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翌日
天刚刚蒙蒙亮，阿浊就已经兢兢业业的早起去书房练字了。
一夜没有怎么熟睡，都是浅眠，都是一些刀光血影、光怪陆离的梦境。她干脆起身，穿戴洗漱完毕之后径直去了书房，伏在她的小几上抄写经书静心。
“姑娘，您可让老奴好找！”
孙婆子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练字的阿浊，但她的脚步停在了书房台阶之下，并没有进来的意思。
好轻巧的步子。
孙婆子在说话之前，阿浊并没有听见任何的脚步声，她虽然没有顺风耳，但是因为常年在黑夜中行动，听力早就比一般习武之人灵敏数倍。
微生家真是卧虎藏龙，仅是一个婆子都不简单。
阿浊起身笑着对孙婆子行了礼，心里涌过了万般计较。
“这位婆婆，不知找奴婢有什么事情？”
“姑娘”、“您”可不是能随意乱喊的，她一个刚来几个月的小丫头，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担上这样的称呼。
孙婆子却侧身避过了阿浊的行礼，不动声色间把她从头到尾大量了一遍。虽然她眉目间都显露着慈善可亲，但眼神如炬，像是能把她看穿一般。
“今早贴身服侍大公子的丫鬟不知怎么的，竟笨手笨脚的打翻了铜盆，让大公子发了火。”
孙婆子笑眯眯的看着阿浊道：“奴婢听说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可做事再妥帖不过了。就向公子提议，不如让姑娘兼了这份贴身服侍的活计，公子也允了。”
阿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明明昨晚微生葭兰还因为她还“调戏”他生气来着。不过她也是难以想象，宛如空中霁月的微生大公子，被人伺候穿衣洗漱是怎样的光景。
会不会是红着耳朵但又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
如果是的话，这份活计倒是甚合她的心意。
于是，她笑着说：“是奴婢的荣幸。”
孙婆子道：“那姑娘快些去吧。”
嗯，嗯？
堂堂微生大公子也会因为这点小事闹脾气不起床吗？
孙婆子注意到阿浊嘴角上扬又压了下去这个小动作，但是她也不准备为大公子多做解释。她一想到夫人严厉的措辞和那些伤人心的话，还有大公子从小到大孤单的身影，就忍不住的心疼。
今早，大公子出人意料的叫了婢女服侍洗漱。别人或许没有看见，但是孙婆子看到了他在婢女端盆时候的小动作，然后婢女就失手打翻了铜盆。
大公子：“咳咳，孙婆婆，屋里的婢女也太毛手毛脚了些。”
孙婆子瞬间来了精神，不自主挑眉，道：“依公子的意思是？”
“我书房里新来了一个小婢女，瞧着挺稳妥的，书房当值也是闲差，不如把她调过来。”
孙婆子立马道：“公子亲自发话，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确实没有问题，她现在也不管什么门第之见，只要大公子觉得喜乐，哪怕只是一个婢女，她就愿意给她捧着。
书房里微生葭兰的房间并不算太远，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孙婆子笑眯眯的在房门口停下了，目送阿浊进内后十分自然的把门合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奇怪。还未来得及深想，屋内的一股沉香木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阿浊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被大公子衣服上染得味道给包裹住了。
真是很好闻的味道。
于是，她大方的放纵自己沉迷了一刻
微生葭兰斜倚在床上，只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没有束发，墨发柔顺的披散在腰间，他正卷着一册书在看。
“好看的不像人。”不由的，这句话在阿浊的齿间流转了一遭。
“你说什么？”清冷的嗓音冷不丁冒出来，大公子身子微微挺直，视线已经从书卷上移了过来。
阿浊暗叫不好，自己怎么不小心说出来了，那句话听起来确实不尊重极了。
她眨了眨眼睛，狡黠道：“奴婢是说大公子实乃天人之姿，不似凡间人。”
微生葭兰把书丢在床侧，声音有些冷：“你倒是惯会狡辩的。”
阿浊机灵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略带讨好的上前，道：“奴婢为大公子梳洗更衣吧。”
大公子瞥了她一眼，不为所动道：“先换药。”
阿浊苦笑，不知是不是昨晚逗弄狠了，今日的大公子尤其的冰冷和不配合，完全没有她先前想的那种乖乖的任她摆布的感觉。
她俯身准备看一下他的伤口，发现上面的纱布已经换过了，不是她昨晚系的蝴蝶结。
是大夫换的……还是他的贴身婢女换的？
也是，大名鼎鼎的微生家大公子，又不是她这样从小糙到大的杀手可以比拟的。佳人在侧、添香自然是少不了的，她侍墨的位子，不就是在先前那位爬床之后得来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儿，浊衣觉得胸前堵着一口闷气，就像是自己私藏的玉娃娃被别人偷走了一般。
她开始解纱布，也不知那个换药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打了一个死结，她摆弄了半天也没有解开。本来就觉得心里不痛快，现在愈发有些气血上头。
“解不开？”微生葭兰注意到小婢女的额头上出汗了，而且眼底还有一丝泛着怒意的委屈。
阿浊抬起头来，翁里瓮声道：“这是谁给您系的，奴婢是没有办法解开，不如让这个给您换药的人来帮您吧！”
解不开纱布就生气了？明明之前撵她的时候还粘着他不愿意走。
不过，这话他怎么听着有一股子酸味儿。
“昨晚沐浴的时候我自己换了药，既然解不开就剪了吧。”大公子淡淡的道。
是他自己换的药？
阿浊心里堵的那股气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小婢女换脸的速度十分之快，眉眼弯弯的，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她从床头已经准备好的药箱里找出了剪刀，手起刀落就将纱布剪断。拿起药粉，仔细的洒在了伤口上。照惯例，她边上药边轻轻的在伤口周围吹气。
微生葭兰的眼尾又微微的染上了红色，他觉得这样不成体统的，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却又迟疑着没有说出口。
“大公子觉得疼了和奴婢说，千万不要忍着。”阿浊取了纱布，双手从他的腰后缠绕了起来。
她手很轻，动作也满慢，好像特别怕弄疼他。
从来没有人让他不要忍着疼。
他缓缓低头，闻到了她衣服上皂荚的气息，很干净也很温暖。
“那你轻一点。”他的声音微哑。
阿浊的小指一颤，她的动作愈加轻柔：“好的。”
“大公子下次不要再受伤的时候沐浴了，不然伤口会恶化的。”她看见那道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了。
他知道这样显而易见的常识，但是每次受伤他满身都是血。他受不了只是单纯的擦一擦，换一身衣服。
那样很脏。
阿浊好像看出了他不喜血腥，道：“您今天要是想沐浴的话，奴婢可以帮您。”
微生葭兰沉默的看了她良久，却没有回答，而是道：“三日后就是夫人的生辰，你三天之内就在书房抄书，其他的事情先放下。”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发现大公子变得不好欺负了。
于是应：“是。”
【作者题外话】：俺确实有点拖沓剧情的嫌疑
每次真的是一撩公子就停不下来。
下一章开始开始走剧情。
最后，谢谢宝子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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