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疯魔，不成活
秦暮宇并不是胆小怕事的孬种，实际上，他野得很，从小他就是大院儿里的孩子王，附近的同龄人都听他的，无论是偷父亲珍藏的酒，还是带领“手下们”跟其他院儿里的孩子团群挑，他从来都不带怕的。
可是这一刻，对上秦煜城阴鸷狠厉的双眸的这一刻，他害怕了。
他看到了一双充血的眼睛，那眼睛里翻涌着极致的恨和无人能理解的痛，两种情绪在他眸底沉淀，最终化为乌有，只剩一片赤红。
尽管秦暮宇那时候才十一岁，可他知道，他这个脸上布满可怕刀疤的四叔不是在吓唬他。
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想弄死他！
饶是心理素质再好，此时的秦暮宇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更何况早在秦煜城过来找他报仇之前，他就不止一次听到家里的佣人们在背后嚼舌根，说秦家的那个私生子八成是疯了，秦老爷子用皮鞭抽了他一整夜，他便笑了一整夜，如今在后院养伤，仍不消停，每每一到深夜十二点，住在后院的佣人们总能听到有诡异的笑声从那私生子的房间里传出来，负责打扫那私生子房间的佣人还说，她曾在那私生子的房间里打扫出一些流浪动物血肉模糊的尸体……
本来刚听到这些闲话的时候，秦暮宇还在心里冷笑着骂活该，可这一刻，正对着秦煜城赤红的双眸，秦暮宇终于感觉到了恐怖。
他耳畔不断回响起佣人们的话——
“我发现那流浪猫的尸体的时候，那猫肠子都被扯出来了，特别恶心！”
“天啊，这么虐杀小动物……该不会是心理变态了吧？”
“谁晓得？那私生子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咱们最好躲着点儿吧，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
本来无心的闲话，此刻回荡在耳朵里，却听得秦暮宇胆战心惊。
他在房间里虐杀小动物，把肠子都扯出来了！
他是个变态，他已经疯了！他什么也干得出来！
他……他……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秦暮宇，有生以来第一次吓软了退，面对这个暴揍了他两顿的男人，他第一反应不是报复回去，而是想要逃走，逃得远远的，再也不靠近这个已经发了疯的变态。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抱着脑袋痛哭着跑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了起来。
他的母亲听到了动静，慌忙跑过来问儿子发生什么事了，秦暮宇却什么也不肯说。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秦煜城现在一无所有，反倒无所畏惧。
而那些穿鞋的呢？他们其实也不怕光脚的人——他们怕光脚的疯子。
因为人会被社会规则所束缚，但疯子才不管这些，疯子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你敢惹他，他就敢跟你拼命。
自挨过秦老爷子的那顿鞭子之后，秦煜城便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疯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避着他，尽可能的不去招惹他。
说来也是可笑，当他不疯的时候，所有人都来欺负他，他在秦家的地位甚至不如秦暮宇养得宠物猫，现在他“疯”了，反倒没人敢惹他了，饶是一向跋扈的秦夫人也不敢再轻易找他麻烦。
秦老爷子抽下三顿鞭子，第一顿把大儿子抽成了商业大亨，第二顿把三儿子抽成了军界少将，第三顿，把小儿子抽到疯魔。
在秦家，不疯魔，怎么活？
此时此刻，在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里，秦煜城旧事重提，秦暮宇铁青了脸。
“你这个疯子。”秦暮宇磨着后牙槽，一字一顿的骂。
秦煜城却冷笑：“没错，我确实是个疯子，还是个言出必行的疯子，所以……兔崽子，你给我老实点儿，别碰你不该碰的人。”
新仇旧恨，加到一起，秦暮宇突然发火了，他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满目狰狞的瞪向秦煜城：“你少他妈的在这里吓人了！以为我还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吗？现在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他话音刚一落地，秦煜城的拳头便砸了过来。
——试试就试试！
秦煜城连秦老爷子都不放在眼里，还怕秦小二这个兔崽子？
秦暮宇没料到秦煜城会突然出手，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有些大，再加上秦暮宇毫无防备，竟被拳头的力道带得摔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秦暮宇砸到了椅子上，将咖啡店的椅子砸了个稀巴烂。
周围人都被吓到了，惶恐的起身躲闪，店员抱着餐盘一脸震惊，想过来垃圾又不敢靠近。
“秦煜城，你大爷的！”秦暮宇怒发冲冠，“噌”的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扬拳便向秦煜城揍去。
两人扭打到了一起。
咖啡店的经理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慌慌张张跑来，可此时秦煜城和秦暮宇打得正凶，经理也不敢上前拉架，唯恐他们误伤到自己。
店员是两个小姑娘，又不能指挥人姑娘上去垃圾啊，店经理急得直跺脚，气急败坏的命令两个小姑娘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赶紧去叫保安啊！”
小姑娘这才如梦初醒，正准备跑出去叫学校的保安，却被秦暮宇怒声喝住了。
“我看谁敢去！”秦暮宇双眼赤红，仿佛发怒的狮子。
他凶神恶煞的瞪了那小姑娘一眼，然后从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甩手扔到了店经理那边：“店里的损失老子三倍赔偿，现在全都给我滚蛋，别他妈的碍事儿！”
十年前他年少不知事，挨了秦煜城两顿揍，今儿个要全讨回来。
秦煜城亲眼看到自家小媳妇儿被秦暮宇那无耻混蛋调戏，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儿，正欲发泄。
两个男人摩拳擦掌，都想弄死对方。
咖啡店其他顾客纷纷躲开，但并未走远，显然是想看热闹，店经理捡了银行卡然后带着店员也躲到了边角，他是认得秦暮宇的，所以知道秦暮宇刚才所说的“三倍赔偿”并非玩笑。
对方既然愿意赔钱，还赔三倍，那他还管什么？你们愿意打，打去咯！
所有人都躲开了，唯有乔诗蔓还站在原地。
她站在秦煜城身后，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澄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惶恐与不安。
可即便如此不安，如此惶恐，她也不想躲开。
她觉得此事是因她而起，她必须得想办法阻止他们。
可要如何阻止呢？两个男人都在气头上，纵便她说破嘴皮，只怕双方也不会就此罢休。
更况且嘴笨的她也没那么多话说……
正焦灼着，秦煜城突然侧头瞥了她一眼，冷声命令道：“你先回车上，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他家的小媳妇儿比花娇嫩，比雪纯净，他不想让她看到暴力血腥的东西，唯恐吓到了她。
乔诗蔓不想走，尝试性的开口：“可是……”
谁料话刚说了个开口，便被秦煜城无情的打断了：“没有可是！出去！”
俨然一副发怒的模样。
乔诗蔓被吓得一颤，随即眸底便染上了委屈。
他果然生气了。
生她的气了。
这也是她自找的，昨夜死活不肯陪他睡，今日又被他发现在学校里跟秦暮宇纠缠不清……他一定都要气炸了。
说不定已经气到不喜欢她了……
想到这里，乔诗蔓只觉得心脏某处刺痛了下，胸口一阵沉闷，呼吸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猛的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可明明已经很用力的在喘息了，胸腔内却没有任何空气涌进来，乔诗蔓踉跄着后退，因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也跟着发软，软若无骨的向后倒去。
“丫头！”秦煜城发现了乔诗蔓的不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抱住了即将昏厥的乔诗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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