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蜕变

　　“你干嘛？”小飞虫惊呼道。

杨戕的身体缓缓地向潭水中沉了下去，不过因为有真气护身，周身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罩，挡住了潭水的压力。

那潭水果真是深不可测，杨戕一直向下沉去，直到潭水的水面已经成了一窗口般大小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到达潭底。

“这里的水好深啊，怎么都还看不到底。”小飞虫在杨戕耳边惊道，已经忘记了惊恐。

即使成了妖怪，螟呤依然是很脆弱的。

杨戕放弃了继续下沉，对小飞虫道：“看来幽泉是没有底的了。”

“怎么会没有底呢？”小飞虫奇怪地问道。

“让幽泉告诉你吧。”杨戕平静地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幽泉会醒吗，现在他已经醒了。”

通过显神石，杨戕将自己的精神力不断放大，终于感知到了幽泉的精神信息。

只是相对于九幽黄泉的血刹，幽泉的精神力已经弱了很多。

也许是为了应证杨戕的话，他身周围的水开始涌动，如同暗流一般，杨戕也不用力抗衡，任凭那道力量将自己推向前方。

过了一阵，在深水之中，出现了几道光线，光影之中逐渐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一个苍老的老人面孔。

杨戕对那张面孔说道：“你就是幽泉？”

“不错。自从现在的我，已经只能以这样的形势出现了。”幽泉的声音似乎久远而沧桑，“你是妖界的人？唔，想不到螟呤居然也能变成妖怪。不过，你身上除了妖气，怎么还有魔气呢？一个古怪的家伙。想不到数万年之间，天外天还会有你这样的怪物出现。”

杨戕道：“我感应到了你的精神力量，所以决定下来跟你一会，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叫血刹的朋友。”

有意识而无形态，幽泉跟九幽黄泉中的血刹，似乎已经处于同样的形态，这也是杨戕对幽泉不会感到奇怪的原因。

“血刹？哦，对了，他是魔神之一。”幽泉道，“以前，曾经跟我战斗过。晃眼之间，已经是数十万年的时间了，以前的敌人和朋友，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是远古的神氏吗？”小飞虫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神都已经不出现了呢？”

这话也正是杨戕想要问的。

幽泉长叹了一声，说道：“死了，或者走了，或者像我这样，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形态了。神魔所需要的力量，在天外天已经找不到了。想不到神魔也会死的，真是可笑啊。”

不灭的神魔，居然也会死亡，连杨戕也不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难怪在天外天，仙魔两界还有妖界，彼此战争不断。”杨戕道，“神魔合力建立这个什么天外天，真的有必要吗？”

“只是一种尝试吧。”幽泉道，“若是没有必要，盘古大神何须开天辟地？诸神为了建立天外天，耗费了大量的神力，正因为如此，才加速了我们的衰亡。后来，才发现我们的力量并非无限，并且力量就来自于世人的信仰。可惜的是，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控制天外天的形势了，原本从人间界带来至天外天的修炼者，也开始有了野心、欲望，战争依然爆发，变得跟人间界一般无二。”

“或许正如你所说，天外天根本就没有建立的必要。”幽泉继续说道，“所以有一些神魔，很久之前就离开了这里，在无尽的虚空中去寻找新的世界。毕竟，天外天和人间界，不过是虚空中的一个小世界罢了。”

“那你呢？为何留在这里。”

“这也是不得已了。当我发现力量耗尽的时候，除了死亡，就只能选择以这种不生不死地状态，将精神和意识依附在潭水之中，这潭水乃是妖界的生命之源，能够为我保存我的生命烙印，等待日后重生。”幽泉此刻，如同夕阳中的英雄，分外的孤寂。

也许日后还能重生，但是会等多久，恐怕幽泉自己也不清楚。

“血刹说，他还能够凭借魔体重生。”杨戕道，“我正在为他炼制一具魔体，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你恐怕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幽泉说道，“血刹需要的，是一具真正的神魔之体，你炼制的那具魔体，想必是那些魔界的臭皮囊，根本无法承受血刹的强大魔力。血刹或者还不知道天外天的变故，不过他在人间界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侥幸躲过了这场神魔劫难。若是你要真正的魔体，就需要去寂灭之地，在那里也许才会有真正的神魔之体。”

“你要我去神界寂灭之地？”杨戕道，“这就是你引我来的目的吧。”

幽泉并不否认，道：“我需要你将我的身体送回寂灭之地。这正是我将你引来的目的，妖界的这些妖怪，战斗力虽然强悍，精神力实在太弱，一直没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只有身体回到寂灭之地，然后才会有希望重生。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点好处的。”

杨戕道：“想不到你倒是很明白我的想法，知道我不会替人白干事的。”

“看得出来，你对神魔根本都没有半点敬意。”幽泉道，“为何？”

杨戕平静地说道：“因为我并不信奉神魔。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是否有办法让野兽尽早修炼成妖怪？”

“开天辟地之初，野兽都是盘古的身体所化，并非如同人类和神魔，是盘古的精魄所化。所以，这是由于先天所限，并非人力能够逆转。”幽泉肯定地说道。

“是么？”杨戕反问道，“那我呢？”

幽泉犹豫了一阵，诧异道：“你的身体……有点古怪。”

杨戕点头道：“非人亦非兽。所以凡事并非都有定论。好了，告诉我你的身体和好处吧。”

“的跟着我的光影走吧。”幽泉说道，那张脸化为了一道亮光，向着潭水深处照射去。

循着那道光线，杨戕终于看见了那具在潭水中浸泡了数万年之久的“神体”。

若非幽泉告诉杨戕，只怕他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神的身体。

所谓的神体，在杨戕眼中，  不过是一团湛蓝的火焰，而火焰之中隐约有一个人影。

幽泉看出了杨戕的疑惑，说道：“这就是生命之炎，当强大的神力灌输其中的时候，生命之炎就会诞生出神灵的身体。但是当神力衰退的时候，它就会燃烧神魔的身体，一直到神灵的身体和神力完全消失。”

“那个影子，就是你说的生命烙印？”杨戕道，“好像跟修炼之士的元神差不多。不过保存得更加久远一点罢了。不过这个所谓的生命之炎，对于你们来说，似乎根本就是一道枷锁，或者说是一个吸血虫，当你们的神力喂饱不了他们的时候，就开始反噬你们了。”

此刻，那道火焰已经跳入了杨戕的手掌。

幽泉道：“你并不能了解生命之炎对于神灵的重要性。对于神灵来说，生命之炎不仅能够诞生出强大的身体，而且能够成为神灵的武器。普通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强大的神力，只有生命之炎才能够承载，因为它是虚无的存在。”

这些概念，似乎已经超越了杨戕的理解范畴，他有点不太耐烦，说道：“你给我的好处呢？”

幽泉笑道：“我的生命之炎中，还有最后的一点神力，虽然只是一点，但是已经足够让你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身体了。要使用更强大的力量，就必须有更强大的身体，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了，所以我会用神力来加强你的身体。”

杨戕毫不客气，说道：“有劳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团生命之炎中，忽然跳出了一道蓝光，猛地袭向了杨戕的额头。

杨戕不由得浑身一颤，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了脑中，然后流转至杨戕全身。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也是生命的本源的力量。虽然杨戕并没有接触过这种力量，但是却能感觉到力量中所蕴涵的强大生机，跟杨戕以往所接触过的毁灭性力量截然不同。

强大的生机涌入杨戕体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在迅速的强大，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被注入了生机，全身的经脉似乎也发生了质的变化，能够容纳进更多的力量。

同时，他发现体内的那个元神也开始迅速的成长，最后竟然碎裂，化为了虚无。

这个变化让杨戕微微感到恐惧，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幽泉的确没有丝毫的恶意，因为他体内的元神虽然消失不见，但是力量却没有减弱半分，而且还强大了不少。

看来杨戕的元神都已经化为了最纯粹的力量。元神原本由杨戕体内的力量结成，最后又化为力量，听来好像没有发生变化，而实际上杨戕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此刻他的元神，才真正跟他的身体和精神融合在一起了。

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此刻杨戕的修为，已经突破了修炼的极限，接近了神的存在。

“你真是一个怪物！”幽泉看见杨戕的变化，忽然叹道：“我原本是想用神力提升你的身体，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促使你身体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拥有了可以接近于神魔的体质，若是一直修炼下去，成就当无可限量。异数，真是异数！”

所谓本质的变化，那就是从毛虫结茧成蝶的变化。

此刻杨戕的身体，再无野兽和人体之分，两者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并且变蜕变成一种新的体质。

力量，杨戕终于得到了他所渴望的强大力量。

魔气、兽气、戾气……所有的气息，在杨戕体内都已经消失，转化为强大的生命力量。

停留在杨戕肩膀上的小飞虫忽然振动翅膀飞了起来，惊喜地叫道：“我终于变成了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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