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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勾人


声嘶力竭,似乎是要把她全身的力量都灌入那句话上,将这几天的委屈与心碎通通吼了出来。

        她流着眼泪,但许周池却并不能理解,冷俊的男人挑眉,抬起女子的下巴,他从昨天开始就太惯着她了,要是放在从前,哪还有她这么无理取闹的道理,“所以呢,我说了不会让你死,你就一定不会死,委屈个什么劲儿。”

        他已经不胜其烦,脚下飞快走了两步就等不及要将怀里的人放下,也不想再和赵盈诗有任何的视线交汇,转身掀了珠帘就走出了里间。

        这时赵盈诗想到了一个办法,从外面喊了喜娘进来偷偷吩咐她去找父亲,她毕竟是父亲的独生嫡女,只要她不愿意回相国府,父亲绝不会逼她,到时候饶是许周池再怎么让她回去,也拗不过长辈之言。

        “喜娘,你快去宏福苑找父亲过来,说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冯喜娘听了之后嘴巴微张惊讶了一下,随即知道事态紧急拖不得,于是也不管那么多就按赵盈诗所说的去了宏福苑。

        等冯喜娘走了好一会儿那厢房门边才又传来脚步声响,其实许周池的身量是极高的,但他平日里擅于蹴鞠,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加上他向来喜欢读书,所以给人的印象大多是清秀俊郎的儒雅君子。

        但听那沉重稳健的脚步声就会知道,他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儒雅”。

        他推门进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瞬,互相不说话,许周池却端过来一个装着热水的木盆,在她跟前停下又亲自拧好了脸巾之后抬手递给她。

        赵盈诗只觉得怪异,以前别说许周池伺候她了,就连她想伺候他,都要看他的脸色给不给机会,但通常许周池都是冷冷撇下一句话就打发她。

        哪会像今天,还给她拧脸巾。

        “洗不洗?”他有些不耐烦。

        赵盈诗翻了个白眼给他,把头歪向一边,“不洗。”

        “赵盈诗,你到底发的哪门子疯?”话里语气不善,但还是上前掰过她的脸亲自帮她洗,要不是知道她娇气,他哪还用费心思烧柴火弄一盆热水。

        他的力度适中,一张湿软的软帕贴在她脸上,洗完的时候露出了一张白净可爱的脸来,像一只藏在深林里的小鹿,怯生生又莫名勾人的紧。

        许周池觉得最近自己一定是太忙于政事周旋了,少有放空的时候,现在有了空闲他发现自己的小娇妻竟格外可心。

        想想也是,这细皮嫩肉的,可是比他晚来这世上七年呢,这般想着,他的手已经不自觉掐上了赵盈诗的脸颊,细腻柔软,被他一掐就泛红。

        赵盈诗只觉得脸上吃痛,厌恶十足地皱眉,抬手就要扯开他的手,不知道许周池是抽了什么疯,“嘶…疼!”

        她一巴掌打在许周池的手背上。

        这种力度对许周池来说只能算得上是挠痒痒,抽离了手往她脑门上点一下,嗔她一句,“没大没小。”

        然后便把脸巾丢入木盆,抬着木盆又出去了,走到门前还不忘催她一句,“快穿戴好衣裳,马上就走了。”

        赵盈诗不情不愿地踩着绒毯,一边故意拖慢穿衣进度,一边在心里着急喜娘现在到哪儿了,可不能等父亲来到了存善居,许周池早就把她给带走了。

        于是赵盈诗又不得不慢慢敷起了香粉,青黛也仔细沾取,口脂更是要在嘴巴上来回抿个三四次,平日里都用不到的,今儿全用上了,等到所有的妆膏都已打开,意识到已经没有东西能给她拖延时间的时候,她才堪堪抬头,被镜子里美艳动人的自己吓了一跳。

        她向来不喜浓妆艳抹、太过秾丽,平日里只是浅浅涂些口脂提提气色而已,她五官清淡,画淡妆要好看些。

        哪知今天这般打扮,倒意外的明媚摄人,看起来…竟有几分像那虞国帝姬,虞菡。

        那天赏雪宴的时候,虞菡就是画的浓妆。

        只不过现在再想起那位美人,赵盈诗心里已经不会再掀起波澜,毕竟人家是真真好看,又或许昨天在酒楼听了一通她和许周池的故事之后,赵盈诗打心底里觉得像虞菡那样的凄楚美人才会是故事的女主角。

        她不擅嫉,只会觉得虞菡这样的女子,是配得上许周池这种天之骄子的。

        整篇故事唯一不对的,就是她赵盈诗喜欢错了人。

        现在她已经知错,不会再对许周池动心,这样她也就不会再是恶毒的女配了。

        收回目光,她压下心底泛出的酸楚回头去看一直等在榻上的许周池,他似有感应,瞬间抬起了头与她目光相接,“收拾好了?”

        赵盈诗不情愿地点点头,脚下像是沾了东西半步也挪不动。

        许周池看出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出言戳破,而是合上趁着空档已经看完的书,伸手朝她挥了挥,示意让她过来。

        在距离还有几步的时候许周池就起身伸手一把拉过了磨磨蹭蹭的赵盈诗,他自是察觉到了她妆容的不同,只是借着窗外暗暗的天光粗瞥了一眼,随即转身拿了柜子旁的油伞,牵着她往外走。

        跨过门槛刚好看见天上飘雪两人站定的时候,他像是不在意的开口,“太过秾艳,下次不要再画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喜欢,这倒让赵盈诗觉得惊讶,这妆容明明有几分像那虞菡,既然都是心中的白月光,为什么不喜欢,心里这样想,嘴巴就这样问了出来,“为什么不要再画?”

        这时许周池正在撑伞,听见她的话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长手一捞就将她拉进伞下,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才听见他说,“不适合,你鼻子那么圆,嘴巴那么肉,这样画,反倒像年节里贴在门上的年画。”

        ……

        送福童子?

        “许周池,你在胡说什么!”她花费了那么长时间才画好的妆容,竟被他嘲笑像…像送福童子!?

        许周池脸上浮现浅浅笑意,手疾眼快地躲了她的偷袭,肩膀因为耸动沾了几片飞雪,起伏间偷看了一眼她的脸,在明晃晃的雪地中格外明艳。

        他以前不知道,赵盈诗生起气来会这么娇憨,正想再逗她几句,就见方才还满脸赧意的赵盈诗这会儿正呆呆地看着正前方,一时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他跟着回头,看见了站在院门口满是肃色的晋国公。

        “爹!”话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直到这会儿许周池才发现自己着了她的道,难怪方才动作那么慢,原来是在等救兵。

        呵,他脸色骤冷,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盈诗,仿佛晋国公的出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还宣誓主权一般地伸手把赵盈诗揽进怀里。

        哪怕赵盈诗在耍小动作在抗拒,他也下了狠劲把人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朝院门那处微躬行礼,轻飘飘地唤了一声:“岳父大人。”

        赵盈诗两人被请到了前庭大院儿喝茶,晋国公端坐在高座,下面就是许周池,赵盈诗坐在最下边,离晋国公最远。

        飞檐下正飘着鹅毛大雪,一旁的火炉里银丝炭正熏熏燃着,赵盈诗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两个男人就在眼前,但为了摆脱许周池,她只能向父亲服软。

        “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吗,什么事?”

        晋国公一手扶着拐杖,率先打破了沉默,早些年他是真心实意地疼眼前这个女儿的,但后来女儿顽固,偏偏要嫁给眼前这个在陛下面前说他坏话的相国,那时他大事将成,却硬生生被许周池插了一脚,没想到就此彻底坏了事。

        他多次苦口婆心相劝大女儿依然固执不听,还是要嫁给许周池这个臭小子之后,他就对大房的事都不怎么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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