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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枯藤老树


  “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城中的雨庆客栈里,店小二恭敬的对着进门的客人问道。

  蓝庭随手抛出一锭银子,店小二连忙接着“最好的房间,然后送一份饭菜上来”

  蓝庭一身蓝色锦衣,腰环鸣佩,及肩的头发被一根镶玉金丝束起,只留两缕鬓发。

  其实,蓝庭出世距离如今不过十年时间,但是非凡之下,模样如同十五六岁,身高更是比寻常孩子高上少许,比上本就不算高的小二,已然像个早慧的小大人。

  小二拿着那一锭银子眉开眼笑,更加恭敬道“好嘞,公子三楼请,左拐第二间,天字上房,饭菜热水请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蓝庭上到三楼房间中,取下包裹丢到床上。

  “咕咕噜”

  包裹中的小鼎滚了出来。

  “真是贫瘠之地,哪怕高山近云天之处,元气也是稀薄的可以”灰猫现身,嘴里不满的嘟囔。

  蓝庭坐在凳子上,对着灰猫说道“好了,就别抱怨了。还有,你说十五月圆之夜才能有办法见到宝物,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灰猫在房间里缓缓飘荡,半响才答道“那件东西带有禁制,会自我隐藏,与周围融为一体,需得十五月圆之时,以血解禁”

  蓝庭挑眉“血?什么血?”

  “怕什么,又不是用你的血,一葫芦的乌鸦血就行。虽然没有灵鸦,但是普通凡鸦也行”灰猫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瞥房门,而后一溜烟回到了鼎中。

  噔噔蹬!

  “公子,饭菜送来了”小二敲门喊道。

  “进来吧”

  “公子,您的饭菜”小二端着饭菜进来放在桌子上。

  “嗯,出去吧”蓝庭丢给小二一些碎银子,挥了挥手。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小的就在下面候着”赏银不少,给小二那个高兴的哟,恭敬的关上门退出去。

  十五月圆,一葫芦乌鸦血。乌鸦血容易,但是距离十五还有两天,还得再等一等。

  ......

  蓝庭吃完饭,小二收走碗碟后,盘腿在床上开始了修炼。

  炼精阶段,就在到达镇楼关前已经达到了煅骨阶段大成的先天玉骨,接下来最后两个阶段就是易筋和洗髓了。

  脱换者,易筋是也;清虚者,洗髓是也。

  易筋,易指变通,筋指血液之脉络筋膜。

  易筋便是使全身血脉流转通透,无有凝滞,血液如同滔滔大河般,可闻流声。易筋大成,血筋由青色变为浅金色,有先天金筋之称。

  到时金筋可如琴弦般弹响,先天玉骨,先天金筋,金声玉振之音,响起时有莫名之能。

  .....

  夜时,房间里,有如同弓弦绷紧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但是声音微弱,无人可闻。

  .....

  翌日。

  城中人流涌动的热闹商市中,摩肩擦踵,乱中有序。

  闹市中的一间药店里,蓝庭迈步走进。

  “公子是来诊脉的,还是来买卖药材的”一个伙计前来迎接问道,看着蓝庭的打扮,不因为年龄小而轻慢,倒是有些眼里见。

  蓝庭不知什么时候得了把扇子,抖手一开。一幅山水画卷延展开来,颇有诗意“你这可有乌鸦血?”

  伙计诧异,乌鸦被视为不详之鸟,这种用处没多少的东西,一般人都会避讳“乌鸦血?这乌鸦血也是一味药材,本店自然是有,不知公子要多少”

  “一葫芦”

  “好的,公子稍等”

  ......

  蓝庭提着一个黄色的葫芦走出了药店,本来准备要回客栈的脚步一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秋阳楼,是云岭城中数一数二的食楼,以全鱼宴闻名。

  秋阳楼处于城沿边,悬崖临江之处,楼分七层,勾心斗角,碧瓦红砖,每层檐角都有铃铛悬挂,风吹摇晃,清脆之音不绝于耳。

  楼里一层,大厅宽大,有百来人在吃喝,戏子歌姬在中间的戏台上唱戏唱曲,人声鼎沸。

  见得蓝庭穿着,在门一边等着的一位伙计,便直接把蓝庭迎上了五楼,这几层楼布置都差不多,不过越往上装点得越是精致些,人也越少些,价格也越贵,甚至一盘菜的价格就够一户人家省吃俭用半月有余。

  伙计问道“公子一位?”

  蓝庭朝着楼上看“去七楼”

  伙计迟疑“这......”

  “怎么,一个人就不能上顶楼了”蓝庭摇了摇扇子,瞟了一眼店伙计。

  伙计一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冷汗直流。

  “呃...不不是,七楼就是贵了些”

  蓝庭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哼哼“我缺钱嘛?还不带我去”

  伙计连忙点头“是是是”

  伙计带着蓝庭上了七楼,请到一个单间处。

  到六七楼之上,布置已是不同,摆着不菲的古玩字画,山水盆景,不显富贵庸俗,倒是装点得颇为雅致。

  单间中,四方黑杉木矮桌于中,地上铺着丝软竹席,楼层廊台延伸出几许,可见崖下晏水浩浩而去,崖岸边郁郁葱葱,观景吃食,美事也!

  “公子要点些什么?”这时的伙计恭恭敬敬,只怕是被吓得不轻。

  蓝庭席坐答道“来秋阳楼当然是来吃全鱼宴的,不然岂不辜负这晏水美景”

  伙计话语有些吞吐道“公...公子,这全鱼宴量大,至少百两银子,最低也是三人席,公子一人怕是吃不完的”

  啪!

  蓝庭一合扇子丢到了桌子上,笑道“哈哈,新来的吧,还有嫌钱多的,叫你做就做”

  一袋银子丢进伙计怀里,一掂,足有百多两。

  “剩下赏你了”

  伙计高兴坏了,鞠了几个躬,就小跑着出去“唉,谢谢,谢谢爷。爷稍等,马上做马上做”

  .....

  两个时辰后,蓝庭摸着肚子从秋阳楼里出来。

  而在七楼,那个小伙计看着桌子上没有一个剩菜的盘子,一阵无语。

  提着葫芦,刚刚要拐过街角的蓝庭忽然停了下来。

  回头一看,上山时结伴而行的师兄姐弟三人,正在和两位老人一起走进秋阳楼里。

  蓝庭听觉一凝。

  “都是师兄和姐姐,昨晚都没赶上秋阳楼晚席,害我没得吃全鱼宴”珞戈哼哼气道。

  “小弟别闹,长辈在呢,而且这不是带你来了吗”珞瑛子语气严厉又略带无奈地说道。

  “呵呵,秋阳楼前几日在宴水岸边得了条罕见的鱼王,我买下了,就为了留给戈儿做个鱼宴”老人沧桑的声音却带着宠爱之意。

  “哇,真的嘛,爷爷太好了”

  ......

  蓝庭嘴巴一撇,提着葫芦,摇着扇子就往客栈走回去了。

  回客栈的路人比较少,在经过一颗大树下时,忽然一道黑影从树下向着蓝庭脚下扑过来,蓝庭脚步一动,黑影扑了个空。

  蓝庭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头发打结,满脸污垢,看身形依稀是十二三岁模样的,但是看不出男女。

  当然,蓝庭看得出,男孩,身子骨已经弱得几乎不可动了,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也难为他还能扑过来。

  男孩趴在地上祈求,作势磕头,却没力气直起身子,只能把额头抵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大...爷,大爷,求求你,我好久没吃饭了,给点吃的吧”

  这种场景一般都会触动到人们的同情怜悯,正常人有点善心的,多半都会给些吃的,甚至大善的施舍几钱也是有的。

  但是,他运气不好,偏偏碰到了蓝庭。

  同情?怜悯?

  那是什么?

  蓝庭懒得多看,摇着扇子,转身便走。

  “别...别走,求你”看见蓝庭要走,男孩急了,挣扎着往前爬,许是回光返照,全力窜到了蓝庭脚下,黑黝黝的爪子就要往蓝庭的脚抓去,就好像落水的人抓向救命稻草般。

  可惜,他错了,那不是救命稻草。

  嘭!

  男孩猛地飞了出去,撞到了大树树干,数人合抱的大树都晃了晃,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滚落到地面,抽动几下之后便似再无生息。

  而蓝庭早已走远。

  从一开始,蝼蚁的命,他从未在乎过。

  ......

  十五月圆,在云岭山下,宴水岸边,一处少有人经过的杂草丛生之地。

  一棵只剩几片叶子的树,佝偻的枝干上缠绕着的藤曼也早已枯萎,树干也有了许多虫蛀的孔洞,随着风吹过,发出呜咽之声。

  月光倒映出一个人影在树干之上,但是,这个影子比起正常人来看,少了个东西。

  头!

  那个人影...没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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