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讨好
后半夜赵盈诗从梦里醒来,头顶一片暗蓝她看不清楚,但枕边轻浅而富有韵律的呼吸声却似环绕在她耳边,扰得她有些烦。
也不明白最近的许周池到底是哪里吃错了药,莫名的相处间,竟流露了几分让人恍惚的温柔,本就是端在星辰上的人,现在多了几分人气,是会令人心动,但也更加让人看不懂了。
什么毛病。
赵盈诗才不吃他这一套,忽然为自己方才一时的松懈而感到吓人,她可不能就这样被这人给骗了。
这么想着,赵盈诗移动腰间,想要离旁边熟睡的人远一点,直到缩到锦被角落,感受不到许周池身体传来的热度之后,她终于安心。
可不能被美男计迷惑了,赵盈诗犯困时强撑着眼皮,迷迷糊糊间这样告诫自己。
早上醒来的时候许周池早就不在了,被子里暖和,她还想在床上赖一会儿,惬意的享受着周边的温热,她侧过身,准备再打个盹。
手钻进许周池的枕头下取暖,却意外的被东西戳到了手心,赵盈诗清醒了几分,细眉一皱,知道屋里没人之后起身坐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的枕头底下摸到东西,会是什么?回想昨晚她的“一时兴起”,他都没怎么迟疑就揽着她恩爱去了,根本没有时间打理身上的衣物。
想来这东西昨天就在他衣袖里,一时来不及就放在了枕头底下,赵盈诗压着呼吸,再次伸手进枕头里把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红笺,看起来应该是请柬之类的东西,她放轻动作细细抽开封口,一张做工精致的卡纸就掉了出来。
她拿起来看,端正飘然的金字染印上,是谢飞岚和赵流斐订婚的消息。
原来真的是好事将近了,赵盈诗心里不敢想那么多,看完之后就麻利的把卡纸装回去,一切看起来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不过这会儿,赵盈诗再也没有心情打盹了。那请柬上明明说了邀请一家老小过去,但明天就是请宴之期,许周池还没有跟她说这件事。
最近她被罚禁闭,自从回了相国府之后就再没出去过这主院半步,让她想有事情要做却始终得不到自由。
眼前这个订婚之宴,或许是她的机会。这段时间赵盈诗也苦想了很久,到底还有谁能帮自己,父亲那边的人就别想了,倒是母亲这边有一个人。
她的舅母,也就是她娘亲的妹妹,早些年舅母还是愿意来侯府上陪母亲喝喝茶、说说闲话的,但自父亲带了柳氏入府,舅母几番激烈劝诫母亲不要答应,最后却事与愿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果敢飒爽的舅母。
但之前她与许周池成亲,她记得舅母是随了两大轿子的嫁妆的,金银珠宝,价值连城,为此娘亲知道后,还难受了好一阵,舅母孤身一人还挂记她,让娘亲自责又后悔。
悔当初答应父亲纳柳氏入府。
不过一切都晚了。
如果刚才她没看错,赵流斐的名号上,说的是侯府千金,真是可笑啊,一个旁支氏族妾室生出来的女儿,竟要偷她的名号,父亲可还曾把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
不过都是受柳氏巧言令色迷惑罢了,母亲不在,侯府就成了柳氏的天下,其中有多少对父亲的失望与心冷,赵盈诗已经不想再去计较。
现在,她只想离开许周池,虽然纠缠了许周池四年,但好在当年遇见许周池遇见的早,纠缠了那么久之后,她也才十六年华。
十六岁的年纪,京成里好些闺阁女子都还未出阁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想先去求舅母的庇护,待她从侯府夺回属于母亲的一切,或自立门户,或下江南独居也未尝不可。
那都是遥远的后话了,现在眼下,赵盈诗一头墨发贴背如乌亮绸缎,半起身坐在床榻上,思绪缠缠,她想,或许许周池会答应带她去赴宴。
她弄不明白他的心思,但她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简单洗漱之后,赵盈诗素着一张玉白娇美的脸就坐在榻上,连时下最受追捧的话本也看不下去了,时不时就要腾出心思来问宴柳,许周池回府了没。
宴柳被夫人这幅机灵古怪的样子可爱到,笑着耐心回复她,“没来呢,夫人,你这一个早上,都问了七次了,要是大人回来,院门前的小厮会过来传报的,倒是今儿立春,外边难得出了好大的太阳,夫人可要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赵盈诗转身一看,镂窗那确实一片潋滟好春光,金橙色的太阳随微尘浮动,生机盎然。但她现在心里有事,没那等子闲情去欣赏,低下头来继续兴致缺缺的看话本。
大约是太阳正晴午后的样子,赵盈诗被话本里的婉转情节吸引,饭都忘了吃了,正在这时,一直坐在对面杌子上刺绣的宴柳忽然起身,告诉她说许周池回来了。
她心上一动,当即丢了话本,扶起飘扬的裙服就飞快了跨了门,果然见到许周池一袭白衣站在门边,听守门小厮在说什么话。
她心里有几分高兴,脸上便笑意盈盈,随意挽的发随着她跑动的姿势在空中轻晃,正明朗的太阳扑在她整个人身上,四周春光似乎都跟着明媚了起来。
许周池抬眸看着,深沉的眼睛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却先一步思考,抬起来就要准备拉住她。
细腻柔软的手被他捏在手中,他指尖用力捻了捻,温软的触感让他心里颇为舒畅,他低头看她:“跑这么急作什么。”
话里轻轻的责怪,藏着难以察觉的关心。
一旁的守门小厮看着,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正为难着,恰好抬眼的时候跟小夫人对上了眼,灵动似鹿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他不禁觉得有些冒犯,忙低下头去。
然后就听见小夫人仰头问说,“你们在说什么?”
许周池狭长的眉眼轻轻扫过一旁方才赵盈诗满心满眼注视的小厮,心里升起一阵不爽,他不动声色地挑了眉,这个眼神倒把一直呆站着的小厮吓了一跳,当即把头低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见赵盈诗的眼睛终于回到他身上,许周池才微微好了脸色,将人一把子揽进怀里,抬着回了屋子,边抬边回答她,“没说什么。”
在看不见的地方,赵盈诗垮脸,嘁,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但一抬头就换了另一副表情,她不知道,其实她假笑起来一点痕迹也没有,反倒是因为用力,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水灵的像刚洗过的葡萄。
许周池堪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别过目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避,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多看。
会陷下去的。
他松了手,抬脚往临窗小榻边走,接过宴柳递过来的竹茶,正想细细品尝甘甜,没想到今天赵盈诗会这么缠人,一下又跑到他面前来。
素净的脸蛋透着细软的绒毛,太阳给她晕上一层光圈,给她本就娇俏可人的脸更添几分娇甜韵味。
他以前只觉得赵盈诗长得不碍眼,但从来不知道,她看起来会这么勾起人的……许周池黯下眼,指尖轻动,看着她红润的嘴唇,心里慢慢说出那三个字,破坏欲。
赵盈诗不知道许周池人模狗样的表面下,藏着多么龌龊的心思,她灵怪的转了几下眼睛,端站得笔直,出人意料的坦白:“你枕头底下的东西,我看了。”
许周池撇茶末的动作一顿,似乎在回想自己枕头底下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良久,他缓慢的咽下茶水,将茶盖一扣,神色淡淡的应:“嗯。”
赵盈诗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违逆许周池是什么感觉,以前她处处为他着想,他要熬夜到三更,她就点灯陪到三更,他有要事跟青五商量,她就真的从来都没有偷听过他和青五的谈话。
她偷看他东西的事,更是想都不曾想,没想到这次她做了,他会是这个反应。
赵盈诗心里五味杂陈,似有层沉闷薄纱在笼罩,但面上依然不改,慢慢走近,想揪他腰间一个物什跟他纠缠一下,却没想到揪到了那枚她亲自绣的香包。
竟还在。
她盯着香包上的交竹图案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道许周池还戴着它作什么,杏眼一抬与许周池的眼睛对上,脸上笑靥如花,忽然凑近,说:“我也想去。”
两个人的呼吸就此交缠,赵盈诗紧张得捏乱了手中的香包,反观许周池,一脸淡漠神色,幽深的眼睛底下,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忽然有些泄气,整个人倒在许周池双臂之间,嘴巴撅得老高,凑在他胸口,委屈喃喃:“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再待下去,真的会发霉的~”
许周池轻笑,“去看你竹马娶你妹妹?”
不知道为什么,赵盈诗听着这句话,总有种事不关己,落井下石的轻佻坏意。
原来他也知道谢飞岚是她的发小啊,那他知不知道,自己和谢飞岚从一出生就有了婚约,要不是当初她执意要嫁给他,恐怕谢飞岚要娶的是她?
她笑得有些落魄,但也强撑着,“我只是闷想出去看看,谁订婚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周池停顿良久,久到赵盈诗以为他就要凭空消失了,忙抬头去看,就见男人桃花眼似缠丝,深深的看着她,嘴角轻提,反问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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