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戎于莽,三岁不兴(上)
队伍连夜出城!前后修整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人困马乏,虽然高层的事情不会知会底层军士知道,但他们从紧迫的行程,也可隐隐感觉到情势的不妙……至晨曦,来到了一个叫做‘苦’的小镇。
探马早找了当地人探明了情况,此处距离‘商’城尚有百余里的路程,但队伍将近赶了一个日夜的路程,前后三百里路,实在是无法继续再赶路了!
如果不顾旅途劳顿,强行再行军百余里也并非不能,但那时,前线迎来的也将只会是一支疲惫之师,又哪里会有战力可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恐怕,那时他们给前线战士带去的不会是希望,而只是深深的失望,得不偿失!
中军下令,露营休整,埋锅造饭,巡查营派出探马前去商城接洽,提前告知,大军即将来到!如此,对前线来说军心大振,短时间之内应当会无虞的了。
项飞虽为后军统领,但一颗心早飞到了前线!他不怕直面汉军百万雄师,事实上,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从八岁成年礼起始,他每时每刻都在努力,希冀着有朝一日,也可以如同霸王项羽那般,带领八千江东子弟征战天下,所向披靡!
至今十三岁的年纪,他的成就已然站在了同龄人的最顶端!不过,耿横在他前面的,仍然还有一个他没有超越的存在——项奇轩!再给我五年,不,或许三年,我也可以如同他那般,将霸体术修炼至第五重锻骨的境界!
锻骨之境,力敌千军!但当前的形势,不管是他,还是项奇轩,他们都没有更多的时间予以提升自身的实力!不过,项飞拥有相当的自信,以他目前霸体术第二重锻肉之境圆满的境界,寻常士卒军将,对他而言,战阵之上,不过砍瓜切菜!
他渴望着以战功和敌人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强悍实力!后军行营大帐内,项飞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木桶内热气蒸腾,第三重锻体丹的药力如同千百刀锋刮割着他的肌肤皮肉,但这样的痛苦于他而言并非不能承受,反而会在强劲的药力刺激之下,将旅途的劳顿洗刷殆尽,或许还有可能,在某一个未知的契机之下,轰然冲破人体桎梏,从而就达到了霸体术第三重的境界也未可知!
霸体术第三重的境界啊,那是他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裴青,一城主将,年过半百也不过霸体术第三重后期;吕天泽,禁军教头,巡查营统领,三十余岁,也不过霸体术第三重圆满!
而他十三岁,距离那个境界也只是一线之隔!只是一线之隔而已,冲破了那层桎梏,他将和那些人站在同等高度,而他与他们又不同的是,他的年龄,他的资源,又将会很快的追上那些人,而后再远远的把他们甩在身后,让他们从平视,到仰望,到敬仰、膜拜……
项飞的双眼因妄念而变得发红,稍显稚嫩的面上,也透着一股狰狞而令人心悸的神色!强劲的药力渗透皮肉,作用在他的筋膜之上,无数麻痒苦痛,彷如万蚁啃噬!
项飞喉中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嘶鸣,忍耐中,挺过了最初的极限,一切渐显平静……而后,超出极限的痛苦再度袭来!项飞猛然睁开眼睛,面上神色精彩纷呈,飞速变幻,好似有千百个灵魂在血海中嘶吼、咆哮,争先恐后……
在挺过了第二波药力的强猛侵袭之后,一种发自灵魂的舒适,让人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项飞知道,短暂的超脱肉体,直达灵魂的美妙之后,又将是第三波无法忍耐的巨大痛苦将会很快席卷而来!
而那时候!“无暇!”随着他口中一声山雨欲来之前的低沉爆喝,一个长发飘飘,身材火辣的成年女子从大帐角落的蒲团上站起身来,到木桶前时,已然褪去了最后一件衣衫,抬腿入桶之际,妙处若隐若现,引人血脉贲张!
哗哗水响,水波荡漾。项飞睁开眼睛,面上透着一种柔和而诡异的神色看着女子曼妙诱人的躯体,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伴随着第三波强猛药力的袭来,很快,二人的躯体便水乳交融的汇合在一起!
项飞十三岁了,十二岁那一年,这女子便成为了他霸体术专属的修炼鼎炉,事实上,女子的修为境界要高于项飞,但无论天赋如何,她注定了也只能是他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当第三波药力的侵袭达到极致顶峰之时,项飞猛然瞪圆了灌血的双瞳,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无暇曲线美妙诱人的肩膀之上!“呜……”
无暇搂紧了项飞,虽然痛苦难当,但她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同时她也颇有些悲哀的知道,药力灌注给她带来的些许好处,也因为少主的吸噬吞咽,而做了无用功,但这一切注定了又是无法改变的,只因为她和他之间,一个是卑微的奴婢,一个是少主!
除非……但那不过只是妄想,其实从本质意义上来说,她的身子虽然奉献给了少主无数次,但少主至今为止,都还算是童子之身!剧烈的痛苦于他们双方彼此而言,都渐趋渐缓、渐行渐远……
药力不再如何刺激的时候,项飞将埋首在无暇肩膀上的头颅抬起,心满意足的长长呻吟了一声:“呃……”他的双眸留恋的欣赏了一会无暇曼妙光洁的躯体,伸手怜悯的拂过那诱人的曲线,微笑了笑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无暇乖巧的点头应了,纤手捂着肩膀,面色灰败的离开了浴桶,来到桶边,翘起美臀,弯腰捡起了洁白而丝滑的衣物,一路捡取,最终在角落里,如同狼王强势统治威慑下受伤的温顺母狼般,独自熟练的舔邸伤口、梳理皮毛……
项飞并不珍惜木桶里的残余药液,事实上,别说是霸体术三品的丹丸,就是四品、五品,他也可予取予求!离开了木桶,项飞健美的身躯来到了帐篷角落处无暇所在的位置,此时,无暇已然挽起了长长的秀发,穿起了铠甲,成为了相貌俊美的副将!
一件一件悉心的帮项飞穿上了衣物,整理好了发鬓,铠甲、盔帽,猝不及防中,项飞一揽无暇的腰肢,惊呼一声之后,二人也变成了颇为旖旎暧昧的姿势。
“少主!”无暇娇嗔的呼喊了一声。项飞居高临下的看着无暇,面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欣赏着她姣好俊秀的面容,就像是看着……一只听话的小母狗!
无暇的肩膀还有着隐隐的痛楚,但她丝毫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或者是厌恶、亦或者说是痛恨……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她的一切,他掌握着她的命运,如果运气很好的话,自己的将来,最好或许还可以成为少主的暖房侧室,就像是大长老项龙身边的侧妃,项飞口中的姆王娘,霸王项羽常伴在身旁的虞姬那样的存在!
当然,这一切都要看她的表现,还有今后无数次之后或许可能的少许运气……项飞自然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本心而言,他也并不排斥这身份低微,但却心思聪慧,乖巧可人的女子,如果她的天赋,还能在今后随着自己的进步成长,而紧随自己脚步的话!
毫无来由之间,他不觉想起了项奇辕——少主?哼,那个不过是霸王项羽练功鼎炉所生的子嗣,又算的什么少主?他的身份和自己有丝毫可比性吗?不过是个居住在项王府中,却连婢女侍妾都没有的可怜虫而已!
旷野之上,一只灰狼在齐人高的蒿草中疾速穿行,沿途稍有风吹草动,这狼便警惕的停下脚步,耸动双耳,将自己如同草色的皮毛完美的隐藏起来,而后,待危险解除,继续奔行……
不期然,“咔嚓”一声!这狼一脚踩中不知道何人置放于草丛中的兽夹之上,被迫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很快,周围便响起了人声欢呼,然后,有十数衣衫褴褛的难民眼泛绿光,手持棍棒从各个方向的远处冲了过来!
这狼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肉,就是命!狼却并没惊慌,而是目光冷冽的看着迅速接近它的那些异类,面露狰狞……而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口咬向了自己被兽夹所困的脚爪……
狼的鲜血让十数围猎者扼腕磋叹,但对于狼来说,保住一条性命,显然比损失一只脚爪要更划算……苦镇通往商城的官道之上,远远跑来一头灰狼!负责巡查警戒的军士们远远望见,顿时心中升起亲切之感——大灰!
狼的跑姿显然异常,到了近前,军士们纷纷迎了上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狼断腿之处那触目惊心的骨茬!没有更多回应军士们的关切和焦虑,灰狼呜咽一声,目中的神采也很快消散殆尽……
前线情报很快送到了吕天泽的手中……犹豫再三之后,吕天泽还是决定了将自己内心中感悟到的隐忧暂时深藏掩埋——大公子的训诫之言犹在耳畔,他所以顾虑也正因如此!
到了行营中军大帐,依情报所述,如实将前线军情告知统帅项奇轩:“敌势虽大,但商城暂时无恙……各城守将齐集一域,我军主力尚存,粮草,也颇为充足,军情,并不似淮城守将裴青所言那般紧迫。”
知悉了前线最新战况详情之后,项奇轩也释然的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嗯,知道了,你也辛苦了……通传下去,大军午时之后开拔,让军士们也都好好的休息一下。”
吕天泽抱拳称是,退步转身而去……山风拂动坡草,如楚河浊浪摇曳。不知名的山坡下,堆起一座新坟,坡前竖起一块木牌:楚军,标长,大灰之墓!
吕天泽神色肃穆,向这埋葬着不过是一只狼犬的坟墓躬身拜了几拜!身后有人啜泣出声——显然,大灰对于他们的存在意义,并非只是一只可以通传讯息的军犬,更多的是战友、亲情……
一幕幕、一桩桩,从它憨态可掬,蹒跚摇尾,到它护食挨打,训诫听令,再到它拥有和巡查营军士们相同的身份,享受同等的待遇薪资,一脸傲娇的立在人前……
一次次战功的积累,它的伙食也越来越好,甚至让军士、战友们都颇为羡慕……直到今日断腿殒命之前,它都还是军士们口中最常谈起的亲密伙伴……
但现在,它冰凉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坟墓里——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这种待遇,更是许多暴尸荒野的难民也享受不到的!大灰这短暂的一生,可堪骄傲了!
“呜……”几声狼嚎对天长啸……在得到了许可之后,二灰、三灰、小灰们纷纷涌到墓前低声呜咽,脚爪纷纷刨动,但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看起来更多的是安抚、是不舍、是留恋!
吕天泽闭上了眼睛,轻轻一叹。“大人犯不着如此,它完成了使命,又得到了大人如此厚待礼遇……”不待宋友成一句宽慰情绪的话语说完,吕天泽微掀眼睑,侧目瞧他——宋友成讪讪住口,垂下了头颅。
其实他心里明白,巡查营的将士们,从他这前锋副将,到普通军士,再到诸如大灰、二灰们,在吕统领的眼中,尽皆一视同仁,视同家人!所以,我这是又说错话了吗?哎……
少卿,整了整情绪,转过另一侧,吕天泽却是另一幅恭敬的面色,而那人,如今身上穿着的,不过是最低等的军士布甲。“少……公子,此处寒凉,不宜久留,我们这便回去吧。”
项奇辕抚了抚胸口被他缝制做成军甲护心镜的母亲遗物,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吕天泽面做不解神色,不知道这从前和他素无瓜葛的苦镇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是吸引公子想要去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去看看。”项奇辕这样说着的时候,胸口一向温凉的铜镜,不停散发着莫名而诡异的少许热力,这种从所未有的现象,是自从大军到了苦镇之后才有!
吕天泽皱眉思索片刻,终于决定了还是要亲自陪同公子方才安心!对此,项奇辕倒也没有太过反对……三人离开之后,巡查营的军士们又逗留了很久方才离去,而大灰的坟前,也堆了许多根骨头!
一路上,吕天泽数次心中警觉,但几度回头检视,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沿着苦镇的方向一直向东,最终,几人在另一处荒坟前停住了探寻的脚步。
吕天泽仍是不解,而身前一副怔怔模样呆立的项奇辕已然是泪流满面,不期然中,他喊了一声:“娘!”便扑跌在那看似也并没有堆砌太久的荒坟前,泣不成声……
“轰隆隆!”脑海中彷如惊雷电闪!吕天泽和傲磊两厢愕然对视,而后,也都齐齐跪倒在了那荒坟之前,垂首默然——没人敢于质疑,也不敢发问,既然公子笃定了这就是虞姬的坟墓,那么,他们也就从心底认定了,这坟茔中埋葬着的,就是霸王项羽的挚爱,虞姬!
胸口的铜镜,散发着源源不绝的热力,温暖着项奇辕的身心……直到天近午时,他们不得不离开的时候,项奇辕才在神魂游离的恍惚状态之中停止了呢喃、倾诉,而后,三人一步一回首的告别了此处,返回大营驻地去了……
风声萧瑟,枯叶飞卷,直到三人再也看不到身影,坟茔处的周边也聚拢来一十八位身强体壮,但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农夫,他们在坟前跪成一列,向着项奇辕离去的方向一拜再拜,为首者道:“吾等受项王托付,愿生生世世,在此守护虞姬之墓,无怨,无悔!”
坟前,比项奇辕三人来时,多了一根纤弱枝条。十八人目光交互之后,不约而同的聚拢在枝条周边,各执利刃,划破掌心,攥起拳头,而后,鲜红的血液如同百川汇海,注入那枝条扦插处的土地上……
项奇辕三人返回驻地时,各营都已整装待发。吕天泽护送公子到了后军,项飞高踞马上,神色不善!“项奇辕,你可知罪?”吕天泽上前一步,抱拳道:“项统领,此事缘由在我……”
对吕天泽的恭敬,项飞似乎毫不领情:“这是我后军之事,与你无关!”吕天泽颇为愕然,欲待进一步解释时,项奇辕却出人意料的冷声回应项飞道:“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惹我!”
项飞闻言大怒道:“军法严厉,岂容你心情而异?”行伍中后排历伟看的急切,尝试出言开解,附声道:“项、奇辕,还不认错!”项奇辕目光漂过众人,淡淡掠了他一眼,随又转过目光傲然仰视项飞道:“那你又待如何?”
项飞眯眼静静打量他,发现项奇辕此时神色确实不同寻常,但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自己的威严绝不容许挑衅:“军有军规,你擅离职守,忤逆上级,按律,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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