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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谁家年少足风流


举办宴会不过是刘氏和秦氏心血来潮的举动,为的也不过是显摆一下自家的女郎,她们也没想到竟能惊动整个县的人。

        不过在闺中时候每次参加宴会都能让一众精心打扮的女子能恨得咬碎牙齿,嫁人后更是让一众人羡慕的两人,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那些曾经在闺中要么被秦氏要么被刘氏压过一头的女子,如今虽也儿女俱全,可总也有这样那样的一些原因,比起刘氏、秦氏日子过得不那么美满。

        流言传得久了人们都信以为真,自信得以为自家女郎胜过刘兰芝,秦罗敷良多,各个都打算在秦刘两人的宴会上狠狠的打脸两家女郎,一血前耻。

        庐江府里的衣裳首饰是得不到了,家有余财的人家,被自家的夫人女郎催着去郡里的店铺订衣衫首饰,力求能在宴会上压别人一头。

        众人都摩拳擦掌,不厌其烦得挑选着各色衣衫首饰,预订了几家手艺最好的妆娘,甚至比当初出嫁时还要更加仔细。

        刘氏秦氏兴致勃勃的打算迎战庐江府的各家夫人闺秀,仿佛又找到了在闺中参加宴会时,那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这天一大早刘兰芝就被唤起来,难得没有发脾气,任由刘氏细细给她打扮。

        女子比得无非是家世、容貌、衣服首饰甚至以后还有夫君跟子女。

        在她的人生中已是到达了顶峰,若是儿子再争点气,说不准会更近一步,如今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儿子的亲事已经说好了,只等着给刘兰芝定亲,虽说跟秦家交好,毕竟不知道秦家郎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趁着这次宴会定要好好物色人选,听说焦家郎君就很是不错可以看看。

        刘母心里想着,手上可没有停,不过片刻就给刘兰芝挽好了一个发髻,只斜插了一只流苏簪子,额心贴了桃花花钿,面容上没有多做修饰,看起来反倒是把眉宇间的艳丽压下了几分,显得颇为大气。

        刘兰芝向来不喜珠翠满头,如今见只插了一个簪子,心里欢喜多了,时下的人极爱熏香擦粉,务必要做到面如傅粉,香气逼人。每每宴会必定要提早熏香,可毕竟庐江府不算繁华,时兴的东西传不到这里,以至香料极少,若是熏香必定会跟一些人撞上,如此便不大好。

        刘兰芝本想着随意穿件衣裳,刚一动手,便被刘氏制止了,说:“今日不比往常,两年来都没参加什么宴会,若是穿得差了,旁人定会以为咱刘家出了什么变故,必定要好好打扮才是,不过我儿容颜秾艳至极,也不需太过刻意,前些日子给你新做好的那件桃花暗纹的曲裾就好。”

        刘兰芝听罢很是无奈,虽说头上仅一只簪子,看起来简单极了,不过那是当初刘家还没败落时上赐的贡品,传到如今也是难得的珍品,而那曲裾的料子是刘氏亲手织的,本也没有什么,走动时衣裙上的桃花宛如乍然初放,像是能嗅到桃花的香气。

        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簪子,不留意竟摸了一手的头油,知道定是阿娘趁自己不注意抹上的,手一伸,便嘟囔了句:“怎么头油竟是跑到了我头上。”

        刘氏忙拿了块帕子,把刘兰芝的手擦了擦,说:“定是那桂花油见我儿头发又黑又密,想着在我儿头上也能更招人喜欢。”

        刘兰芝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竟不知阿娘是个如此爱说笑得人,一时有些好笑,说道:“若不是阿娘的发髻挽得别致新颖,那头油可来不了。”

        刘氏知道刘兰芝素来不喜往头发上抹头油,若是普通的宴会,随随便便就去了,可这次不也是为了以后的亲事着想,自然要在意许多,见刘兰芝没有再多说,知道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自己便开始翻箱笼要好好打扮打扮。

        秦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秦罗敷素来貌美,本也不需要多在意什么,只照着往常那样就好,秦家自己就有一片桑林,又养了好些蚕,每年绸缎衣裳都穿不尽,平日里的穿着都算得上是极好的,如今不过是晒得肤色不那么白皙,就被秦氏硬要求着穿身好衣裳,秦罗敷也很头痛。

        秦氏现在秦罗敷的盛衣裳的箱笼前,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边指使着小丫头把所有当季的衣裳都捡出来,边说:“怎么就这几件衣裳,还都是以前出门的时候穿过的。”

        其实,庐江府说不上有多繁华,寻常女儿家有一两件能出门穿得绸缎衣裳已经是数的上的人家了,也没有那些什么宴会的衣裳只能穿一次的条条款款了。虽说是兴起了举办宴会,大多也是为了亲事着想,看得最多的除了家世人品就剩下是不是能干了。不过若是有秦家的家世,秦罗敷其他的也就不那么重要,若是先前除了那些势利的,没人愿意结亲,如今秦罗敷身体大好,消息一放出来,提亲的人定能踏破门槛。

        秦罗敷坐在梳妆台前,目光复杂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狭长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糜丽多情,看人时像是含着情意,平生出许多暧昧,五官秀美,清丽绝伦。

        秦罗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副容貌生的不好,很是郁闷,再加上秦氏还在一旁精挑细选着宴会的服饰,更是恼火,不禁说道:“怎么阿娘还想把我嫁出去。”语气平平淡淡的,不生一丝波澜。

        秦氏在一旁听了这话却是无比的内疚自责,顷刻间泪水就落了下来,背转过身,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挥手叫小丫鬟们出去,才说:“若不是我身子不好,前头几个孩子都没立住,把我儿生的身子骨弱,八字不好,怎累得我儿受这番苦。”说着泪水再也止不住。

        秦氏虽说年岁不小,但养尊处优,保养的好,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的少妇,美人一哭起来让人颇为怜惜。

        秦罗敷纵然是看惯了秦氏这番作态,平日里有一点不合她的心意,立马能拿这些说事,说哭便能哭的出来,知道她极可能作假,还是忍不住心软,连连道歉:“若不是是阿娘看顾的好,我身子也不能大好,阿娘若是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去做好了,我定不会再说什么。”

        秦氏一听这话,喜笑颜开,又把门外的小丫头招呼进来,给秦罗敷换上大红的曲裾,又替秦罗敷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秦罗敷素来打扮极为简单,已经美满非凡,如今盛装打扮起来,直逼得人不敢正视。

        少女长得明媚研丽,眼角含情,像是一幅被人细细描绘的工笔画,却气质冷清,常年不笑,羸弱时,缥缈若仙,一阵风来似要乘风登仙,反倒是把眉间的凌厉淡化了几分,现今身体好了起来,盛装之下透着咄咄逼人的美感,宛若高高在上的仙子,俯瞰着世间众人。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秦罗敷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额头青筋暴起,周身瞬间笼罩上黑气,吓得小丫头们赶紧退了出去。

        秦氏倒是不在意,只觉得哪哪儿都好,秦罗敷的心情不在她的考虑之中,秦罗敷又不能嫁出去,跟刘家双方都有了暗示,趁着还没定亲,这样的宴会是要多举办几次。

        宴会举办的地点实在秦家的一处庄子下,说是刘氏、秦氏两人共同举办的宴会,不过刘氏只是挂个名儿罢了,实际都是秦氏一手操办的,俩人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在闺中时都听过各自的名字,只是相交不多,两年前的那场宴会,两人见面都很开心,也十分有默契,不过几个眼神,就定下个两年之约,两年来私下里有过见面,各自对对方这个未来的亲家更是满意罢了,索性也想让两家的孩子认识一下,秦氏也正好有地方,便不拘是哪家举办的,只想着让众人见识见识两家的亲事多么合适。

        秦氏刘氏早早的带着二人到了秦氏的庄子上,说是庄子毕竟庐江府地方小,也不过是个在山脚的小院罢了。

        四月的天气,暖风和煦,山上的桃花才刚刚盛开,远远看上去,漫山的葱翠被粉色覆盖,微风吹过,桃花飘飘扬扬,下起了漫天的花雨,美得不似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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