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戚戚

凌安毗邻川阳和江宁，但气候并不算寒冷。

在江宁大雪的这些日子里，这里一直都很正常，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暴雪，直到今晚这一遭下来，谁也没有意料到。

窗外的雪声越来越大。

打探情况的锦衣卫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燃起了炭盆，烈焰熊熊，在进门的一瞬间便将人肩头上的落雪融化成了水珠。

顾叙从沉思中抬起头来。

风雪从门缝中透进来一些，吹得厅堂里的人浑身一抖。

年轻的锦衣卫也冻得瑟缩了一下，反手关上门，上前来时神色已然有些慎重，道：“不只是凌安，现在川阳一带也已经开始下雪了。”

雪灾越来越严重了。

火光映在脸上，顾叙眸光暗沉，仿佛封了寒光。

连其他地方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难以想象最严重的江宁现在会是怎样一副可怖的光景。

不能再拖了。

他回头，语气很淡：“诸位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贺明渊正坐在桌边喝茶，听到这句话骤然抬眼，下意识想反驳，但崔檀声却只是轻轻抬眼看过来，暗含警告。

那眼神太过锐利，在烛光下半点不减森然。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贺明渊却猛地被镇住，闭了嘴。

在船上赶路好几天，连锦衣卫都有些扛不住，大家都早早地休息了，崔檀声正起身要上楼的时候，厅堂中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浮岚身后的那道人影晃了晃，忽然冲了上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面前。

“夫人！”俞恩姝咬着牙，仅仅是一个下午就已经被磋磨的无法忍受，她凄凄切切地看着崔檀声，装出一副极其委屈可怜的样子来。

她从前见过的，崔檀声脾气很好，心肠软得很。

只要自己姿态足够低，足够可怜，并且保证绝不威胁到崔檀声的主母位置，她一定会心软的。

想到这里，俞恩姝哭求道：“我没有勾引侯爷，夫人请您饶了我吧，若非是家道中落，我也不会跟着侯爷，好人家的姑娘谁不想做正妻，我身不由己啊！”

不等崔檀声表态，浮岚先一步炸了。

她恼怒：“俞姑娘既然说不想勾引侯爷，那为什么偏偏要跟着南下呢，这难道不是在打夫人的脸！”

怎么会有这样两面三刀的恶心东西！

崔檀声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俞恩姝被浮岚骂得无地自容，但终究还是不敢在此时暴露自己的真面目，泪水戚戚。

正好一抬头瞧见了崔檀声面上的冷淡，俞恩姝心中一喜，意味崔檀声真的动容了。

她更加卖力，低声抽泣，连话都哽咽起来，似乎字字真切。

“我不求什么，只求夫人给口饭吃，这世道女子不易，夫人只要把我当个猫猫狗狗就罢了，我绝不同您争什么，只要夫人能够开恩，我什么都愿意。”

然而下一瞬，在她眼中最是软弱无能的崔檀声只是轻轻一笑。

她悠悠灭了一盏灯，像是在问明天吃什么似的。

“既然什么都愿意，那就为了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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