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
司宁睁开眼的时候，脑子炸裂般的疼，浑身酸软得没有半点力气。
他刚受完酷刑，精神力早被掏空，现在还活着都只是靠着一口气吊着，将将没死成。
他累极了，目光从白色的墙壁划向床边的电脑桌，轮椅轮椅？
多么熟悉的轮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停下，先停下！顾星辞的小世界又要崩了！”
“你说什么？！”
“还没完全崩，我强制暂停了小世界的时间。薛青被发现了，顾星辞一早就知道薛青不是真正的顾司宁。”
“那怎么办？”
“我们要靠着小世界的能量生存，不能再崩下去了。”
“快，司宁呢？把他拉过去！”
“长官，精神惩击已经走到第十层，估计司宁已经死了。”
“他不会死的，现在就停下！司宁的精神力是s级，评级比你我都高，没那么容易死。我们要和他谈谈。”
“司宁，你可知道错哪了？”
“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之前崩掉的小世界，只要你继续维持该世界的平衡，我们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当然了，为了体现联盟的宽厚之心，你之前接任务赚来的积分我们也可以还给你，当然，前提是你要表现好。等把这几个小世界圆满了，你还是可以继续购买之前看中的小行星。”
“放心，这次联盟绝对说话算话，你看，这个有着远古大熊猫活体的小行星，是不是你看中许久的？”
“好好干，它总有一天是属于你的。”
知道司宁可能忘得差不多了，系统贴心的把目前这个小世界的故事翻到司宁面前，他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知道了大致情况。
虽然都是他亲身经历并且一步一步做过的事，可到底是600多年前的事情了。
区区三十年的生命记忆，在司宁这弹指一挥间都算不上。
丧父丧母，精神状态不好，用尽一切恶劣手段逼迫小十岁的弟弟成才，挑起复仇的大任，这种苦-逼窒息的经历在司宁漫长而曲折的生命中，不值一提。
因此他干起来驾轻就熟，没有丝毫压力。
只是完全没料到顾星辞是个抖m的，居然能爱上他这么个死变-态。
还搁上了不死不休的架势，逼得他逃亡600多年还要回来收拾烂摊子。
小兔崽子你等着
大脑超负荷运转，司宁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他怎么还没醒？”
“我们检查他的身体，没发现任何问题。如果今天再不醒的话，我们会采取强制治疗的方式。”
“那就用药。”是顾星辞的声音。
对药物的敏感刺激了顾司宁，他在睡梦中皱起眉头，渐渐清醒过来。
犹记得当时受刑的时候，司宁整个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根本听不清联盟的人说的是什么，于是联盟强行给司宁灌输了价值不菲的药物，逼迫他清醒过来。
这种被人当成牲口的滋味，想想都让司宁憎恶，可是他偏偏忍受了那么多年。
一直以为只要好好干活，他就能换回到自由身，谁知道那些小世界在剧情没有走偏的前提下，居然全崩了。
他上万年的努力，所有积攒下来赎身的金币，还有那遥不可及的被他挂在心尖上的小梦想，跟着全碎了。
这样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察觉到有医生走过来，还有医药袋子撕扯的声音，司宁睁开眼。
阴鸷冷峻的目光对上医生的视线，那是积攒了无数怨恨和恶毒的眼神。
医生拿着针管的手一哆嗦，连忙道：“别误会，这只是一瓶葡萄糖。”
早听说顾总裁的这位配偶是个心狠手辣，且戒备心极强的人，医生感觉自己要是晚一步解释，可能就要被他突突了。
听到医生的声音，顾星辞从后边走过来，“他醒了？”余光瞥下的时候，顾司宁正好闭上眼睛。
“醒了，”医生说，“眼睛挺清明的。”
言外之意，他早醒了。
顾星辞皱起眉，瞥了眼床上的人，他讨厌多事的人。
确定人没事后，顾星辞转身就走。
房间里渐渐只剩下顾司宁一个人，他拔掉手臂上的针，靠在背垫上慢慢回顾原剧情。
原剧情差不多都捡起来了，他把目光投向房间，果然是他离开前的样子。
他撑着半残的身体，坐到轮椅上，推动轮椅来到落地衣柜面前，从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一个密码箱。
层层叠叠的密码打开，里面没有任何珠宝地契，甚至不是任何值钱的东西，而是几瓶药。
顾司宁十六岁遭遇车祸，惨烈的大火将他父母活活烧死，还是当着已经被车撵过双腿的顾司宁的面。
滔天的仇恨摧毁了顾司宁的理智，从此以后他就变成了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疯子。
无休止的怀疑身边一切人都是内鬼，除了弟弟外，顾司宁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残废的腿让他很多事情无法亲自处理，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弟弟身上。
那时的顾星辞年仅六岁。
他教授弟弟拿枪，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灭门惨案，其中包括顾星辞的青梅竹马。只因他们家族抢了顾司宁当时用来救急的一批货物。
司宁是个敬业的打工人，无所谓人设的好恶，只要有需要，他什么都愿意做。
就这样在绝境中把自己逼成了一把枪，生生给兄弟俩撕开了一条生存的血路。
可是这样的疯狂迎来了反噬，顾司宁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类疾病。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病，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忍受脑袋撕裂般的疼痛，只有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才会救赎般吃下一颗药。
这个世界所有的疼痛苦楚他都亲身经历，难过绝望不打半点折扣。只是如今耍了600多年再回来，当初的痛楚已经变成过眼云烟。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再被联盟吸血了。
司宁掏出手机，拨打给远方的医生，“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的腿是有机会站起来的吧？”
以前的顾司宁不会去治腿，一方面是治病周期太长，弟弟年幼，偌大个家族全靠他支撑，他离不开。
另一方面则是他早已被血海深仇蒙蔽了双眼，从不考虑自己能活多久，只想在有生之年，把仇人一个一个脱下海。
可是现在回来的顾司宁只想干带薪拉-屎的事情。
挂了电话后，他叫来飞机，准备给自己放个无限假期，谁知飞机被闻讯而来的顾星辞叫停了。
“你没资格动用飞机。”顾星辞快步走进来，夺走顾司宁的手机，脸色比冰冻三尺还要可怕。
一个替身而已，居然敢用司宁的东西，还敢擅自医腿？
他配吗？
顾星辞怒火中烧，若不是直到现在都没查清楚顾司宁是怎么悄然失踪，这个替身又是怎么能拥有和顾司宁完全相同的身体数据，他早就把人大卸八块了。
顾星辞向来隐忍，哪怕心里想将人一刀刀撕碎了，外表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冷峻。
但顾司宁不是。
顾司宁的情绪来得阴冷外露，一看到顾星辞的脸，那些受尽折磨的画面汹涌而来。
被联盟追杀逃亡，被迫寄居在畜生身上活了整整六百年，还经受了整整九十天没日没夜的酷刑。
好不容易挨到可以死亡了，又从鬼门关被拽回来，继续做任务。
他做不到不恨。
眼眸几欲喷火，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止不住颤抖，鼻腔里的呼吸滚烫，烫得他无法呼吸。
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杀人的心思，顾司宁感觉自己喉咙里喷出了浓郁的血腥气：
“你也配管我。”他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
顾星辞的心脏像被人用钝刀一片片隔开，连着血肉的刀片缓慢搅动，痛得神经肌肉全都扭曲了。
他死死握住了拳头。
像，太像了。
即便知道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顾司宁，顾星辞还是狠狠的伤到了。顶着这样的身体和眼神，他几乎就要以为这人就是真正的顾司宁。
可是顾司宁，他的哥哥，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这样带着仇恨的眼神，顾星辞看过很多次，在质问仇人的时候，在审判内鬼的时候，在抢地盘的时候。
但无论外界多少腥风血雨，顾司宁一个人扛下来，转过身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永远是温柔鼓励的。
所以，他不是顾司宁，从来不是。
按下胸口澎湃的怒意，顾星辞一字一句的说：“司宁不会主动去治腿，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你想伪装他，最好装得像一点。”
他的声音嘶哑，说出最后一句话，几乎带上了哽咽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月来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假的，可是他的哥哥消失得悄无声息。
要不是顾星辞对顾司宁的细节了解到骨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这个连dna数据都和顾司宁一模一样的人，会是个冒牌的。
从未有过的孤立无援几乎淹没了他，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坚持到现在的。
居然还能和这个极有可能伤害过顾司宁的冒牌货，和平共处的待在一个屋檐之下。
简直不可理喻！
愣了一下，顾司宁抬头看了顾星辞一眼，目光交汇的瞬间，司宁奇迹般的读懂了顾星辞的全部意思。
哪怕似曾相识，顾星辞也偏执的认为面前这人是假的，可即便知道他是假的，又担心真正的顾司宁会安危，所以顾星辞宁愿装成什么都不知道，把仇人供着。
司宁刚才满腹的怒火几乎没地发泄，就被顾星辞生硬的从血肉里扒开了口子，里面汩汩的仇恨混着鲜血一丝一缕的往外泄，疼得他直冒热气，却偏偏再也没有气可以爆发出来。
其实司宁这么多年受到的苦难和折磨，原本就和顾星辞没关系。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顾司宁，”司宁想了想，决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要是能让顾星辞接受顾司宁早已经不在了的事，对他离开也有好处，“那么我的存在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没料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快，顾星辞沉默片刻，问道：“他人在哪？”
如果顾星辞的大拇指没有扣在食指上，将指甲扣得发白的话，顾星辞的这幅样子或许能称得上淡定。
司宁看着顾星辞的右手，蹙起眉头，“不要”
他起了个话头，又猝然闭嘴，他把目光从顾星辞的手上撕下来，匆忙瞥向别处。
顾星辞一呆，僵硬的把目光顺着顾司宁的视角，看向自己已经被掐得扭曲的食指。
“不管站着坐着，手臂一定要放松，你紧张的时候会用大拇指掐食指关节，这个习惯被他人知道后，对你以后的谈判很不利。”
“小习惯确实很难改，但你要有这个意识。”
“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掐手指，还没听明白吗？”
人的眼神可以训练，语气可以培养，可是若不是日日朝夕相处，怎么连这些模糊的习惯都一清二楚。
心脏仿佛被人插了一刀，剧痛覆盖了神志，几乎让他陷入癫狂。
顾星辞惨笑一下，短促的笑完，他脸色冰冷如铁，眼神阴暗深沉，像是把深渊聚拢在眼睛里。
余光对视，司宁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晚了。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56496737_1573963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