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刀笔为桨 泛舟江湖
今天早上晨读的时候，顾小晚早早的来到教室里。
晨读一般都是语文和英语，老顾是教理科的，也来没有什么事做，所以一般这时候不会来。
顾小晚在教室里巡视一圈之后，笑眯眯的来到金少游的桌旁。
“金少游，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读啊？”顾小晚问道。
“我都是在心里默读，这样印象深刻。”金少游回答。
“你的英语书比别人新好多啊。”顾小晚翻了翻在金少游桌上合着的书本。
“我爱惜东西嘛，家里穷，书念完了毕业还可以当新书卖给新生。”金少游奇怪顾小晚怎么没话找话，今天她一定有事。
“少废话，看看这个。”顾小晚把一张彩页纸放在了金少游的桌上。
“这是什么啊？”金少游拿起彩页。
“市里有一个青年书法比赛，在校生可以由学校推送，咱们学校有两个名额。”金少游抬起头望着老顾，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顾低头看着金少游：“其中没有你。”
“哦，那就好。”金少游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替你以个人方式报名了。”顾小晚接着说。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金少游有点急了。
“啊？你不喜欢参加比赛啊？男生不是都很好胜的吗？”顾小晚有些意外。
“又不是打架。你有没有听说过文无第一啊，这种比赛有什么意义？得了第一又怎么样，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获得肯定。”金少游说。
“反正我已经替你报名了，你去试试呗，再说又不要报名费。”虽然金少游拒绝，顾小晚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点也不生气。
津门四高的师生关系都比别的学校紧张。全校当中，也就只有这对师生这么“谈得来。”
因为比起别人，他们更了解彼此。
在全班同学中，金少游是最早认识顾小晚的，那时还不是高中，金少游也还不是顾小晚的学生。
那时新办公楼还没有修，初中部和高中部同一学科老师共用一间办公室。
秃头老谭对着初中时的金少游大喊大叫，金少游转头望向窗外。
“明天把你爸叫来！”老谭训了金少游二十分钟还不解气，最后大叫道。
“不能，我爸去首都开会了，这两天全国都在开会你不知道？”金少游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老谭。
老谭一愣，音调立马小了几分，“···你爸是？”声音都有些发抖。
金少游露出了少年特有的阳光笑容，“我开玩笑的，我爸在家，我这就回家给你叫去，您等着啊。不过老师……刚才你的样子好怂啊。”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全都憋着笑，有一个小小的声音笑出了声，不过她立马就低下了头装做找东西。这个人就是刚分来他们学校高中部不到一年的顾小晚。
其实老谭不是那么小肚鸡肠，金少游和他磕磕碰碰也已经三年了，他其实人不错。
“臭小子，滚，快滚！我都快让你气死了！”老谭冲金少游厌烦的挥挥手。
“不能，您活的好好的，我看见了呢。”
“混小子！我的这个心脏呐，让你气的都快跳不动了。”老谭做了个双手捧心的动作，老谭有轻微的心脏病，动不动就会拿出来表演一下唬唬人。
“祝您永远健康。”金少游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在门外他没有马上走，他也怕真把老谭气坏了，金少游其实不讨厌老谭，他甚至有点喜欢这个老头，可他又忍不住总招惹这个老头···
“谭老师，这个男生是您班上的学生啊？说话挺好听啊~”一个女老师的声音。
“啊？顾老师你是在说反话吗？臭小子说的话跟石头一样，能把人噎死。”老谭的声音很缓和，金少游放心了。
“不是，我是说他说话的声音。他说话的声音挺好听。”
“嘿嘿，不是他说话好听，他唱歌才好听呢，这小子其实是块好材料~琴棋书画，就是不学习！脑子全班最聪明，就是不用功！自己糟蹋自己···哎，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金少游听到这里就走了。因为听到别人夸自己，尤其是老谭，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算是金少游和老顾的初次见面，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金少游从那以后打心底里尊敬老顾，那件事以后再说。
顾小晚之所以会为金少游报名书法比赛，是因为有一次任晓非去门卫取挂号信，老顾也正巧来拿东西。
回教学楼的路上两人就一起走。
“来拿什么？某宝买的东西啊？”金少游先问顾小晚。
“当然不是，我刚考了一个全国联网的证，他们寄证书过来。”金少游和顾小晚说话一向比较随意，顾小晚并不介意。
“这么上进？”金少游边走边拆着他的邮件。
“那当然，为人师表嘛。你呢，你取什么？不是什么不健康的书吧，要是我可要没收了，我毕竟是你的老师。”顾小晚凑过来看。
“去你的吧，我已经过了看那些东西的年龄了。”金少游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本书法杂志，然后径直翻到其中一页。
“原来你在学习书法啊，不错不错。看看人家写的这字，龙飞凤舞，哎，这是什么体来着，写得真棒~”
“棒个屁，谁让他们登这幅来着，三幅当中选了一幅最不像样的。”金少游的脸色有些发黑。
“哎···哎？这字是你写的？”顾小晚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少游。
“哼。”金少游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我再看看。”顾小晚从金少游手上把杂志抢了过去，认真的端详着。
“真的写的不错。我不是很懂，不过我也看得出来，好的东西就是好的东西。”顾小晚大概是想夸夸金少游，但她是真的不懂书法，所以想夸也夸不到点子上。
“行啦，听你一直夸我我还真不习惯。”金少游有点起鸡皮疙瘩。
“你自己投稿的吗？学校知道吗？”顾小晚挺兴奋，又发现了自己学生身上的一个闪光点。
“我才没兴趣投稿呢，是我们家老爷子从我的练习帖中挑了三幅送去杂志社的，没想到他们挑了最丑的一幅。哼，这就是他们的眼光。”
“你的书法是你爷爷教的？看不出来，书香门第啊，你爸爸也会书法吗？”
“书香门第个屁，我爸是市场卖水产的。”
“呃···卖水产也挺好的……”顾小晚没法接话了。金少游的爸爸其实不是卖水产的，但他这个从小随口乱扯的毛病还是时常会犯。
“咦，这里面还有张汇款单，晚上我请你吃饭？”金少游对顾小晚说。没想到被录中还有一千块钱润笔费，这倒是笔意外之财。
“不用了，这笔钱你还是用来孝敬你爷爷吧，没有他给你报名你怎么会被录取。不过你这个人还真被动。”
“恩，也对，从我爸那里买二斤螃蟹给我爷爷送过去。”金少游嘴上继续胡扯。
也是，是该送老爷子点东西，送他什么呢？去文玩市场买一对核桃？
这大概就是顾小晚替金少游报名的原因，她知道金少游凡事都比较被动。其实顾小晚真是个很好的老师，也是整个津门四高金少游唯一认可的老师。
“金少游，你也练过书法啊？我怎么不知道？”顾小晚和金少游说话时文艺委员夏可可凑了过来。
“什么事还都得让你知道了？大人说话呢，小孩一边去。”金少游冲夏可可摆了摆手。夏可可比全班都要小一岁，这句话全班谁都可以对她说。
“哦，对了。夏可可也参加了这次比赛，是学校推送的两个名额之一，不用参加初赛。”顾小晚微微一笑。
“学校推送她都不推送我？这么看不起我？”金少游其实根本不想参加，这么说就是故意气夏可可。
“夏可可同学可是办过个人书画展的，你们俩要多多互相学习。”顾小晚说。
夏可可是个标准的富二代。老爸有钱又没有什么文化，自然希望子女多学些附庸风雅的技艺。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爸出钱给她办了个人书画展，免费进场还送矿泉水，就这样也没几个人进来。听说她最近又在学钢琴。
金少游看着夏可可，“这次比赛是你爸赞助的吗？”
“不是啊。”夏可可没有反应过来。
“哦，那你没戏了。”
“金少游，你什么意思！？”夏可可脸气的通红。
顾小晚笑着摇摇头：“金少游，就是因为你这张嘴，我从来不担心你早恋。你四十岁之前能娶上媳妇儿就不错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高中不毕业就傍个富婆给你看看。”金少游顶嘴道。
这天晚上金少游把赵雪阳带回了家。
中午的时候他们俩在电玩城把身上的钱全花光了。他俩最近刚学会打鱼，一时没刹住车。
赵雪阳晚上都是自己管自己，没钱只有饿肚子，金少游只好把他带回家来蹭饭。
金少游的爸爸在家时也从不反对金少游带同学来家玩，不过金少游也只带过赵雪阳在内的极少几个人回来过。
金少游上网点了外卖，又去冰了几瓶啤酒。赵雪阳今晚不走了，就留在他家过夜，刚好晚上一起看球赛。
“来，打两盘拳皇吧，赢的人睡沙发，输的人今晚睡地上。”金少游扔给赵雪阳一个手柄。
“怎么不睡床上啊？”赵雪阳奇怪。
“我的房间有蟑螂，刚喷了药。”金少游撒了个小谎。
赵雪阳看着金少游挂在墙上的“刀笔为桨泛舟江湖”几个字发出了感叹。“没想到你真的写得一笔好字啊，怪不得我老婆那么欣赏你呢。真羡慕你。”
“你是光看贼吃肉没看贼挨打。用大好的时光去磨砺横平竖直，并不是人人都愿意的。我也是老头子硬逼出来的。”金少游笑笑。又想起了小时候跟着老爷子学书法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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