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衫老者

然而这个门派的规矩繁多，其中最为严苛的一条便是门内女子一律不得与男子亲近，一旦违背必遭处死。据说这条规定源于这位女子曾经遭受过挚爱之人的背弃，因此悲痛欲绝，并立下如此戒律。尽管这些传说动人心弦，但情感之事对于修行者来说，本就无需理会太多。单论那部鬼魅秘籍，乃是这位女子倾尽毕生心力所撰写，汇聚了她一生的绝学技艺。但凡得到这部秘籍者，便能成为鬼魅派的掌门。
  再说到这鬼魅派，成员皆为女性。除了创立宗派的那位因心碎绝情、将天下男子视为负心汉之外，还有另一层深意蕴含于传说之中——这位创立门派的女子洞察天下局势，认为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主宰世界，如今鬼魂领域兴盛，武道逐渐衰落，红颜美女正好借此良机与男子一较高下，争夺霸权，统治灵魂梦境。正因如此，该派弟子尽皆为女子，目的就在于要与男人们一决雌雄。
  观当今世界，唯霸气纵横者方能称霸江湖、笑傲于魂梦大陆之间。而能够担此重任者，唯有龙庭、鬼魅岛以及鬼魅教三方而已。其中，鬼魅教派作为鬼界翘楚，自然实力超群；而鬼魅岛则处于鬼界与武林之间，兼收并蓄了两者之长，独树一帜。在众多武林门派之中，则以龙庭为首。正所谓：“武者龙庭，天下独尊，鬼魅未现，谁敢称雄？”此言道出了龙庭当年的赫赫威名。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武者势微，龙庭虽然依旧高傲，但面对如日中天的鬼域势力，尤其是与其齐名的鬼魅派相比，其“天下第一”的称号逐渐黯淡无光。所以，尽管只是传闻，但鬼魅派企图一统魂梦江湖的野心并非空穴来风。
  且说这鬼魅岛，近来在魂梦大陆中还发生了一件更为有趣之事......此时夜幕降临，客栈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而这位老人的谈性丝毫未减。稍作歇息后，他便再度开口，讲述起这段奇闻异事来。
  只听这老者继续道：“这鬼魅岛远离中土，名气虽大，具体坐落何处，魂梦上真正知晓的人却极少。据老朽所知，鬼魅岛上真正厉害的人物有三个，一个是鬼魅岛岛主燕苍龙，天下功夫谱排名第二。只是行事颇为怪异，魂梦人称”鬼魔“，另一个是岛主女儿燕飞蝶，年纪虽轻，鬼域技艺样样精通，，有一外号叫做”飞蝶仙子“。这三人之中，我最佩服的当数鬼魅岛少岛主笑浪儿，倒不是因为其功夫高强。功夫高强的人见的多了，却不见得佩服。郑少侠行事做人上，却最让老朽佩服，也因为其行事之风，魂梦大陆朋友都送了他一个外号作“笑浪客”。
  “大家大概都没见过这笑浪儿郑少侠吧，老朽虽闯荡魂梦几十年，却也仅仅见过这位郑少侠一面。只是这一面，老朽却永生不会忘记”。说到这里，那青衫老者不禁脸露微笑。
  “却说三年前的一天，老夫因一件道上的事路过望月城，在望月城城内小憩时，又遇到那死对头来死缠烂打。今日说来，老朽仍觉汗颜，其实那也不叫什么对头，只不过是因为平时的一点事渐渐积怨，到最后终于反目成仇，加上那对头是个火爆性子，十余年来，见面就斗。”
  “而那次望月城之遇情况更为严重，若非郑少侠那日刚好路过望月城并出手相救，恐怕今日老夫和那位对头早已奔赴死亡了。”说话之间，这老者似乎有无限悔恨和害怕之意，想那次望月城之行的确甚为惨烈，以至这老者如此后怕。
  过了一会儿，这老者缓缓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犹记得那日我刚刚抵达望月城，正行至一个三岔路口时，我那死对头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嘴里还大声说道：“哈哈，你可算是被我给逮住了，我看你这下还能躲到哪儿去！”
  说话之间，他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动手。当时的我根本来不及仔细思考，眼见他如此这般蛮不讲理，心中的怒气也瞬间上涌，于是便和他交起手来。
  我与这个对头的武功其实均是不相上下，旗鼓相当的，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打打闹闹十余年的时间，至今也仍旧没有分出个胜负来。
  我俩你来我往，正激战得如火如荼、难分难解之际，四个蒙着面的人突然自四面的小道中闪身出现，并且迅速地围拢了过来。他们没有说一个字，抽出佩剑便朝着我俩刺了过来，每一招每一式均是致人于死地的狠招，分明是想要将我们俩置于死地。
  当时，我俩惊得呆住了，稍稍一个疏忽，各自都受了三剑之伤。
  我俩见到有人围攻，尽管彼此之间原本存在嫌隙，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于是立即并肩作战。然而，由于先前遭敌人暗算，我们的功力已经大大减弱，再加上那四个人的武功也甚是出奇地高强，争斗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俩均感觉渐渐支撑不住了。
  再继续争斗了几个回合，我那死对头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而我更是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眼看着转眼间就要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死在这望月城之地了。

  突然间，听闻一阵悠扬的琴声由远及近传来，声音由小慢慢变大，缓缓地向我们靠近。我聆听着这琴声，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在陡然之间变得强大了许多。再看我那对头时，他似乎也功力大增。
  我当时心念一动，想到可能是哪一路的高人来到了这里。有了支援，我的斗志陡然高涨起来，刷刷刷连出三剑，由防御转为进攻，向着那四个蒙面人逼迫过去。我那对头也同样反守为攻，一同攻了上去。
  正斗间，琴声突停，随即闻得一声长笑，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四人打二人，可不太公平啊”
  顺着声音看去时，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年轻人。
  只见这位年轻人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身着一身雪白的衣服，怀中抱着一把黑色的古琴，正朝着这边面带微笑。
  激烈的打斗即刻停歇了下来。那四个人见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之人，于是便不将其放在心上，其中一个人说道：“不要多管闲事，赶快滚开。”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呵呵，还挺霸道的呢。”
  另一个蒙着面的人说道：“那又怎样，再不离开的话就连你一起杀掉。”
  “脸皮还真是够厚的嘛，也难怪要蒙着脸了，哈哈……”
  “你……再不离开你就没有机会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偏偏不走，倒是要看看你们这几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能把我怎么样。”大哥，别跟他啰嗦了，一起将他干掉得了。”
  “呵呵，来呀。”“找死！”话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个蒙面人已如旋风一般疾速扑向这位年轻人。
  却见这年轻人仍旧是笑嘻嘻的说道：“哎哟，来真的啊。”眼看着这蒙面人手中的长剑就要触及到这年轻人的胸口了，就在这一刹那，琴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只见那年轻人脸上盛着笑意，一手把琴，另一只手却没有抚琴，而是在琴尾轻弹了一下。
  只一瞬间，那蒙面人便似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另外三个蒙面人见同伴尚未和那年轻人交手，便被一招制住，略一愣神，三人合身扑向这年轻人。那年轻人却仍微笑，只听他道：“啊，脸皮真厚，围上来啦”，说话之间，中指一点，三人突然顿住，再也动弹不得。
  说也奇怪，我听那琴声，却倍感心旷神怡，毫无丝毫杀气。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只见那年轻人收起古琴，上前拍拍那四人的肩膀，笑道：“四人定身功夫当真了得”，说着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一瞬间有多快？一瞬间这年轻人的手指敲了这古琴四百八十下，每一下点了蒙面人的一处脉门。也就是说，这四个蒙面人根本就没有避让的机会，当然，更不会有反击的机会了。
  这当然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因为我的眼睛当时根本看不清笑浪儿的手指动了多少下，只觉电石火花之间，四人全被制住。
  当时这位年轻人朝我俩走了过来，，掀起我俩的袖子看我俩的伤势。看的一会，脸色突然一变，口中道：“龙家剑法？”顿了一顿，忽急朝我俩道：“你们中了那四个奸人的剑毒，快坐下运气封脉门，不然来不及了”
  我俩吃了一惊，这时这年轻人又道：“好狠毒的剑法”我两一听，知道事情不妙，忙坐下运气封脉门。
  我当时一运气，只觉胸口郁闷心躁，心神不安，想我修行几十年，这等事却是头一回。这毒药这等厉害，当时为师还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那年轻人见这场面，知道毒药厉害，解铃还须系铃人，忙转身欲从那四个蒙面人那里要解药。这一转身，一桩意想不到的事却又发生了。
  那四个蒙面人竟突然之间不见了，只这一会儿功夫，居然就在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太离奇了。
  这白衣青年双足离地，四处纵跃之间，却哪里见那四个人的影子！
  我此时只感觉自己渐渐变得无力，尽管竭力勉力地去运气，却还是没有办法冲破那好几处关键的大脉。真没想到，为师我纵横江湖几十年，如今却要丧命于这一伙连来路都不清楚的蒙面人的剑下。
  我如此这般一想，于是便对着这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人总归总是要死的，年轻人啊，你也不必再如此费心费力了。”
  接着又转头，带着满脸感慨的神情对着我那对头说道：“真的是令人难以想象啊，我们打打闹闹、争争斗斗了长达十几年之久，到了最后竟然要死在其他人的剑下，这世间的事情着实是难以预料啊！”
  “哈哈，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还是要和你继续争斗下去。”伴随着这一笑声，十几年来的嫌隙在瞬间尽皆消散。人生就如同一场梦境一般，整天杀来杀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到了最后，都只不过会变成一堆毫无生气的枯骨罢了。
  哎，这些原本浅显易懂的道理，只有在临近死亡之时才会被想到，枉费我活了几十年的光阴，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参悟透彻。

  却说这位身着白衣的青年听闻我如此这般一说，急忙说道：“两位大师，切切不可灰心丧气呀，必定是会有办法的啊。”
  只见他稍稍略作一番思索，紧接着又说道：“两位大师不妨试着再运转一下气息，看看我是否能够帮助你们打通这脉门呢。”我俩那时也没有过多地去思考，依照他所言重新运起了气。恰在这个时候，那阵琴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而这时的琴声却已然一改方才轻灵的曲调，忽而厚重如铁，忽而轻盈似羽，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婉转，忽而汇聚千军万马之势，忽而犹如细流汩汩之声，千种音符、万般旋律，一同奔流而出。
  而我的脉门竟然伴随着这充满韵律的音律逐一被打通，我那对头同样也是眉头舒展，想必他的脉门也正在逐一解开。一路行至最后一关，眼看着即将大功告成。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不管使用怎样的方法，这最后一关，却是怎么也无法冲破了。
  凭借为师的经验来看，这毒药恐怕最为毒烈之处就在这最后一处脉门上，唯有得到解药，才能够得以冲破。再看那白衣青年，他的额头汗水如同水柱一般流淌而下，头上的蒸气如同雾气般腾腾升起。
  我的心里猛然一惊，随即领悟到这白衣青年正在拼着自己的性命来拯救我俩。我又何德何能，值得这位青年如此舍命相拼呢？只苦于当时正在运气的紧要关头，实在无法开口说话！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响，琴声骤然中断，抬起眼睛看去时，这白衣青年已然倒在了地下。
  虽说还有最后一关未能打通，但因为得到了这白衣青年的相助，体内的真气已经几乎恢复到如同平常一样了。我略微愣了一下神，连忙起身扶起这白衣青年，并掐住他的人中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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