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提议

也许母女两人都共同意识到了用最糟糕、最恶劣的情绪和态度来处理问题，于谁都无益处，只会伤人伤己，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家人也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段宁静日子，可性格极度相似的母女俩始终坚守自己的阵地互不理睬对方。

        然而在一次晨间的饭桌上，母女俩又各不相让地争吵了起来。父亲知道自己于这种繁杂的家庭琐事上向来是无能为力的，之前都无法规劝妻女，如今更劝不了，便提前吃过早点出门散步了，顺便拜访多年不见的老友。

        黎美溪坚持己见，对她女儿说：“这个事情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们必须分手。”

        成悦天也好不退让地回答说：“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我是不会分手的。”

        “难道是一定要我去找那个女孩，逼迫她主动离开吗？”

        “如果你敢去找海菱，我会离开这个家，这辈子都不再回来。”

        强势的黎美溪此生最恨被人威胁，如果是旁人，她下一秒绝对能让那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可如今威胁她的人竟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也只能选择妥协，强行抑制住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然后调整说话的语气，好声好气地说：“小天，这么些年，我知道我们只忙着工作，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从而忽略了你的感受，致使你从小缺乏完整的亲情之爱，可无论你怎么叛逆，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成悦天见母亲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也语气缓和地对母亲说：“我曾经怨恨过你们，怨恨你们丢下我，几乎都不回来看我。林书娴妈妈和林宇阳待我再好，也弥补不了至亲之爱的缺失。从小我就很怯懦，很孤独，很自卑，也很怕黑夜，怕雷声，怕打针，时时刻刻都想躺在妈妈的怀抱里寻求安慰与保护，可是这个家里没有一点温暖，它是那么黢黑，那么冰冷，那么安静。所以我不得不一直逼着自己坚强，逼着自己勇敢，逼着自己像男孩子一样无所畏惧。直到遇到海菱，我的生活才有了色彩和温度。可是现在，你们却要将海菱从我的生命里抽走，我绝对不答应。”

        黎美溪痛苦地留下了眼泪，说：“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我们现在回来了，我们会竭尽一切弥补你，弥补你受过的伤，弥补你缺失的爱，弥补你曾经所承受的痛苦。除了这件事，你想要的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成悦天坚持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海菱。”

        黎美溪再次被惹恼，语气也不再柔和，说：“任何一个正常的异性都可以，就她不行。你看林宇阳，他就很好啊，优秀、帅气、懂事又上进，我很满意。”

        “我只要海菱。”

        心被伤透的黎美溪现在已无计可施，便失望透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成悦天见家里又是一片无言的寂静，这种感觉令他十分的压抑，于是她也出门散心了。

        午后，丈夫和女儿还没有回来，黎美溪红着眼眶独自站在二楼客厅前的半弧形阳台上思索。见林宇阳从她家的围墙外经过，她的嘴角向上扬起，心里冒出个想法。黎美溪大声喊住了林宇阳，把他请到了家里。黎美溪对他说：“小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呢？”

        林宇阳知道黎美溪不能接受海菱，从他和成悦天一起搬回家住的时候就知道，所以他自然不能告诉黎美溪她的女儿现在正和海菱在一起。他随意编造个谎言，说：“呃……我早上看见她气势汹汹地往城郊公园的方向去了，应该是去那里散心了吧”

        林宇阳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眼睛也在东瞟西望，手掌很不自然地在大腿上来回摩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黎美溪自然也知道，她说：“宇阳啊，你是个好孩子，撒谎的事你做不来，别骗阿姨了，她在那个女孩那里对不对？”

        林宇阳想起海菱的护工是黎美溪请的，那她必然对海菱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确实不应该撒谎。见谎言被戳穿，他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黎美溪洞察一切的眼睛。黎美溪突然又问林宇阳：“宇阳，你一直喜欢我家小天对不对？”

        林宇阳被长辈如此一问，囧得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阿……阿姨，这个……我……”

        黎美溪说：“好好的怎么话都不会说了，你是喜欢我家小天对吧，阿姨是过来人，看得出来。”

        林宇阳抿了抿嘴，只得鼓起勇气承认：“是的，阿姨，我喜欢天天，可天天她……”话音还未落，黎美溪打断了他，说：“那你们结婚吧。”

        “啊？”林宇阳被惊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张口结舌地说：“这……这有点太突然了。”

        黎美溪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林宇阳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哦，对的，你们还没到年龄，不过也快了，那就先订婚吧。”

        “阿姨，不是这个原因，而是……”

        黎美溪又打断他的话，说：“你不想和小天结婚吗？你不是说喜欢她吗？你不想和她在一起？”

        林宇阳颇为严肃而认真地回答她，说：“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这是天天的真实想法，我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可这如果是您自己的意思，那我暂时就不能答应，因为我不想逼她，更不想她不快乐。”

        黎美溪意味深长地说：“你不用担心，这事只要你同意了就行，小天那边，我自会有办法。小天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阿姨，感谢您的厚爱，可这件事非同一般，我们在这里做决定，这样真的好吗？您还是和天天商议一下为好。天天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她目前是不可能接受我的，而我也从来不想逼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我只要能在她身旁陪着她，守护她就满足了，其余的我也不多做他想。”

        “你呀，还真是个傻孩子。”

        这时，大门被推开，成悦天刚好回来，林宇阳生怕刚才的对话被她听到，脸红耳赤地对黎美溪说：“阿姨，天天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黎美溪微笑着对着林宇阳点点头。林宇阳起身时无比尴尬地瞥了一眼成悦天，然后急匆匆地出门了。成悦天虽好奇林宇阳和自己的母亲在谈些什么，以至于他面上的神色如此慌张，但她不还想和母亲和解，也不想主动向母亲问询，于是脸上依旧摆出一副不悦地表情，接着拐上二楼踏进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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