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糖画
查阳浑身一震，自从被父亲赶出家门，这还是北川第一次凶他。
查阳红了眼眶，梗着脖子偏过头去：“我只是陪着姐姐们逛街而已，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北川一听，面色由白转红又转白。想起了自己刚刚反反复复回顾的剧情。
查阳小时候也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只是十岁那年他的母亲病逝，不久他爹就续了弦。
后妈对他不好非打即骂也就罢了，可是查阳渐渐长大那张脸也渐渐长开，让人移不开眼。
他那黑心眼的后妈竟然生出了猥亵他的龌龊心思，查阳侥幸逃脱，也不敢戳穿那个婆娘的丑恶嘴脸。
哪知道那婆娘不知什么法子哄得查老爷神魂颠倒，将查阳从此扫地出门。
这还不算完，查阳再大一些的时候，开始拜入凡间一些小门派学习基础术法，在一次小小的比试中展露头角。然而真正让他被人所铭记的并不是他的术法有多牛皮，而是因他那一张冠绝天下的脸。
这下好了，惹了仙门中臭名昭著的门派的眼。
这个门派名叫断肠门，与其门派看起来就是主修断情绝爱的无情道的名字不同，他们门派主张双修之法。只是又与结成道侣的双修不同，他们只双修不谈情爱。
这下好了，无数断肠门弟子前赴后继，男女皆有。有认真追逐的，也有下药暗算的。
好几次查阳都差点失了入幻海阁的资格。
归根结底，都是他那张脸惹得祸。
北川忍着将手中果篮摔到地上的冲动，朝着查阳语气生硬的开口：“以后不要再出去了。”
“北川，我是个大人了，我能自己保护好自己！”查阳不甘的声音在北川耳边想起。
北川脑海中又浮现起那段他一个旁观者都不忍直视的惨痛经历，只喘着粗气瞪着查阳，试图用眼神劝退他。
不，你不能……
查阳看着北川剧烈起伏的胸口，心里有些慌张，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现在的状况实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小心翼翼地走到北川的跟前，查阳在北川怒视的目光中犹豫了半晌，终是抬起胳膊牵起了北川的衣角。
北川几乎是一瞬间就泄了气，可是男人对面子的执着让他依然倔强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对不起，北川，以后我不会再偷跑出去了，以后我都乖乖呆在家里，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查阳眼角红红的，因为情绪起伏看起来有些湿润，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生气的模样在配上他那张白皙的脸。
救命，这么可爱的正太撒娇，这谁顶得住啊！
北川咽了口口水，轻咳了一声一抬胳膊抽出被查阳捏在指尖的衣角，开口道：“咳，我……我原谅你了，下……下不为例。”北川故作严肃的回答。
查阳看着被抽出的衣角还有点失落，下一秒听见北川的话，心间阴霾一扫而空。
“北川，你真好。”
看着查阳红着眼角微笑的模样，北川有一瞬间呆滞。醒过神来偏过头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然有融化痕迹的兔子糖画。
别扭的将糖画递给查阳，北川提着篮子进了屋子。
查阳接过糖画，半是甜蜜半是忧伤。
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男子十五岁束发，十六岁可娶妻，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喜欢吃糖，也不需要你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了。
叹了口气，将兔子后半部分嚼碎吞下，查阳拿着剩下的糖画来到北川跟前。
北川正在用木盆洗水果，看查阳将半边糖画递到嘴边，迟疑了一下还是咬了一口，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啃咬的位置。
查阳见状，嘴角勾起一笑，见北川口中糖块融化，又将糖递了上去。
北川摇了摇头，将手中洗好的果子塞到查阳空着的那只手里，转头又继续洗水果。
查阳嘴角的笑容一滞，随后脸上的笑容扩大，把糖画的耳朵和脑袋啃掉咀嚼吞下后，将糖再次递到了北川跟前。
北川看了一眼递到跟前的糖画，转过头去询问：“怎么了？不喜欢吃糖吗？”
查阳微笑着摇摇头：“我很喜欢，可是糖吃多了，牙会疼。”
北川眨眨眼，是了，他怎么没想到。正要伸手接过糖画的竹签，却被查阳躲开。
北川笑了，那笑声在面具的笼罩下更显低沉：“怎么，舍不得了？”
查阳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你一只手可洗不了水果，我拿着你吃吧。”
北川低头看了看盆中的水果。
这个世界里的水果都是纯天然的，没有经过基因改造和杂交育种的，新鲜多汁又易坏。如今沾了水，更是不易保存。
想了一下，北川点了点头，朝着查阳递过来的糖狠狠咬了一口。
查阳看着北川吃糖的模样，脸上始终挂着笑，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中被北川塞过来的水果，也学着北川的模样狠狠咬了一口。
真甜！
真甜！
晚上两个人正坐在门口石墩望着星空吃水果。
盯着挂在天边半圆的月亮，北川想到了糖画的事，转头看着查阳认真开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出门去吗？”
查阳看着北川有一瞬间的慌张，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看着天上的残月开口道：“北川，你看天上的月亮。你更喜欢这种残月还是十五的圆月。”
北川抬头，看着天上的半月，诚实回答：“当然更喜欢圆圆的月亮啊。人们都喜欢圆满的事物，我也不例外。”
查阳看着北川月光下丑陋的半截面具，开口道：“是啊，可圆月不常见呢。”月亮不可控，但人未必了。
北川疑惑，转头看向北川：“嗯？这和你出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查阳心想，转过头继续看着月亮。
“每天都呆在屋子里无事可做，日复一日枯燥乏味，我时常会忍不住想，你现在在做什么？和我同龄的孩子们在做什么？我也想去热闹的集市上看看。”更想看看每天睡醒就不见踪影的你日日都在做些什么。
北川听罢，从胸中呼出一口浊气。不禁回忆起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的自己在读中学，白天和同学们在学校学习玩闹，回了家中有活泼可爱的妹妹。虽然父母因为出差经常不在家，但驻家阿姨陪着，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查阳和自己不一样，母亲去世父亲又将他赶出家门，这个世界上最该疼他爱他的人都不在身边，他需要陪伴。
要是，要是自己能多赚些钱，送查阳去学堂学习就好了。
在钟家做杂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北川也顺着查阳的视线望向月亮。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很快，你再等我一段时间。”
夜色浓重，北川耳边传来了查阳平稳的呼吸声，悄声掀开身上的薄被，北川披上外衣走到门外。
在石墩上坐下，北川好说歹说将小啵呼唤了出来。
“主人。”粉色玩偶在北川的示意下压低了声音。
北川放下竖在唇前的食指，心虚地望向房门，见没有动静，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小啵开口道：“小啵，我想过了，靠我打杂根本养不起查阳啊。以前他也是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伺候的豪门贵公子。现在竟然沦落到和我一个侍卫睡一张床。这多不好啊。”
小啵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北川心中一喜继续开口：“小啵，你看哈，咱这个游戏叫什么？《仙都》啊！仙侠游戏对不对？那怎么可能只有仙没有鬼呢？”
听到这，小啵有种不详的预感：“主人，你想说什么？”
北川嘿嘿一笑，右手护在唇边凑到小啵耳边，虽然他并不知道小啵的耳朵在哪儿。
“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除了符箓术身无长处，要想短时间搞点钱除了帮人抓抓鬼、寻寻物，也没有办法。卖身求荣我倒是没有意见，可我脸上这道疤他不允许啊。”
北川心中记着查阳对自己脸上疤痕的惧怕，所以和他接触的时候一直带着面具，而在查阳看不见的地方他更喜欢顶着一张真实的脸。
北川也是连日来太忙了，根本顾不上看自己脸上的情况，如果此刻光线充足他照镜子的话，就会发现脸上那道暗沉发红的疤痕已然比初次看见的模样淡了几分。
小啵承认北川说的有道理，但它本身作为一个恋爱辅助系统，并没有协助宿主经商或者抓鬼的职责，犹豫了片刻还是拒绝了。
“抱歉了，主人，这一点，我帮不了你。”
北川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笑容僵在了脸上，但很快他就想好了对策。
“小啵啊，这个真的不是我摆烂啊。你看今天查阳就自己出门了。今天幸运他没有出事，但要是哪天他再偷偷出门不走运被坏人抓走了，可怎么办啊？”
“我没的选啊，放下手中舀粪水的瓢我就养不起他，不放下手中舀粪水的瓢我就救不了他啊！”
“我就想少花点时间多赚点钱，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在查阳身边保护他，我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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