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步棋
“啪！”
鞭声鹤唳，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因娘愣了愣，陡闻妇人的尖怒声响起，“你是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本夫人处理家事，轮得到你撒野？！”
楚怀钰抬手打了个哈欠，又抹了抹眼角挤出的泪花，一脸和气，“夫人何必为了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大动肝火呢，况且——”
少年伸手掰正吓坏的美人，“你看，美人长得多招人疼，您也真下得去手。”
闻言，刘夫人一张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青，使力抽了抽鞭子，却纹丝不动，“放开本夫人的鞭子！”
“好啊。”楚怀钰乖巧一笑，手里使上巧力一拽，见妇人歪了歪身子要向前倾倒，又猛地一松。
实没料到黄毛小儿竟敢捉弄自己，“嘭”的一声，刘夫人便迎着扑面而来的鞭风摔倒在地。
“啊——”
惨叫声迭起，狼狈倒地的妇人颤抖地抚上自个胭脂包浆的脸，面容陡然惊悚，“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毁了！快快——，快请大夫，不，不，快送我去医馆！”
楚怀钰望着妇人脸上血肉模糊的鞭痕，唇角讥讽一勾，转眼却一脸无措，“呀！夫人，真对不住，劲道没收好。”
身后一众恶仆一惊，也顾不上挡人了，支棱一嗓子，赶忙叫娘喊爹的冲了上来。
恶仆甲扶起妇人道，“夫人您没事吧？”
恶仆乙一轮肘子，大眼直瞪，“你说什么屁话？夫人都这样了，你挨一下看看你有事没？”
恶仆丙袖子一挽，冲着锦袍少年就去了，“他娘的，俺家夫人你也敢打？？大爷我今儿个教你做人！”
“啪——”
楚怀钰悠闲地吹了吹指甲，恶仆丁戊己看着被拍到墙上的三哥丙，咽了口唾沫。
“走！”刘夫人满面血污地狠狠瞪了一眼锦袍少年，又挖了一眼少年身后的绝色美人，“你们给我等着！”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恶仆甲乙丁戊己扣出嵌在墙里的恶仆丙，搀着破相的恶妇鱼贯而出。
因娘拂开要给她上药的婢子，定定望着女孩纤瘦的背影，“这便是楚姑娘说的‘与我何干’？”
楚怀钰转身，盯着美人高肿的玉颊眨了眨眼睛，“美人真是好不讲理，本姑娘救了你，你却拿本姑娘的话质问本姑娘。”
美人一愣，刚要解释，少年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要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吗？”
因娘微微颔首，望向身旁的婢女，吩咐道，“阿琅，去把暗格里第三层第五列的东西拿过来。”
名唤阿琅的婢女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醉意未消，楚怀钰托着脑袋坐在锦凳上摇头晃脑，梦会周公之际，一道浅浅的叹息声在耳畔响起。
女孩眼皮也不掀，意懒心慵道，“美人为何叹息？”
因娘神思微敛，打量着眼前之人万分熟悉的眉眼，半晌自嘲般轻笑一声，“不过想到一位故人，楚姑娘想听我说说她的故事吗？”
楚怀钰不吭声，美人却自顾娓娓道来，“她啊，与你一般，酒力极差，可你比她强多了，你醉了不会闹，她却是个酒疯子，喝不了偏要喝，劝都劝不住。”
说话之人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过往，不由轻笑出声，“呵~记得有一次，她在酒楼里喝到烂醉如泥时，不幸碰到了她倾慕的那位公子，人家对她冷言冷色，丝毫不予搭理，她却仗着醉酒耍酒疯，扒着人家公子衣领子不让人家走，那公子啊，当时脸就黑了，若不是我们几个在旁边使劲拽着，怕是还能闹出更大的笑话。”
言罢，因娘望向女孩，面上浮出几分柔色。
她的女儿竟已这般大了。
感受到宛如实质的视线，女孩埋在臂弯间的脑袋晃了晃，几不可闻地哼唧道，“当众非礼人家，又亲了人家，笑话还不够大么。”
因娘一愣，又浅浅一笑，“你果然知道我说的是谁。”
女孩歪了歪头，从臂弯间露出半张小脸，“您还知晓我娘旁的事吗？我想听。”
闻言，因娘神色恍惚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已有许多年未见着她了，如今看到你，便知道她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望着女孩毫不遮掩地失望神情，因娘话锋一转，如数家珍般，“虽然许久未见，但你娘从光屁股满地爬到她及笄嫁人的事，我可都知道。”
楚怀钰眼睛登时一亮，顿时兴味盎然地抬起了脑袋，因娘见状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你听了你娘会揍你的事我还是不说了，嗯～就说说你想听的吧。”
女子思索片刻，接道，“你外祖母十八岁闯荡江湖，风里来雨里去十二载，一手创办了如今的浮生阁，浮生阁矗立武林二十余年，挑起了大半个武林，那个时候你娘与你现下差不多一般大，你外祖母便想把浮生阁交由你娘接管，谁料？任你外祖母磨破几双嘴皮子，你娘理都不理，一心一意扑到她钟爱的那位公子身上，非要替人家洗手作羹汤，把你外祖母气的不轻，险些将你娘逐出家门。”
“哦，对了，我还没与你说吧，那个公子便是如今的卫远候楚峥楚大人，唉，楚侯爷当年风姿样貌，不说全天下，便是满京都都寻不着几个，也就不怪你娘巴巴往上凑了。”因娘淡笑着补充。
楚怀钰不由弯了弯嘴角，心想还是她娘厉害啊，首屈一指的金龟婿都让她钓着了。
正当二人唏嘘过往、气氛温馨时，敲门声却陡然响起，“阿姐，东西拿来了。”
“进来吧。”因娘伸手拂过眼角，望向来人手中捧着的赤金色流云纹锦盒。
手指颤了颤，终道，“给这位姑娘吧。”
楚怀钰蓦地坐直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个不过巴掌大小的古朴锦盒。
这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天下第一阁的阁主令牌！
她知道有这个玩意，还是因为前世外祖母在她十五岁生辰时托人递了口信给她，说有东西存在京都花间巷的归故里，作为她的及笄礼送给她。
而她之所以前世没来取，到底是她走上了和她娘一样的路，只是她运气没有她娘好，自以为攀上了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自以为享拥了天下最滔天的富贵和权势，到头来却终究只是一场虚梦泡影。
待她娘告诉她，外祖母究竟留了什么东西时，早已为时过晚。那把从天子手里伸出的长刀已经架在了楚家满门的头上！
只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这一世，她定要先替卫远候府穿上一层刀枪不入的铠甲！无论日后与何人对弈，这天下第一阁，便是她的第一步棋！
【作者题外话】：有人嘛有人嘛～欢迎来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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