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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名字


新来的凡人和兔妖在盖房子。

        西扶柳好了些,去后山密林中砍了一堆树,准备在迁安殿不远处的炽凰果树旁盖一座小木屋。

        她不会修房子,去请教了看起来什么都懂的资阚。

        资阚给她画了一张图纸,但没教她如何动手。

        揽词和渡廓也来帮忙,两人的妖力和魔力在西扶柳搬来的木材上乱窜,那木材被两人乱七八糟一通摆弄,最终什么形状也没出来。

        西扶柳这才发现揽词是个不靠谱的,她只好瞧瞧去寻孟云从。

        寻孟云从之前,先去了一趟迁安殿的药房,见箬惜正在药房前的药圃忙碌着,这才悄悄绕过药房去寻孟云从。

        但孟云从并不在迁安殿内。

        她动了动耳,吸了吸鼻,循着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味向后山走去。

        后山有一片炽凰果树林,还都未成气候,纤细瘦弱如竹,高高低低也别有韵味。

        孟云从就在林中练剑。

        西扶柳在旁看了一会儿,发现他并未携带灵力,一招一式慵懒随意却又暗藏杀机。

        她看得入神,心下看着跟着他的行云流水的身姿移动,脑海里记下了这些招式,并试图破解。

        看着看着,她不再满足于在脑海中与他对剑,而是随手捡起一根掉落的炽凰树枝,一个飞身落在他面前,迎着他的剑便刺过去。

        孟云从微微一愣,有片刻的停顿,剑招擦过西扶柳的碎发割断一片炽凰树叶。

        西扶柳扬唇一笑,利落地挥了挥树枝,一时之间忘了箬惜的“警告”,朗声道,“云从,我能拆你的招,再来!”

        孟云从也笑起来,收起剑势,将剑柄递给西扶柳,道,“如此,你用剑,我用枝。”

        西扶柳并未推辞,接过剑颠了颠,试着挥了几招,便狡黠一笑,用方才孟云从的施展的剑招朝他而去。

        西扶柳似乎对剑有天然的领悟力,果真将方才孟云从施展的剑招一一破除。

        二人你来我往,一来二去,在没有灵力加持的情况下,竟然能斗得不分伯仲。

        西扶柳的欣喜从心而发,暗想,“云从果然是我的同类。”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停下来,西扶柳将剑递还给孟云从,毫无顾忌靠坐在一株炽凰果树下,仰头朝他笑。

        他像初识那样,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她,笑着道,“柳柳,擦擦。”

        西扶柳站起身来,拍了怕衣裳上的泥土,也跟他一样擦干净手,接过手帕轻轻擦拭额上的汗珠。

        但闻孟云从道,“没想到,柳柳竟还有练剑的天赋。”

        “那……我可以陪云从练剑吗?”

        “嗯……”

        西扶柳急了,拿下手帕满怀希望望向孟云从,她的脸红扑扑的,像娇羞的少女面对心上人时的羞怯,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细白的额头鬓角,仿佛被水洗过了一般。

        孟云从移开视线,点了点头,轻声道,“自然可以。”

        西扶柳高兴起来,但想到箬惜,又道,“那……云从,啊不……山长,可不可以不告诉惜姐姐?”

        孟云从下意识皱了皱眉,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西扶柳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寻孟云从的目的。

        孟云从对山民都很好,对于西扶柳盖房子的请求自然不会推却。

        显然,他这个做“山长”的比揽词他们靠谱多了。

        西扶柳眼看自己砍伐过来的那一堆木材,在孟云从的灵力运转下变成一个房屋的框架,再变成一座精巧的木屋。

        她满眼欣喜看着成型的木屋,不经意瞥见炽凰果树下面色不虞的箬惜,不觉收敛了笑意。

        之后几日,西扶柳总是下意识避开箬惜去后山寻孟云从练剑,她不明白箬惜对她去找孟云从这件事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总觉为免箬惜生气,还是瞒着比较好些。

        好在,孟云从似乎也听了她的话,并未将此事透露给箬惜。

        两人在后山练剑的日子平静和和谐,每一日练剑后,西扶柳总觉自己的修为更进了一步。

        一日,西扶柳在半山学堂学了习字,资阚教了她“西扶柳”如何书写,但她只写得好一个“西”字,“扶柳”二字总也写不好。

        西扶柳气恼放下笔,又问资阚,“云从……山长的名字如何写?”

        资阚看了一眼西扶柳,却还是提笔在纸上写下“孟云从”三个字。

        “孟云从”这三个字,西扶柳学得很快,她高兴得连着练了好几页。

        下了学堂,她捧着那张纸兴冲冲去后山,却在半路遇上一个凡人女子,凡人女子名叫柔柔,据说也心悦孟云从,每每孟云从回山,她便会打着请教“修习”之事给他送吃食。

        柔柔叫住她问,“柳柳,你可知山长在何处?”

        柔柔的吃食做得精致又美味,西扶柳看着柔柔挎着的篮子不争气咽了咽口水。

        柔柔失笑,打开盖子,从中取出一个桃花形状的点心递到西扶柳嘴边,笑道,“只能给你吃一个,剩下的要给山长的。”

        西扶柳鼓着腮帮子咀嚼美味的点心,点了点头已示回应。

        柔柔见西扶柳手上拿着写满孟云从名字的纸,不觉打趣道,“柳柳,你也心悦山长吗?”

        西扶柳咽下点心,高兴道,“是呀是呀,我还心悦连龙山上所有的生灵!”

        柔柔捏着袖子擦了擦西扶柳嘴角的点心碎,笑着道,“傻姑娘,那不一样。”

        不都是喜欢的意思吗?有什么不一样?

        西扶柳没问出口,因为箬惜来了。

        箬惜走过来,对二人笑了笑,西扶柳下意识躲在柔柔身后。

        箬惜道,“柔柔,又去给师兄送吃食吗?”

        柔柔点头,并问了句,“惜惜可知山长在何处?”

        箬惜道,“许是在后山练剑,你此时去正好。柳柳,你手里的是什么?姐姐看看呢。”

        西扶柳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张写满“孟云从”名字的纸递给箬惜。

        柔柔在旁打趣道,“我们柳柳姑娘,许是春心萌动了,写了满满一页山长的名字呢。”

        箬惜微不可闻蹙了蹙眉,随即举起纸细细看那纸上歪歪斜斜的名字。

        恰时,一阵风吹来,箬惜似乎迷了眼,举手揉眼睛的间隙,那张纸从手中滑落,被风带着吹远了。

        西扶柳急得去追,但这风就跟她较劲似的,带着那张纸吹落到崖边,紧接着,飘飘荡荡落入崖底的湖泊当中。

        箬惜跟着跑来,满怀歉意道,“柳柳,对不起,姐姐不是有意的。”

        西扶柳勉强笑了笑,双手张开又握紧,略显无措道,“没关系的,惜姐姐。”

        柔柔在不远处呼喊,“柳柳,走了,带我去寻山长。”

        箬惜盯着西扶柳看了半响,才道,“去吧。”

        孟云从果然在后山练剑,见了二人,收起剑走了过来,问道,“柳柳,今日怎么晚了?”

        见西扶柳身后跟着娇羞的柔柔,又温声道,“柔柔姑娘。”

        柔柔红着脸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孟云从,随即又羞涩低下头,将篮子递给孟云从,细声道,“山长,这是我做的桃花酥,给你。”

        孟云从并未接,只道,“柔柔姑娘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但我辟谷已久,这点心你还是拿……”

        “我明白山长的意思!只是……只是……山长,柔柔不敢奢望其他,只要您每次能收下这点心就好……”柔柔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头越来越低,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西扶柳接口道,“云从……啊不,山长,你就收下吧,柔柔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我都只吃一个,柔柔给了你一整篮哩。”

        被西扶柳一打岔,柔柔抬起头,语气也积极起来,笑着道,“是呀,山长,你同柳柳一块吃。”

        柔柔说着,放下篮子就走了。

        孟云从好笑地将篮子递给西扶柳,道,“喏,吃吧。”

        西扶柳笑嘻嘻接过,两眼亮晶晶的,笑着询问,“真的可以吗?”

        见孟云从点头,她从篮子里捏出一块桃花酥,才放到嘴边又顿住,手腕一转,递到孟云从眼前,又道,“云从云从,你也尝一尝,真的很好吃,柔柔定是费了许多心思。”

        出乎意外的,孟云从张开嘴,将那桃花酥咬掉一口细细咀嚼起来。

        西扶柳扬唇一笑,自豪得就像这点心是她自己做的一般,道,“是不是很好吃?”

        说罢,将剩下的半个递给孟云从,自己又捏起一块一股脑塞进口中,她的吃相远不如孟云从来的斯文,却莫名让人食欲大开。

        吃过桃花酥,方才自己写的“孟云从”掉落山崖湖面的不愉快,被她忘得干净。

        她拿起孟云从的青衣剑起身,兴冲冲道,“今日我学了习字,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说着她寻了一株树干稍粗的炽凰树,几个起落翻转,剑招横扫竖立,那上面赫然出现三个歪歪斜斜的字,“孟云从”。

        孟云从只宠溺般笑笑,夸道,“柳柳进步飞速。”

        “可是我写不好自己的名字,资阚教了我许多遍,‘扶柳’二字我就是写不好哩。云从,你能教教我吗?”

        孟云从提剑,剑光闪烁间,那个歪歪斜斜的“孟云从”旁边多了一个不拘章法,笔势不羁的“西扶柳”。

        西扶柳凑过去,摸着那个狂放的名字,问道,“云从,这是我的名字吗?看,我们的名字还真是天作之合!”

        孟云从曲起手指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勾起唇轻声道,“傻姑娘,‘天作之和’并非如此乱用的,资阚定是很头疼你的课业吧?”

        西扶柳讪讪一笑,努力回忆资阚授课的内容,忽而,醒悟般脆声道,“我晓得了!是我和你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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