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22·她的后来
深圳恢复正常营业的这一天，李轻时约见了林茂茂，就在小区楼下的一家奶茶店。
李轻时点了两杯奶茶，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着日记本等着林茂茂来，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奶茶店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位身穿鹅黄色卫衣的女人走到了李轻时面前坐下。
“林茂茂？”李轻时愣了愣。
林茂茂的变化太大了，高中时的林茂茂有点微胖，脸上很多肉，但现在的林茂茂瘦了很多，气质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是我，你约我是想问什么吗？”林茂茂喝了口奶茶抬眸看向李轻时，语气十分冷淡。
李轻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了。
她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
见李轻时不说话，林茂茂笑了笑，问她：“你后悔了吗？”
后悔了吗？
后悔当年的不辞而别吗？
“后悔了。”李轻时轻声道。
林茂茂看着李轻时，最后轻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先离开的人，没资格说后悔。”
对于林茂茂的这句话，李轻时哑口无言，她低头弯唇自嘲地笑了笑。
先离开的人，确实没资格说后悔。
“其实我挺嫉妒你的。”林茂茂说。
李轻时看着她：“为什么？”
林茂茂：“我认识她的时间虽然不比你久，但我把我的所有都给她了。她的日记本里日记就那么几篇，我天天陪在她身边，我在她日记里出现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你，她篇篇日记都是因为你才写的。就算是我们三待一块，她也只会写你，而我，能省略就省略。这对我很不公平，不是么？”
林茂茂望着李轻时，嘴角带着笑，却有些苦涩。不等李轻时说话，她继续说道：“我陪着她身边顶多就是个陪衬而已，她一心都放在你身上。”
“后来你转学了，她终于将目光放在我身上了，但她的心依旧在你那里，她每天都会问我你为什么会转学，为什么不加她。她对我的每一句话里面都少不了你，到头来我只是她的倾诉对象而已。”
“我记得她离开的那一天，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希望我帮她找找你，让我帮她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幸不幸福。”
“李轻时，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她那段难熬的日子明明是我一直陪着她的。可她到死都惦记着你。说来也是好笑，看似三个人的友谊，其实是段三角恋。”
林茂茂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李轻时轻叹了一口气，眼眶也有些发红。
两人沉默了许久，李轻时先开了口，她问：“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去表白？”
“因为我也是个胆小鬼。”林茂茂笑了笑，她这个笑很坦荡，给人一种骄傲感。
“我可能会永远当个胆小鬼，以朋友的身份一直陪伴着她。但我……”
林茂茂顿了顿，继续说道：“绝对不会当那个临阵脱逃的人。”
李轻时：“……”
“所以你约见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林茂茂问，说完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似乎不太想继续呆下去了。
李轻时想了想才开口：“你……知道我喜欢她？”
“知道，很明显。”林茂茂说，“你喜欢陈芸间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陈芸间自己却不知道。”
“就像我喜欢她，我身边朋友都能感觉到我喜欢陈芸间，唯独陈芸间自己不知道。”
李轻时垂眸，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冲林茂茂笑了笑：“我没什么事了。很抱歉打扰了你半个小时。”
林茂茂也站了起来，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李轻时：“这是你十八岁时，陈芸间亲手做的木牌。你留着当个念想吧。”
李轻时接过袋子，里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木牌，上面刻着“李轻时”三个字，看起来是个钥匙扣。
“抽个时间，去看看她吧。”林茂茂说，“她在龙山永久墓园。”
李轻时张了张口，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最后却以一个“好”字结束了这次见面。
李轻时打车来到了龙山永久墓园，她找到了陈芸间的那块墓碑。
年仅十九岁。
墓碑上的陈芸间带着浅浅地笑意，旁边有一行小字：抬头看，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我。
李轻时把手里的菊花放到墓碑前，又把墓碑上一片枯黄的树叶拂去。
“陈芸间，好久不见。”李轻时看着墓碑说，“我昨晚梦见你了。”
“梦见我跟你一起去了玫瑰海岸，陪你吃了好多冰淇淋，喝了好多奶茶，你陪我吃了好多烧烤，陪我玩了好几场雪仗，我们一直陪伴着对方，从黑发到白发。我们还领养了两个小孩，女孩的名字叫陈恋时，男孩的名字叫李艾间。你说我昨晚梦见的会不会是平行时空里的我们啊？”
“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下辈子再见，我要拼尽全力拥抱你。”
李轻时离开没多久林茂茂就来了，林茂茂手里拿着白玫瑰，她把白玫瑰放在了菊花旁边。
她坐在墓碑旁，看着阴霾的天，轻声道：“阿芸，她已经知道了你的暗恋，她也来看你了。你的暗恋窥见天光了。”
“但……下辈子，让我拥有你吧，短暂拥有我也很满足了。”
……
后来李轻时每天都会买一杯不同口味的奶茶，每天都会吃一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深圳疫情控制住了后，李轻时去了一趟玫瑰海岸，她坐在沙滩上，看着日落，早上很早就醒了，站在窗台上，看着日出。
她又去了一趟欢乐谷，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
在路过一个可以匿名留言的地方，李轻时写了三句话：
这世间所有的百味，都隐藏在了暗恋里。
爱没有标准答案，但我的爱有，那就是你的名字。
浩瀚无垠的星海中，我总是能一眼找出属于我的那颗星星。
……
后来她一个人又去了很多地方，那都是陈芸间曾经想跟她一起去最后却一个人去了的地方。
她在补那些年的失约，虽然来的很晚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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