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月光下的舞者
夜深了，远处的人潮已经散去。
在回去的路上，何颜光着脚，悠闲地漫步在空旷的沙滩上。梁川舟将她的凉鞋拎在手里，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可能是因为晚餐喝了太多酒的原因，今天的何颜与往常相比，多出了许多俏皮与活力来。只见她一手举着灯，一手提着裙摆，在不断涌来的海浪上轻快地跳着节拍。
“我小时候学过古典舞。”她兴致冲冲地转过身对梁川舟说道。
梁川舟看向她，大写的意外溢于言表。
“你不信啊？我可是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学到了初中。虽然后面不怎么练习了，但是基本功还是在的。”
说着，何颜向四周望去，确认了没有其他的路人，她将手提灯往沙滩上一放，提起裙摆随性舞了一段。
月光下的她轻盈灵动，优雅的身姿柔中带刚。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从风而起，展开，复又落下。修长的双腿在海浪上轻步曼舞，跳动间带起了阵阵水花。
突然间发髻上的皮筋崩开，随着何颜的一个转身，一头乌黑的秀发尽数散开，又垂落而下。风一吹，发丝拂过她清冷的面容，也拂进了梁川舟的心。
此情此景，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极致又震撼的美。夏夜海风吹拂，心上人回眸。这一幕，从此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在往后的几十年乃至一生，都难以忘却。
浪潮一波接一波漫上来，海水没过何颜的脚踝，又再次褪去。反复几次，终于将她的裙摆全部打湿。
一舞终了，何颜拿起放在一边的古灯，并向梁川舟飞过去了一个骄傲的眼神。看着被震撼在当场的男人，她一时间眉目飞扬，笑得恣意洒脱。
今夜热风混着海风，湿热黏腻。
夜半，何颜口渴难耐，她随手拿起枕边的一个手机想看时间。屏幕亮起，锁屏是自己今晚提灯在海边漫步的身影，大脑转了一圈，她反应过来这是梁川舟的手机。
看着手中亮着的这张照片，又转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她明朗地笑了起来。随即起身拾起了满地杂乱的衣物，然后下楼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回到房间后，何颜来到露台上，她悠闲地倚着栏杆，望着远处的夜景。
很多年后，当她回想起今日与梁川舟的种种，亦如今晚的心境一般，总觉得这其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戏剧性。
就好比电影里的艺术展现手法。金戈铁马，战鼓雷鸣，激烈的战场上男人挥汗如雨，意气风发。同一帧下，大殿富丽堂皇，琴声悠扬，舞台中央女人回风舞雪，袅袅婷婷。两个画面闪烁重叠，野性与柔美交相融合，迸发出了一种经典。
所谓爱情博弈，沙盘推演，占尽先机者方能运筹帷幄。然后士气大作，主动出击，有时亦或许能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总之今晚这一回合，何颜转危为安，反败为胜。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梁川舟带着何颜到山上的草莓园走了一圈。
这座草莓园是附近农民从自家果园中额外腾出的一块，专门对城里来的游客开放，只要将采摘的所有草莓拿去称斤结账后，就可以带走。
“川舟？”
梁川舟和何颜同时回头，见身后站着两位看上去很慈祥的老夫妻。
“周爷爷，周奶奶。”梁川舟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前听爷爷说你们从柏城来度假，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真是好巧啊。”
“是啊！是啊！我刚刚就觉得眼前这个背影很熟悉，试着喊了一声，还真是你。”周爷爷惊喜地说着。
这时周奶奶注意到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何颜，她朝何颜笑了一下，问道：“这位是？”
“我女朋友，何颜。”梁川舟回身，手搭在何颜的腰上，轻轻将她往前推了一步。
何颜听他这样介绍自己，不免看了一眼梁川舟，只见他一脸的大方坦然，心中难免有些意外，但却也有一丝惊喜。
她走上前，同两位老人笑意盈盈的打了个招呼。
周奶奶第一眼见她就欢喜，她拉着何颜的手，对着梁川舟说：“哎呀，你小子好福气啊，小姑娘看着真讨人喜欢。”
何颜礼貌的笑了一下：“周奶奶和周爷爷看着身子骨很健朗，是有福之人。”
古稀之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听到有人夸自己康健，两位老人对何颜的话很是受用，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喜爱与欣赏。
简单聊了几句后，两方道了别。何颜也同梁川舟一起结了账，捧着两袋草莓回到别墅。
“刚刚那两位老人看着很亲切。”何颜说。
梁川舟将其中一袋草莓倒进果蔬篮子里，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了一番，然后滤掉水分，放到了台面上。
“我高中的时候，爷爷奶奶报了一个老年旅游团，他们四个人是从那时候认识的，后来就成了好朋友。”
“人到老年还能交到志同道合的好友，挺幸福的。”何颜拿了一颗草莓，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看着他们，我有点想外公外婆了。”
“那一会儿给他们打个电话吧，你上次不是说过段时间想接他们到海城来住几天吗？”
“嗯，到时候跟他们商量商量。”
何颜从果篮里又拿了一颗草莓，她靠在厨房的中岛台边，不知在想什么。
梁川舟本想说自己可以抽时间去火车站一起接两位老人，但他也顾虑到何颜可能还没做好带他见家人的准备。本来也犹豫要不要问出口，这下见她的样子，便把话吞了回去。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一丝失落的感觉。
晚上吃过晚饭，七点左右，两人驱车返回市区。
“你家住着真舒服，我都舍不得走了。”
“那你搬过来，我刚好金屋藏娇。”
“得了吧，搬过来我怎么上班。”
“都金屋藏娇了，我养你啊。”
“你以为你是周星驰，在演喜剧之王？这时候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你还是先养好你自己吧？”
“你这句粤语说的，还挺有柳飘飘的感觉。”
梁川舟看了她一眼，清冷疏离的面容，与张柏芝演的柳飘飘相比，是另一种美。
“说回正题，你明天不是要一大早就去见客户吗？那你今晚就回自己那儿住吧，从你那里过去会方便一点。我回自己那儿，我家离设计院近。”
“从你家那里过去也可以的，起得早一点就好了。”
“今天开了一天车，明天又要起那么早，太累了。”
听她这么说，梁川舟转头看着何颜：“女人真的好无情，下了床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何颜翻了个白眼：“我担心你来回折腾太累了，结果你还不领情。”
到了何颜的小区，梁川舟将车开了进去，停在她的楼下。他下车将何颜的行李箱拿了出来，走回车门边：“我逗你的，车也快没油了，我明天早上去客户公司，刚好顺路去加油站一趟。那今晚你早点休息，明天下班了我来接你。”
“如果太忙的话也不用专门来接我下班的。”
“明天不会特别忙，但是周三之后事情就会很多了。能接的时候，我可要好好珍惜机会。”
何颜笑了起来，装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油腻。”
然后她便推着行李箱，准备往大厅走去。
梁川舟拉住她，何颜转头，见他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
“干嘛？”
“亲一下。”
“那边保安室里有人看过来了。”
“那就让他看，谁还没见过小情侣谈恋爱了。”
何颜撇撇嘴，半不情愿地走回他身边亲了一口。
“行了吧？”
梁川舟伸出手将她的头往自己这边压过来，深深的回吻了一下。他退后一步，好心情的把何颜的头发揉乱：“礼尚往来一下。”
“少来这些有的没的。”何颜白了他一眼，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梁川舟在楼下，直到看见她客厅灯亮起之后，才驱车离开。
隔壁楼，表妹曹嘉元在阳台上目睹了这一切，她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连忙跑回客厅对着自己的龙凤胎弟弟大喊：“啊！梁川舟铁树开花，谈恋爱啦！”
“什么什么什么？”曹嘉豪从房间里冲出来，好像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爆炸性新闻。
“隔壁楼那个酷酷的姐姐是他女朋友！”曹嘉元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说我们上次在小区花园里见到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她！”
“我滴个乖乖，快给他打电话！”
于是在等红灯的梁川舟接到了一个车载电话。
“梁川舟！”
听筒里传来一声曹嘉元的尖叫，吓得梁川舟应激性地皱了一下眉头，伸手将音量调低了几档。
“老哥你不够意思啊，交女朋友了不告诉我们。”曹嘉豪控诉他。
梁川舟反应过来表弟表妹一定是看到了刚刚他和何颜告别的一幕，他大方承认了下来：“对啊，刚交往三周左右。”
“什么时候带回家里介绍给我们啊？”表妹问。
绿灯亮起，梁川舟转动方向盘左转，他想到今天下午聊到何颜外公外婆来海城的事时何颜的表情。顿了顿，他说道：“才刚开始谈，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也理解，不过我早就看上那个酷姐姐了，她叫什么呀？”表妹又问。
“什么叫你看上了？她是我女朋友。”
“没说她不是你女朋友啊！我又不喜欢女的，不会跟你抢的，我就是特别喜欢她的气质。”
“何颜，颜色的颜。”
“还挺特别的，话说，我可以去认识一下她吗？”
“你想干嘛？你们两个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放心！一定不会吓跑她的，我们只可能是你的助攻。”表弟说。
“到时候再说吧，等我们再稳定一点，就介绍你们认识。”
“好吧。”曹嘉元无奈应下，“那你抓紧点啊，争取早日让我认识颜颜姐。”
“你连人都还没认识，这一声颜颜姐叫得还真顺口。”梁川舟吐槽。
“可不吗，这点不要脸的精神都是跟你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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