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山雨欲来

老婆婆的面庞上弥漫着一股坚毅之色，她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老身才不相信他创立了金光教之后，在开教大典如此重要的日子里，竟然会不亲自前来主持！你快快如实告诉我，他和他的夫人现在究竟身处何方？”
  “他老人家若是不在此处，那便是真的不在，我怎会在这天下众修士的面前欺骗您呢？”
  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那几颗缺失的牙齿清晰可见，她缓缓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哥儿自然是不会欺骗老身的了。只是老身……”话到此处，她突然间变得异常沮丧：“……我不远千里，历经千辛万苦才赶到吕梁山来，可如今却连一句话都问不到，这岂不是白白跑了一趟吗？唉……”说话之时，她不断地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这局面当真令人意想不到，原本风起云涌、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突然间烟消云散，天空放晴。只见那白发老婆婆转身离去，一切便又恢复平静，众多修士皆深感失望。然而，狄叔平心中却有着不同的念头：“吕梁山可不是寻常之地，岂能任由他人随意来去？”说时迟那时快，他右手虚空一抓，直取白发老婆婆的右肩，口中同时喊道：“婆婆请留步！”
  他话音未落，手已先至，老婆婆缓缓转过身来，正待开口，却听到台上另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怒喝道：“金光教难道就是这样待客之道吗？”出声之人正是滴山派掌门人华心亭。
  众人只见到狄叔平和华心亭两人似乎都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但并不知晓狄叔平此举乃是暗施偷袭。此刻听得华心亭当面揭穿，不由得对狄叔平这种无礼行径心生厌恶！
  实际上，狄叔平并没有想要偷袭白发婆婆的意思。他只是想出其不意地试探一下白发老婆婆是否懂得武修功法以及功法达到了何种程度？因此，他出手时非常谨慎且有分寸。然而，令他猝不及防的是，华心亭竟然中途对他发掌阻拦。尽管这一下他并未吃亏，甚至还略占上风，但也难以收场。听到狄叔平这样一喝，他的怒火更是被激发起来，立刻沉下声音冷笑道：“你不必故作恩惠来讨好我，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有你好受的！”很明显，他已经愤怒至极。
  华心亭原本准备反唇相讥，这时白发婆婆突然插嘴问道：“小哥儿叫我回来，难道是要告诉我你师父现在的去向吗？”
  狄叔平本来就有意将她留下来，于是便说道：“在下虽然不知道家师目前身在何处，但他老人家应该会在几天内归来。婆婆不妨在本教多待两日。”
  白发婆婆缓缓说道：“老身实在不愿与那些终日里摩拳擦掌、好勇斗狠之人共处一室；既然如此，那老身就先歇息几日，过些时日再来拜会令师吧。”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准备离开。一旁的甘草连忙开口说道：“婆婆您所言，想必并非是吓唬我们这些后生晚辈的。只是如果我师兄妹不能代替家师们留住您这位贵客，日后一旦被追问起来，晚辈们恐怕连您的尊姓大名以及会面的缘由都说不上来。到那时，家师定然会勃然大怒，即便不立刻将我们处死，只废去我们一条胳膊或是半条腿，婆婆您难道能心安理得吗？”
  白发婆婆听后微微一笑，说道：“哈哈，原来这位小姑娘竟然也是卜教主的得意弟子啊！至于你跟随你师父所学的武功修炼法门究竟如何，老身并不太清楚，但单就凭你这张能把人哄得团团转的巧嘴，可是完全不输于你的师娘啊......”
  甘草闻言，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插嘴道：“哎呀，婆婆您误会啦，她才是晚辈的师尊呢，可不是什么师娘哦！”
  白发婆婆低声道：“哦，原也难怪！你如此这般拐弯抹角说了半天，难不成是想要老身道出姓名以及前来会见你们两位师尊的来意？”
  狄叔平道：“在下只是希望您能在吕梁山小住几日，以免在下日后陷入两难的境地。”
  白发婆婆忽然面容严肃，颤抖着声音沉声道：“如果要让老身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倒也并非难事，但若要老身留下，那可就违背了我的意愿。不过，老身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你们师兄妹执意强留，无需你们亲自动手，只需随便派遣一名弟子出手，便可达成所愿。现在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们只要说一句话即可。”
  群修不禁大失所望，心中暗自思忖：“搞了这么久，结果却是借着咱们的面子来给她撑腰！”
  然而有些人的想法却并不相同：“这只不过是她的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罢了，由此可见，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之人。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何要如此故作姿态呢？其中必有缘故！”
  每个人的想法各不相同，但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没想到，甘草却立刻接口说道：“如果您愿意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万一被家师们责怪下来，晚辈也好有个交代。您还是说出来吧！”

  白发婆婆抬起头看了甘草一眼，突然又低下头去，悠悠地说道：“我本来并不想在天下英雄面前说出这个秘密。既然你们师兄弟姐妹一
  群修一听说是秘密，又听说她已经探寻了将近五十年，都觉得事情很不寻常，不禁大感兴趣起来，纷纷将目光投注到这位白发婆婆身上，凝神静听。
  甘草和狄叔平相互看了一眼，狄叔平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毅然说道：“这两个人就算我不知道，我师傅他们肯定也知道，您说好了！”
  白发婆婆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异常凝重的神色，她压低声音，沉沉地问道：“你们师兄妹平日里可曾听令师们提起过‘厉无双’和‘卓三畏’这两个人？”
  这话一说出口，群修之中那些年长一些、对魂梦路典故比较熟悉的人听闻后，顿时心头狂震：“这两位成名已久的前辈竟然双双失踪了……”
  那狄叔平和甘草听闻此言，心脏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剧烈跳动不止。与此同时，脑海中闪电般浮现出师父们那副威严凌厉的神态：“绝对不准你们两个人向任何人提及关于‘厉无双’和‘卓三畏’的任何事情！哪怕有人询问，你们也要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模样。如果胆敢违抗命令，立刻处以酷刑！”这些话犹如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二人不禁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确实没有从师父那里听说过此事。”
  甘草脑筋灵活，口才极佳，迅速将话题转移到别处，轻巧地避开了关键问题，试图用询问对方名号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她微笑着问道：“晚辈见识浅薄，实在不曾听闻过这两位前辈的大名。能否请教一下您的尊称呢？”
  白发婆婆听后，悲凉地叹息一声：“我这个名字已经将近五十年无人问津了，说了你们恐怕也不认识，还是算了吧。”
  甘草连忙赔笑着劝道：“若是您不肯告知，晚辈们又该如何转达给他人呢？”
  群修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位白发婆婆的来历，于是纷纷竖起耳朵倾听着。只见白发婆婆缓缓说道：“烦请转达令师，老身名叫靳绿君。五日之后，我会再来询问卓、厉两位的下落。暂且先告别了。”
  甘草心中暗喜，他猜测靳绿君这个人果然没有修炼过武修功法。他立刻转过头去，对台上的四位路招讨使之一的东路招讨使下令道：“那就有劳张招讨使代替本教恭送贵宾。”
  站在台上的四人之中，其中一人迅速领命，纵身跃下高台，引领着那位白发老婆婆缓缓离去。
  在场的众多修士中，除了极少数了解事情始末的几个人外，其他大多数人都因为白发老婆婆的突然离开而感到十分扫兴。
  就在那白发婆婆的身影刚刚消失之际，华心亭立刻大声喝斥道：“现在贵宾已经离开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拖延下去？”
  狄叔平目光凌厉，脸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煞气，阴森森地笑道：“阁下难道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就不必再等待了！请出招吧！”
  华心亭的眉毛微微扬起，正准备动手时，忽然看见匡百度闪身来到狄叔平身后，压低声音，凑近狄叔平的耳朵说道：“大先生，请您高抬贵手，在陈姑娘面前恐怕不好交代啊！”
  一提到“陈姑娘”，狄叔平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娇艳欲滴、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形象，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匡百度轻声说道：“这里头大有文章，我们要投鼠忌器啊！”
  狄叔平听后不禁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们两个人都是运用内力将声音凝聚成一条线进行对话的，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华心亭，也只能看到他们在交谈，但却无法听清具体在说些什么。至于台下的众多修士们，自然就更听不到了。
  华心亭三番两次被搁置不理，心中的恼怒已经到达了顶点，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狄叔平，你到底敢不敢打了？”
  狄叔平听到华心亭的怒喝，停止了与匡百度的耳语，皱起眉头说道：“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出招吧！”
  华心亭见狄叔平终于回应，便不再多言，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身上前，同时右手猛地挥出一拳，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狄叔平的左胛。
  狄叔平见状，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华心亭的拳头。紧接着，他迅速挥出右拳，如疾风骤雨般朝着华心亭的左胸攻来。这一拳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然而，华心亭似乎早已料到狄叔平会有此一招。只见他不慌不忙，左手轻轻一牵一引，将狄叔平的右臂引开。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如同闪电一般穿过狄叔平的左臂下方，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斜斜地朝着狄叔平的左前胸猛撩而去！
  这套拳法正是灵越派早年引以为傲的绝学——蝴蝶穿花拳。此拳法讲究的是动作迅捷、灵活多变、招式巧妙，往往能够在敌人意料之外给予其致命一击。此时的华心亭，将这门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狄叔平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见识有限，他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狡诈的打法？顿时吓得一大跳，急忙纵身向后狂退！
  左边这巧妙的一击，总算被他躲开了，但是由于事发突然，而且他只顾着后退躲避，攻击出去的右臂，却被华心亭顺势一牵一引，五指反搭过来。要不是他反应迅速，身手矫健，恐怕会被华心亭一把抓住。
  即便这样，他的右腕也被华心亭的指尖划出了几道鲜红的痕迹，隐隐作痛。年轻人大多气盛，狄叔平在受伤后，早就把匡百度刚才对他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刚站稳脚跟，突然反身扑上来，“唰唰唰唰唰唰”，一口气连攻了七招！
  这七招一式比一式更快，一式比一式更狠，真可谓是热火朝天，越来越猛！
  华心亭使出毕生所学，竭尽全力抵挡着，时而接招，时而退让，艰难应对了六招。当对方施展出第七招“阴阳开合”时，他顿感左右受到限制，无法有效地应对。眼看着攻来的双臂如同乌龙绞柱一般直逼而来，自己已陷入绝境，唯有死路一条，华心亭的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台下的众多修士目睹此景，无不大惊失色！狄叔平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但其功力和招式却已颇具火候，华心亭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忽然听到匡百度高声喊道：“投鼠忌器，请大先生手下留情！”
  狄叔平闻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清丽脱俗、美若天仙的倩影，心中不禁陶醉其中，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冒犯这位佳人。于是，他硬生生地将原本要击中对方身体的双拳，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其中一拳顺势滑向缝隙处，另一拳则化为指法，点向胸前的“膻中”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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