脸,而夜听雨又是野种,她就成全了他们母子。
“来人,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苏清雅那个贱人,不是水性杨花,不要脸么?现在她死了,母债子偿,她做的孽,就由她儿子来还!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看,她生的野种长什么样!”
一旁侍卫直接拿刀,一刀砍下夜听雨的头。
应别离手指微动,一道白光挡在夜听雨面前,“等等。”
夜听雨抬眸看着应别离。
应别离道:“可有什么话要说?”
夜听雨道:“事到如今,无话可说。”
应别道:“啧,你无话可说,我却有。”
“你认为我害死了夜家满门,可其实夜家并非我害死的,你认为我强抢了你母亲,可你母亲是自己非要和我在一起的,你认为我抢了你的一切,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都是你的,可你却压根就不是应家的儿子,只是你母亲跟别人生的野种。你想要帝位,可你根本就没有继承帝位的资格。”
“你恨不得我死,恨我抢了你的一切,可原本,你就是没这个资格的。”
应别离看着夜听雨,笑道:“夜听雨,你还恨我么?”
“你恨我什么?”
“你能恨我什么?”
“你的恨,原本就是一场笑话。”
夜听雨沉默良久,缓缓道:“我这一生,原本就都是错的……”
应别离撤了法术,拿刀的侍卫失了阻拦,一刀砍下了夜听雨的头。
“卫封。”
“谁?”
“我有一封信要给你,你看了信后,就全明白了。”
前世。
皇宫。
夜皇后心里的火气怎么能消得下去,她夜家的清名,夜岚的脸面,她的脸面,尤其是还是被应别离抖露出来。
他刚刚还想毁了应别离的清名,可是转眼间,她夜家的清名就被夜听雨玷污了,夜听雨的母亲早就和人有染,而应别离却一直顾念着兄弟情分没说,现在当着新帝的面,抖落出来,这将她的老脸丢了精光,如果不狠狠的教训一顿夜听雨,她就要活活气死了。
皇后看了身旁侍卫们一眼,怒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今天她定然要活活打死这个野种,省的传出去,日后累了应家的名声,累了应傲雪的脸面。
一群侍卫对夜听雨拳打脚踢,一脚接着一脚踢在夜听雨的身上,大半儿都是打在夜听雨的头上和脸上,他们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往死里打。
皇后暗道,夜听雨他娘既然不要脸,而夜听雨又是野种,她就成全了他们母子。
“来人,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苏清雅那个贱人,不是水性杨花,不要脸么?现在她死了,母债子偿,她做的孽,就由她儿子来还!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来看看,她生的野种长什么样!”
一旁侍卫直接拿刀,一刀砍下夜听雨的头。
应别离手指微动,一道白光挡在夜听雨面前,“等等。”
夜听雨抬眸看着应别离。
应别离道:“可有什么话要说?”
夜听雨道:“事到如今,无话可说。”
应别道:“啧,你无话可说,我却有。”
“你认为我害死了夜家满门,可其实夜家并非我害死的,你认为我强抢了你母亲,可你母亲是自己非要和我在一起的,你认为我抢了你的一切,只要我死了,这一切就都是你的,可你却压根就不是应家的儿子,只是你母亲跟别人生的野种。你想要帝位,可你根本就没有继承帝位的资格。”
“你恨不得我死,恨我抢了你的一切,可原本,你就是没这个资格的。”
应别离看着夜听雨,笑道:“夜听雨,你还恨我么?”
“你恨我什么?”
“你能恨我什么?”
“你的恨,原本就是一场笑话。”
夜听雨沉默良久,缓缓道:“我这一生,原本就都是错的……”
应别离撤了法术,拿刀的侍卫失了阻拦,一刀砍下了夜听雨的头。
“卫封。”
“谁?”
“我有一封信要给你,你看了信后,就全明白了。”
前世。
阴暗的屋子内。
应别离一刀刀割在夜听雨身上,直到割了三千刀,才停下。
前世,夜听雨将他剐了三千刀,在夜听雨死前,他要将夜听雨做过的恶事,在他自己身上经历一遍。
夜听雨前世将唐十一欺辱至死,应别离要夜听雨将他对唐十一做过的恶事经历一遍。
蔚国有一条风月街,这条街上的青楼楚馆,都是最下等的地方。
应别离走至风月街中的其中一家楚馆。
楚馆的后院内,应别离端坐在院内,漫不经心的品着手中的茶。
院外,一人躺在倒放着的木桌上,手脚分别被绑在木桌的四个脚上,而他的身边,围着一群人。
躺在木桌上的人,正是夜听雨。
夜听雨双脚大开被绑在木桌上,动弹不得,在他腿间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
应别离端坐在院内,慢悠悠的品着茶,听着耳边时而惨叫,时而婉转的咽唔声。
应别离从白天听到太阳落山。
夜听雨就从白天□□到太阳落山。
应别离听了一天,看了一天。
夜听雨就叫了一天,哭了一天。
应别离听久了,也觉得无趣,于是端着茶杯,慢慢走到了夜听雨面前。
一个铁笼内,夜听雨被关在笼子里,正和一只野狼在交欢。
应别离居高临下的俯视夜听雨,淡淡道:“我是一流人物,而你是下九流。我开心时,便拿命抵给你,换此天下,让你登王称帝,我不开心时,你的命,便低如蝼蚁,只能任人践踏。”
慕炎曦道:“师尊,你身上好香。”
应别离道:“是吗?”
慕炎曦道:“是啊,很香。”
应别离疑惑的拈起衣袖,闻了闻,最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寒梅香。
见师尊醉倒,慕炎曦伸出手,想抓住师尊身上的白衣,闻一下到底是师尊身上的衣物香,还是师尊人香,但手伸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不敢触碰分毫。
最后,慕炎曦收回了手。
他和师尊犹如云泥之别,他又怎敢碰师尊。
应别离道:“修真之途本就艰难,若在修炼成金丹期之前失了元阳,便会影响修行,以后修炼想要有所长进,可就难了,所以,你若听不进我的话,在修炼成金丹期之前失了元阳,后果自负。”
慕炎曦望着师尊,鼓起勇气抓住了师尊的衣摆,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绝不会在修炼成金丹期前失了元阳。”
应别离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慕炎曦抓在手里的衣摆,淡淡道:“放手。”
慕炎曦手更加紧了紧,道:“我要是放手,师尊又去闭关或者去山下历练了,每次一走,都是好几年,留我一个人在花舞楼不管不问,若我放手,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师尊。”
幼年时期,师尊教他剑法的那九个月,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那段时间师尊对他也是关怀备至,所以即便花舞楼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丝毫不觉孤单。
但后来,他便很少再见到师尊,直到后来更是三五年都不得见面。
慕炎曦时常在想,或许他这样的人,本来就没资格做他徒弟。
应别离垂眸看向慕炎曦。
一别五年,慕炎曦已经长大了,皎皎明月敛尽风华,隐隐可见前世的模样……
长相妖孽,易招桃花,说不尽的风流韵味。
前方的村子一片锣鼓哭声震天,白花花的纸钱飘得满天都是,一名老人端着一坛子酒颤颤巍巍的朝丧队走去,哭得好不悲痛。
应别离不禁停下脚步,拦住了那名老人。
“老伯,是谁过世了?这么大的阵势?”
老人哭的正伤心,蓦地听见有人问自己,好像找到了突破口,抓住应别离的衣袖哭得越发大声了。
“公子不是我们书雅村的人吧,你不知道啊,去世的是我们村子的活菩萨秋香姑娘,秋香本与陈平有婚约,陈平几年前上京赶考,却不料,一去就没回来了。所有人都觉得陈平不会再回来了,秋香她妈也是这样以为,于是就将秋香嫁到了江家,却不料,秋香在大婚当天自尽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就在秋香死后第二天,陈平竟然从京城回来娶她了!只隔了一天,只晚了一天,却是阴阳两隔!”
说到此处,老人脸上满是悲痛愤然,抓住应别离的衣袖越发大力,“可怜的秋香啊!公子,你说,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寿啊!”
应别离听完老人的话,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
应别离决定下山历练一段时间。
在离迷雾沼泽一里外的地方,驻扎着一大客栈,而这客栈非常热闹。
站在外面,都能听到无数大汉豪爽干碗喝酒的声音。
应别离好奇抬了抬头,看了下这个客栈的牌匾,“春风楼”。
细看,这客栈的主要屋顶横梁都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一看就不是普通客栈。
“有点意思!”应别离立马被这个客栈名和这客栈用的材料给吸引了。
只见应别离一步步走向客栈,而店内第一层有数十桌的人在把酒言欢。
在门口的小二,身穿一破烂的衣服,但走起路来却非常敏捷,一下就到达应别离面前笑说,“客官,住店吗?”
应别离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好奇问了句,“这里面怎么那么热闹?”
“我们来妖客,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家客栈,而且附近猎妖或者降妖的修士无聊了就会来这喝酒解闷。
“解闷?”
“对啊,一群糙老爷们,加上天天要面对各种可能的危险,喝酒是最好的办法,而且还能认识陌生朋友。”
“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不,不,都是每天来自不同地方的。”那个小二那蘑菇头纷纷摇头,很是搞笑。
应别离哦了声,看了下前面通往沼泽的悠长小道问了句,“这条路,可以通往迷雾沼泽吗?”
“迷雾沼泽?”那个小二瞪大眼看向应别离,而应别离恩了声后那个小二打量应别离后说道,“小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你什么,那个迷雾沼泽是附近禁区,别说你,就是元婴老怪都不敢前往!”
应别离不在意别人看法,而是笑问,“我就问你,可不可以前往?”
“对,这个可以直接去,不过现在夜里,迷雾沼泽外的路会充满迷雾,想要靠近那,很难,所以我建议你明天亮了,再过去会好一些。”这个小二巴拉巴拉说了起来,无非就是想劝应别离住下。
应别离心想也不差这一晚,于是想进去看看这个怪异的客栈。
“那行,我就这住一晚吧。”
“好嘞!”那个小二立马拉着应别离来到柜台,而那是个成熟的老板娘。
看起来三十几岁样子,但保养很好,皮肤更是白嫩白嫩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大红旗袍,犹如新娘一样。
可应别离看了看那衣服上的一些针线和口子,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降妖衣,看来这老板娘,也是个降妖师啊!”
但老板娘心口上凸起的地方,连这特殊红连衣旗袍裙都无法遮挡住它们的风采。
“老板娘,给我来一瓶酒,记账!”
“你个死老鬼,都欠了五瓶了还记啊?”老板娘发骚道,而那个在远处要酒的人大笑,“回头我猎一头五百年的妖,我就换灵石给你!”
“行!算本娘怕你了!”那个老板娘又对一边的人喊道,“老九啊,赶紧给这位爷一瓶酒!”
“来啦~”这时一个提着拐杖的老头走来,而另一手则提着一壶酒。
随后又有人对老板娘喊道,“老板娘,来,我要一盘上好的牛柔!”
“可以!”老板娘笑盈盈道,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不仅如此,那些猎妖和降妖的人,还时不时调侃老板娘,“老板娘,你真是越来越年轻!”
“老板娘,你一个人苦守这客栈多无聊啊,不如跟我们走呗。”
“老板娘,跟着我们闯天下吧!”
这些人毫无忌讳的一一挑逗,而老板娘一点不生气,还陪笑说,“你们啊,要是能把那千年老妖给我抓来当彩礼,我就跟着谁!”
众人立马嘘声一片,有的人还笑说,“我要是有这能力,我直接去云州府做降妖师或者猎妖师了,还来这干啥!”
“就是!我有这能力,就有用不完的灵石,还可以天天换女人呢!”
“哈哈~”
老板娘笑看众人抱怨道,“你们啊~就是一些胆小鬼!”
众人不理会,继续在那说笑,而那个小二叫了好几次后加大声音,“老板娘,他,住店!”
这声音很大,立马把众人吸引过去,而大家面面相觑。
“一个筑基修士也敢来这?”
“这小子,难道不知道附近出没的妖都是三百年以上的吗?”
“可不是,堪比金丹修士呢!”
在场的人,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笑看着应别离,而那个老板娘也有些诧异,还用那双勾魂般的眼神盯着应别离好一会。
应别离细看她,发现她的睫毛很长,嘴唇很红,皮肤又细腻,完全不像一个常年干苦力的老板娘。
“小子,看什么呢?”有人在那笑问,也有人笑说,“估计这小子被老板娘的美色吸引了!”
“也对,老板娘可是出了名的美女!那小子能不心动吗?”
说实话,应别离第一眼看到,确实有些意外,不过有无数过往经验的他知道这女人肯定不简单,尤其还有这么一个客栈和这么细嫩的皮肤。
这让应别离忍不住笑说,“我要住一晚,多少灵石。”
“下等房一百,中等方一千,上等方一万。”
“有什么区别吗?”应别离没想到这房间一晚可以差距这么大,而那个老板娘媚笑的看向应别离,“有,越好的房,防御越好,尤其上等房,妖来了,都带不走你!”
“妖还会来这?”
老板娘点了点头笑说,“这周围是出了名的妖山,而我们这里,一到深夜,四处都会一些妖想进来吃人!”
应别离听到这么一回事后笑说,“下等吧。”
“什么?”老板娘以为应别离至少也要中等的,谁知应别离选下等。
不仅老板娘,在场的人都骚动了,有的人还好心提醒,“小兄弟啊,别省钱,下等是没任何防御的,随便一个百年妖都可以混入房间,你要是没金丹或者元婴修为,千万别住。”
“没错!小兄弟,听哥的,至少也得中等,才能安全!”
可应别离只是想看一下这些妖有多厉害,所以还没等众人说完,他还是依然对老板娘说道,“就下等吧!”
老板娘还以为应别离是为了省钱,所以无奈摇头道,“算了,我送你一个中等房吧,钱就先欠着,下次有了,再给我。”
众人这才松口气笑说,“还是老板娘好。”
“废话,这附近谁不知道老板娘最有良心的。”
“对!”
这老板娘的好心,更加让应别离好奇对方的来历,而那个老板娘却对那个小二说道,“去,把他送到三楼中间那个中等房。”
“是,老板娘。”那小二立马带上应别离上楼,而且还在楼梯上笑说,“小子,老板娘对你真好,竟然把最好中等房给你。”
“最好?”
“对啊,这个三楼都是中等房,但越靠两侧,就越容易被一些妖的声音给引诱出去,但中间那个,那些妖得先把两侧周围房间的人给一一弄走了,才可能轮到你啊。”
应别离没想到这个客栈还有这般设计后好奇问道,“小二啊,你们这客栈开了多久了?还有老板娘在这也有一些岁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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