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方侍郎15

当天晚上，群臣都梦到一个神仙高坐在云端之上，雪白的衣角垂在半空随风摇曳，他们看不到神仙的面容，但是都感觉这个神仙很像方侍郎。

        神仙说大越皇帝即将生下一个仙胎来，要群臣不要过于关注她的肚子，因为皇帝现在是男的，过于关注会让他很难堪，至于为什么要选皇帝陛下生这个仙胎，神仙表示是因为皇帝也是神仙托生，由他来生这个孩子比较方便。

        次日点卯的时候，有人无意中说起这个梦，顿时大片声音附和：“我也梦到了！”

        “我也是！”群臣的附和声此起彼伏，方侍郎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其实心里得意的很。

        宋鹤自然是不知道方侍郎是如何摆平群臣的，她战战兢兢发现肚子大了之后，群臣的表现都很淡定，于是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去，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方侍郎。

        方侍郎道：“只说了陛下最近吃得多，所以肚子胖，并没有说什么。”

        宋鹤将信将疑，但是又不好直接问群臣，难道要她上朝的时候指着自己的肚子问为什么他们看不出来自己怀孕了吗？

        宋鹤觉得近日方侍郎很憔悴，虽然他面对自己时仍旧那样谈笑风生仿若常人，但是眼底的疲倦却无论如何都掩不去。

        这日宋鹤半夜醒来，摸黑往身旁探了探，没有摸到往日那结实的胸膛和温暖的双手，她不由奇怪，吩咐小灵子掌了灯，见殿中空荡荡的，她问道：“侍郎去哪儿了？”

        小灵子摇头不知，她下了床，发现西窗洞开，冷冷的风灌了进来，天边轰隆隆响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时隐时现的闪电，照的殿中明暗不定。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窗口，小灵子道：“陛下当心伤风。”说着便要关窗。

        窗叶即将合上时，她却大声喝道：“不许关！”

        小灵子吓了一跳，连忙将窗重又启开，她扑上前，空中一道道霹雳接连落下，伴随着震天响的雷声，她在半空中见到了一个素白的身影。

        小灵子站在身后道：“这几日晚上都会有雷，过一阵便好，也不下雨，只是声音大的可怕，陛下晚上睡得沉，所以不知道。”

        雷声大，掩去了他的大半声音，宋鹤眼睁睁看着天边那素白的身影灵巧的躲避霹雳，可是霹雳密又急，他仍旧受了许多雷击。

        宋鹤泪流满面，泪水彷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落下——她怎么会认错那个身影，那是她同床共枕好几个月的方淮年！

        她与他同床共枕，却不知道枕边人的真实身份。

        她呆愣愣望着深沉夜空，直至雷声渐收，方侍郎泰然自若的收了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他本是打算从洞开的西窗钻回去的，可是宋鹤站在这一头，他二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寂静夜色中，他凌乱的声息清晰可闻，宋鹤还能嗅到他身上淡淡血腥味。

        终于，他开口打破沉默：“陛下可是看到什么了？”

        “你是否希望我没有看到什么？”宋鹤泪如雨下。

        方侍郎仿佛石化一般立在原地，寒夜的风吹来，吹起他素白的衣衫，垂落的黑发是素净衣衫上唯一的异色，半晌后他点点头：“这都是我该受的劫难，你若不知最好，省得你为我担心。”

        宋鹤质问道：“你怕的不是我为你担心，而是我发现真相，对吗？”

        方侍郎穿墙进了殿，在她面前站定，原本温润的眸中盛满了悲伤：“我若不是凡人，你当如何？”

        “我当如何？我又能如何？我一介凡人，如何斗得过你？”宋鹤突然有些厌恶自己。

        “当初我变成女儿身，是不是你捣的鬼？”

        他没有回答，她已然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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