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炼丹
江照回到洞府，准备尽快解决身上的伤势，这自然要靠炼丹，但——炼丹并非易事。
江照看着手边密密麻麻的流程，头皮发麻，各色灵药摆了一地，以往只感觉到丰收的喜悦，现在却体会到劳作的痛苦。但没办法，就算再困难也得硬着头皮上。白暝说过，炼制解决灵冲神念灵丹时她也必须动手。
江照拿起一根玉简默默揣摩，玉简上记录的炼丹流程已经尽量简化，但江照看着忍不住苦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照取出丹炉打开炉鼎准备动用。
炼丹第一步：开炉。
一股奇怪的味道散开，江照忍不住皱眉，她知道这很正常，炼丹炉长久不用就是这样，好像凡铁生锈，但出师不利还是让她满腔的鸡血洒了一半。
没办法，江照临时配置洗尘灵液倒入炼丹炉中，才将古怪的气味驱散，让炼丹炉焕然一新，里里外外温润生光。
第二步是处理灵药。
这一步是炼丹的重中之重。
江照专注地盯着炼丹炉，升火，从最廉价的材料炼起，但——“噗”、“噗”、“噗”，三次失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江照脸冒黑线：还好还好，这算正常。
身为元婴修士，再手生，处理低阶材料时依然十分容易上手，江照很快成功一次，但换了个难些的材料又回归原点。
“噗！”
江照嘴角微抽，熟能生巧，熟能生巧，下一次一定行！
炼丹室不断传出焦糊味，一味味灵药炼制失败变成灰烬铺满炉底，江照纵然心疼也只能忍痛继续。
江照在炼丹室足足呆了半个月，才勉强凑齐一副灵液，可以进行下一步。
最后一步：成丹。
在炼丹过程中这一步最难也最容易出事，成功了丹成，失败了血本无归。
江照在丹房中深吸了口气，然后一一放入萃取出来的灵液，一步步走得极其谨慎，火候、时间，灵液放入次序，药性变化，极尽克制精益求精，但融合第二团灵药精华时，还是——
“噗！”
灵液不稳，在炼丹炉中炸成烟花，灰烬纷飞，依然是炼制失败的味道。
江照眼神一黯，收回神识，刚刚她全程细观，灵液化灰的那一幕在她眼中绽放，如同看成千上万的灵石在燃烧，心痛得一时不能呼吸。
但江照并不气馁，又尝试了两次，依然失败了，纵然知道失败几十次都很正常，但当灵液再次爆炸蒸发后，江照还是长叹一声：“……唉。”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提纯度都不够，怎么可能炼出丹药？”
江照微愣，从沉思中回首，就看到白暝站在一旁：“洞府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照你这么炼，炼半辈子也别想成功。”
江照有些疲惫，半边脸在烛火映照下明明暗暗：“还请前辈指点。”
江照不知道白暝什么时候来的炼丹室，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他开口就必然有指点之意，现成的外援，不用白不用。
白暝看了江照一眼，直到江照起炉点燃真火煅烧灵药萃取精华时才道：“温度不够，用你的婴火。”
江照手中动作暂缓，依言用元婴真火替换炼丹炉自带火焰。幽蓝真火代表江照的法力属性——冰寒刺骨又灼热暴烈。
竹型灵药在火中翻腾滚动，外层很快被融化，水汽被蒸发垂直上升，汇聚成团，缓缓流动，碧绿清莹，如一汪静谧潭水。
江照精神一震，这次炼出的灵液比上次清澈许多，更靠近药方描述白暝指点确实靠谱。
江照继续拿起一株灵药，这次白暝没开口，江照按照先前炼丹体会，自行把控温度时间，结果依然不错。
等到下一味药，白暝等江照萃取一段时间后才不疾不徐道：“升温过快，破坏药性，合药时必遭反噬。”
江照恍然——上一次合药就是合到这一味时爆炸的。
透明如同水晶般没有固定形状的灵药在婴火中渐渐烧去杂质，变为一团天蓝色的仿佛水流般的灵液。
江照接着试下一味灵药，白暝如先前般看了眼：“换乙木真火，用木灵气，边提炼边输入木灵真气。”又是一次成功，之前最让江照为难，完全无法达到药方效果的灵药萃取出来是一团火红色的，仿佛岩浆般的灵液。
之后白暝不时出言指点，江照扮演最听话的学生，完美践行白暝的话，最后出来的效果也不一般，不仅灵液和药方描述一样，连质量也非同凡响。
江照心中涌上喜悦，抽空感谢：“多谢前辈。
白暝扫了一眼她因喜悦而没那么苍白的面容，淡淡点头。
接下来是整个灵丹炼制过程中最难的一步——融丹。
江照小心翼翼放入碧绿灵液，再放天蓝灵液，两团灵液相交一瞬猝不及防混合在一起，却泾渭分明并不相融，江照用婴火煅烧许久，才得到一团体积减小，凝实许多的青色灵液，又加入火红灵液，得到浓如浆，体积却再次减小的侬黑灵液，之后又陆续加入几种灵液，颜色虽不变，体积却渐渐缩为拳头大。
这期间，白暝不时在关键时刻指点两句，让整个炼丹过程能进行下去，没让灵液直接蒸发。炼制到最后，江照元婴都更透明——炼丹真是个体力活，要求经验，还耗费灵力，精气。
终于，在一一战胜灵液完全不相容，排斥剧烈等问题后，江照走到最后一步——合丹。
所有灵液已融合在一起，光辉淡淡，仅半个拳头大的灵液散发着熟悉的芬芳。
白暝眼中映照婴火：“再等等，还不稳。”
三息后，灵液不再流动，不用白暝提醒，江照也果断出手，收丹诀祭出，灵液在丹炉中剧烈晃动，下一刻分成多分凝为实体，江照抬手一招，全部落入手中。
“这就是静华丹。”江照有点恍身，居然一次就成功，但再看白暝，又觉理所当然，大乘修士指点炼元婴的丹，怎么会不成功？不管是灵药药性、火候变化、还是合成时机，在他眼中都是透明，江照炼筑基炼器丹药也是这样。
她收回目光，白暝似乎察觉到：“先休息。”
江照点头，盘膝打坐，足足半日才恢复之前状态，然后继续未竟之业，她周围密密麻麻的灵药看着就头痛，但一旁的白暝给了她信心，所以她马不停蹄开始了下一种丹药的炼制。
“明光丹”、“绝寒丹”、“小满丹”，江照沉浸于没有尽头的炼丹生涯中，感受着白暝不带一点烟火气的鞭笞，在偶然的失败中羞愧难当，多数的成功中麻木无言，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炼丹工具。
等结束炼制时，江照神情麻木波澜不惊，坐在对面的白暝扯了扯嘴角，白衣胜雪，面容依旧。
江照面前摆放着十二个玉盒，就是这些天的成果：“先用哪一个？”她无意识地开口。
白暝垂眸去看：“融雪丹。”他好人做到底，当回活菩萨替江照解决选择困难症。
融雪丹，养神灵药。
江照恢复清醒，拿起一颗淡白如积雪丹的药，让它漂在空中，慢慢散发药性，然后运转法力吸收，精神损耗果然慢慢恢复。
“接固本丹。”
江照又拿起一颗白皙如玉，丹药与玉盒融为一体，分不清谁是丹药谁是盒的灵丹，照旧放到空中散发药性，足足耗费九颗，地面落下的丹药杂质都铺满一层。
本源补充完毕，白暝似乎看到江照体内情况：“换火华丹，火克木，灵冲修木灵之体，伤你时也是用木系灵息，火华丹正好。”
江照只感觉有团炽热火焰自心口燃烧，熨烫着五脏六腑，阵阵暖意直冲丹田，体内无尽暗处都像迎来阳光，道体一阵轻松。
江照刚松口气，白暝又道：“接土乾丹，火生土。”
江照摄起色彩浑厚如大地的丹药。
“接木灵丹，用乙木真火炼化。”
“金元丹，忍住痛苦。”
“水源丹，五行合一，圆融运转。”
……
十二种灵丹依次用完，江照恍如新生，不止灵冲留下的伤势，连过往两百年历练的隐患都全部被拔除。
道体前所未有轻灵，但江照知道，这只是暂时，用丹药解决问题是走捷径，之后会千百倍还回去，而且她身体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必须解决——灵冲的神念，一旦发作瞬息就能要了她的命。
正这么想着，江照丹田突然一痛——怕什么来什么，神念真的暴动了。
白暝静静旁观江照的每一个神情，从炼化丹药时的忍耐镇定，到炼化完毕的喜悦轻松，再到睁眼刹那的神采飞扬，如看到一把生锈的神兵被打磨干净绽放华彩。
他颇有闲心想不知道这次对方会如何感激自己，毕竟她狡辩的话一套接一套一息想出四五个，每一个都格外精彩，下一刻，却见江照痛苦倒地。
白暝皱眉，飞身上前接住，瞬间察觉原因，封印最少还能坚持三个月，但这次受江照伤势恢复，道体与天地灵气交互之机，被封印的灵冲神识也借机与天地交互，试图冲破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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